《山河令之含光景行》云烟成雨安

32、真相

　　“龙伯伯！”，周子舒一脸震惊 连声音中都不自觉的带着点暗哑
　　“子舒，...真的是你 ？”，他的声音非常沙哑吐字又慢又含糊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我还以为...在做梦呢！怎么你师傅还好吗 ？ ”
　　子舒红了双眼 ，看着曾经疼爱他的伯伯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快步走了进去勉强挂这微笑 ，“龙伯伯你还记得我？”
　　龙雀望着他 ，虽然看不见 但还是知道他从小豆丁长成了翩翩君子的模样
　　“师傅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了 ”
　　龙雀叹了口气，故人都已逝　“记得怎么不记得 ，人一旦痛苦的不敢面对现实就只能承诺往昔追思记忆 ”
　　“我呀 ，一闭眼就能看到你张进入四季山庄时虎头虎脑的模样 。”，回忆起当时，神色温柔，“怀章也不在了 ！是啊 ，有些人死了亦如活着，有些人活着他还不如死了 ”
　　叶白衣心直口快 ，：“你这儿子活着 还不如刚出生的时候掐死了算了 。”
　　“他不是我儿子他是个畜生 ！我儿子找就死了 ”
　　叶白衣便问道:“你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叫那瘫子把你恨成这样”
　　老人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干得……唯一一件对不起他的事,便是养活了他这么个……儿子。”
　　几人面面相觑,这回知道为什么
　　计白衣说出那句“除非你是龙雀他儿
　　子”之后,龙孝当场便恼羞成怒这老吃货简直神了,这么匪夷所思的事都能叫他给说中。
　　半晌,温客行才忽然问道:“你说他叫龙……不会是孝顺的孝吧”
　　周子舒觉着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
　　壶,便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温客行
　　不敢躲,生受了,可怜巴巴地揉着肋骨看着他。
　　老人哑声笑道:“我前世是杀人放火罪大恶极,这辈子遭报应啦！”
　　“你们父子间的糊涂司事我懒得管 ！”，叶白衣负手，这世间多的是糊涂账 ，“你爱闭目塞听自己骗自己我也不管 ”，带着几分剑仙的样子 ，“你们家这小畜生在外说谎害人 ，打着龙渊阁的旗号招摇撞骗 ，这些你也不管 ？”
　　“我管不了 ！”，透着一丝无奈和一丝年迈的悔恨，掀开自己的衣服 ，下面空空荡荡，“这孽障把我囚禁在此已不知多少年了 。”
　　“你竟然对自己的父亲下此毒手”，周子舒震惊中带着愤怒 ，“畜生不如！”
　　龙孝平静的很 ，“我是畜生 ？那他又是什么好东西 ，虎毒不食子他却对我如此残忍 ，他明知道世上有东西能治好我的病却让我不死不活的做这个废物。 ”
　　“我如此对他他却还不肯帮我 。”
　　“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爹为了你的病超碎了心 ”，当年龙雀求着秦怀章把他带到了琅琊阁 ，求取冶他儿子的药，甚至不惜下跪毫无保留的换取。，谢枫大声训斥
　　这会儿话,他舌头像是伶俐些了,道
　　“想来我夫妻二人,竟都是死在他手里。嘿,不是命么”
　　谢枫便温声问道:“羽追是尊夫人”
　　老人那张脸实在是惨不忍睹,美丑悲喜都已经看不出端倪了,可提到“羽追”两个字,那沟壑丛生的面皮上好像松弛了不少,一颗眼泪还卡在他嘴角深刻的皱纹里,闪闪烁烁的,就是不落下来,他叹道:“因为生孩子没的,羽追没了以后,我便建了傀儡庄,遣散了仆从
　　张成岭诧异地看了一眼他们,心里越发觉神奇,竟然连这话也说准了,只听老人接着道:“我答应了羽追,要好好抚养那小畜生长大,可他竟然是个天生站不起来的我便将平生所学,倾囊而授,想着哪怕他不得别的本事,也有安身立命的能耐,唉!”
