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归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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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中，共有大小药铺三十一家，并不是每一家药铺都有人参。
原因倒也简单，如此细贵药材，富商豪门自家都有储存，不论是自用还是赠礼皆可。而平民百姓，极多是临终前吊一吊命，寻常也负担不起长期用。
以朱府为中心散开，周围三个街坊以内共计九家药铺，参片均被动过手脚，有微毒。其余则是那些位于主街、规模较大的药铺，所储人参有毒，而背街小巷的小药铺即使存人参，也没有毒。
怜月楼里远香的婢女也提供了相应的线索，远香临死前三天，因劳累过度，昏倒在地，大夫说是气血双亏，开的方子里便有人参一两，她是特意到本城最大的药铺庆和堂抓的药，亲自煎药，服侍远香服下的。
沈珘在纸上简单画了金陵城的草图，每尝一家的人参，便在图上做了标记。
崔徵在旁陪着做记录，忧心她的安危，又不敢多问。林牧则在一旁闲闲说着风凉话，“崔小郎君也不必过于忧心，古有神农尝百草，今日小沈娘子尝遍城中人参，也是同样的美事一桩。”
崔徵侧眸望了他一眼，并不计较他说话不中听。倒是沈珘有些不耐烦，“林小侯爷，你还记得么？我与宣王殿下第一次见面时，所开的药方里也有人参的。”
当时宣王脉细微弱，阳气微弱，方内人参是君药，她用了半两。
宣王这次出来也久，出长安时所带人参一路煎茶也都用得差不多了，沈珘开药中有人参，自然也不会在朱家寻，定是在药铺抓的。
青月被派出去办事不在身边，随侍那几个婢女都是她训练出来的，出门抓药随机选药铺，药方抓回七八付来也正常，再拿给熟悉药物的婢女鉴别，专人看着煎药，试药，再奉给宣王。
微量慢性毒药，身体健康之人试用一点半点根本无妨碍，重病濒死之人若用来吊命，也不过是百上加斤，逃不过一死。
另外，崔徵的症状差不多，当时沈珘说是同一张处方，林牧也安排人这两天煎了药给崔徵送一份，这等于是直接毒了两个人。
林牧立即知道她如此紧张的问题所在，一时骇然，他立即吩咐人将还未煎的药，煎药的药渣都拿过来，试药的婢女也带过来。
沈珘摇了摇头，“问所抓药铺即知，这么大的手笔，侥幸逃开可真不易。”
林牧一时都说不出话来，这计策阴毒至极，对付防范过头的宣王，又极有用。
崔徵显然也想到了自己喝的那些药，一时苦涩，反倒来安慰沈珘，“我并无不适之感……有劳珘儿费心啦。”
他当着林牧，倒是不避讳地唤起了更亲昵的称呼。
沈珘满腹心事，倒也不想理会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她心中盘算着，检查完了最后一包药，也证实了她的推测。
“想必就是冲着宣王殿下来的。”沈珘冷笑，“针对药方下手，好大手笔。”
她霍然起身，“姐姐与宣王去了江阴，我得追上去。”
然而她的手腕被人握住，崔徵仰首凝望着她，轻声道：“一起去。”
“这等慢性微量毒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及时发现停药，剂量不足也不会毒发……”沈珘正想说词劝他在朱府，脑中灵光一闪。
林牧已经知道她要问什么，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他素来不爱吃药，今日早上临时起意说是要随朱雀看船去，并没有带人伺候汤药。我先令急足追一追试试，朱雀姑娘也懂医术，在怜月楼救过殿下，小沈娘子倒是可以缓缓再去江阴。”
沈珘心下稍宽，可是低眸望着崔徵，又觉得胸臆间尽是悲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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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计用得再多，吃这一套的人也不会烦的。
突然被宣王拥紧，朱雀心中百味杂陈，也特别想把这人扔进江中与福王作伴去。
这是一个纯粹的，不涉男女情爱的怀抱，似乎为了安慰悲愤的朱雀，又仿佛只是心情好，抱紧了家中的宠物。
“殿下饶命。”朱雀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放松，只得生硬地求饶。
宣王并没有放松，反而勒得更紧了，“你养过海东青吗？”
朱雀不解其意，只有漫应了一声，“嗯？”
“我以前养过，后来悔极。”宣王甚至还拍了拍她的脊背，“时常想着应该将她关在家里，好好宠着，不能放她出去……这小东西撒手就飞了。”
朱雀只道他又是怀柔政策，全身僵硬着等他自行恢复，毕竟前世认识的他，再不正常也不会很久。
“可也就是想想罢了，我曾发狠想剪了她的翅膀，让她乖一点，又下不了手。”宣王深深叹息，“等我真恨得想要动手时，她又彻底跑了。”
朱雀听他的意思，大概是要借物喻人，心里默默吐槽他大概是不懂。
有翅膀为什么不往在上飞，非要乞怜人类投喂？
“你能永远听话么？”宣王突然问，他问得轻描淡写又有悲悯，仿佛庙里的老和尚在问小和尚，能持戒否？
“不能。”朱雀连忙自救，“殿下有命，自然无所不从，可是……世人总有归处。”
她的归处已经想好了，前世是崖州一块荒地，这一辈子她想要探索南海更远之处。
当然先得把眼前事都解决了，救下朱家满门性命，解决掉沈瑶那个混帐东西，帮助年轻时的自己好好活着，嫁入崔家也行，毕竟崔徵还挺乖的。
宣王无奈叹息，总算是放开了她，双手按在她肩上，“你想得倒美，既然受我恩惠，那当然要为我卖命，什么时候结束，得看我心情了。”
“殿下这就过分了吧。”朱雀试图讲理，她心里将这个宣王与前世做对比，似乎也过分话多了一点。
她把一