　　叶白衣问道:“既然如此,他又做什么要囚禁你”
　　老人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沉默半晌,才低声道:“是为了阴阳册”
　　除了张成岭之外,其他四人目光都是一肃,眨也不眨地望向这半死的老人,周子舒忍不住轻声问道:“是容夫人的阴阳册”
　　老人点点头,缓缓地道:“生死肉骨,逆转阴阳传说中的神医谷圣物,世间疑难杂症,无所不包,我说过多少次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医者父母心如果阴阳册真的有这种奇效神医谷为何将它秘密私藏？”
　　龙孝一脸不屑，冷冷的笑了出来 “鬼话 ，屁话 都是搪塞没试过怎么知道 ，你能为你那死老婆迁移龙渊阁，能为你死鬼兄弟受了这么多年的活罪，唯独不肯为你活生生的儿子开武库！”
　　温客行看不下去 ，封了他的哑穴 ，谢枫觉得叶白衣说的对 ，这孩子生来便是讨债的
　　“见笑见笑 ，龙某教子无方，自食恶果 ”
　　叶白衣将自己多年的疑问说了出来 ，：“你是不是认识神医容的岳凤儿。”
　　周子舒转头，：“叶前辈你是不是说的是神医谷三杰中的大师姐，芝仙岳凤儿？”
　　“要不是他帮忙 ，羽追未必肯嫁我呢 ？”，脸上透着一股浓情
　　“这个岳凤儿是不是就是容炫的老婆？ ”
　　“是的，岳家小姑娘那样的人物也只有我容兄弟才配得上 ”，提起自己的兄弟仍旧一脸骄傲 。
　　“所以容炫和他老婆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也知道吧 ？ ”
　　“我知道。”
　　“龙先生 ，本人有事想问，不知可否赐教？”，温客行情绪有些外露
　　“子舒啊？这位又是谁呀 是你的小朋友 ？”龙雀听见声音转头问道
　　“龙伯伯，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 ”，一脸担心的望着温客行，停顿了一会儿向他解释的 ：“他叫温客行 ”
　　老温对他的父亲容炫充满恨意 ，局势末明我该不该说破他的身份 ？
　　“小子舒也叫朋友了，好的很 ！ ”，笑出声来 ，江湖已经是他们的江湖
　　“龙孝曾在英雄大会上说过，高崇曾一度威逼利用您，为其打开武库？此事可当真 ”
　　龙雀摇摇头 ，他上次见他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再说琉璃甲在他们手里，找我开什么武库啊 ”
　　温客行听完眼睛直接红了 ，声音带着些急促，：“龙孝还曾说过，二十年前容炫曾诓骗您为其建造武库，此话当真 ？”
　　“诓骗 ？”，龙雀摇摇头 ，：“孩子这小子说的话一个也不要信啊 ，我是心甘情愿帮我兄弟改造武库的。”
　　温客行整个人像傻住一样 ，像是受到极大的震撼 ，谢枫有些担忧的问着他 ，然后又看了一眼叶白衣
　　“龙伯伯，二十年前关于武库问世的由来，江湖上似乎有很多错漏流传 ，你能不能从头到尾跟我们说说 ？当年龙炫前辈为何要建造武库？围绕库又发生了什么事？ ”
　　“小子舒想知道，那伯伯自然愿意讲给你听 ，不过我从哪说起呢 ？”
　　思续渐渐飘到三十年前 ，那时的他们还风华正茂
　　最开始认识容兄弟的是你师傅秦怀章后来因缘际会咱们这群人慢慢相识 ，一起行侠仗义惩奸除恶好不潇洒快活 ，全是托你师傅的面子和容兄弟的福 ，我这书呆子才有了那么一段快意江湖的时光
　　一群人，一簇光 ，那是多么好的时候啊
　　接下来就是一段感人肺腑的兄弟儿子的相认 ，又得之故友一个一个不在人世 ，江湖上又因琉璃甲闹得血雨腥风

　　“琉璃甲”老人嗤笑一声,摇摇头,说道,“你们啊,都错了,那琉璃甲是我当年做的,可它只是一把锁,若想得到里面封住的东西,五片琉璃甲是不管用的,便是六片七片八片也不管用,它还缺“钥匙’。”
　　叶白衣一挑眉:“容炫的钥匙在你手里
　　老人木然道:“我没有。
　　叶白衣追问道:“不在你手里,还能在谁手里”
　　老人自嘲似的一笑:“是呢,你不信,他也不信。”
　　周子舒端详了他半晌,忽然问道
　　“龙伯伯,你是不是知道钥匙在谁手里”
　　老人转过脸来面对着周子舒,好像能看见他似的,点头道:“不错,我知道一一我当年发过誓,钥匙的下落,谁也不能说谁也不能告诉,龙孝龙孝他疯了。”
　　叶白衣眯起眼睛,咄咄逼人地道:“这么说,三十年前,容炫等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是知情人了”
　　老人沉默地点点头,然而还不待叶白衣问话,他便又说道:“我不能说,容炫夫妇于我有救命之恩,我答应过容夫人,不能说。”
　　叶白衣冷声道:“这可由不得你”
　　“你能把我怎么样呢 ？我的亲儿子在我面前把我的弟子和仆从一个个杀光，把我的两条腿一点点锯断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 ”，他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所求的不过是一死
　　周子舒紧紧的握着 温客行的肩好似能把自己的勇气传给他一样
　　“叶前辈叶大侠 ，您能不能不要为难这位老人家了 ”，成岭早就泪流满面不忍心听下去了
　　“你闭嘴 ！”，叶白衣咄咄逼人 ，“我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建了武库然后呢 ，好端端的他怎么就疯了 。”，等他知道的时候 ，容炫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那是什么感觉剜骨之心不过如此 ，他最后留下的一点血脉也没了
　　“是不是你们之中谁把他害了 ”，谢枫扯了扯叶白衣的袖子 ，他当然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失控 ，自己养大的徒弟突然传来死训，家破人亡 ，却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换做是谁都不会冷静
　　谢枫看着这有进气没出气的老
　　人靠在床脚上,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
　　笑意,满不在乎的样子,忽然心里便
　　想起昔日樊哙大将军那句“臣死且不
　　避,卮酒安足辞”忍不住猜测,这
　　龙雀,究竟是个什么人呢
　　惊采绝艳,又为了一个人,远避人烟,一手建起神鬼莫测的傀儡山庄为了一个承诺、保守一个秘密,过了三年人间炼狱一样的日子,却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未能叫他松口
　　谢枫忽然觉着,这整个江湖,因为有了眼前这个苟延残喘的老人再无人当得起一声英雄好汉
　　温客行那条抱着他的手臂忽然紧
　　了起来,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勒紧身体
　　里,周子舒微一皱眉,回过头去看他
　　,却见温客行呆呆地盯着龙雀,一张
　　脸上嬉笑之意全无,有那么一刻,周
　　子舒甚至觉得,他那黑极了的眼珠里
　　仿佛有水光闪过,然而只一瞬,便不
　　见了。
　　只听他对叶白衣说道:“喂,老怪物,人家不肯说,你也别讨人嫌了
　　叶白衣不理会他,却道谢枫一把抓住
　　了胳膊只好停下了脚步冷声道:“我不想知道什么琉璃甲什么钥匙,我只想问,当年容炫和他老婆到底是怎么死的”
　　,龙雀脸上露出自责痛苦之色,却依然说道:“我不能说”
　　客行一皱眉,将周子舒的手放下来不明来由地怒道“老怪物,你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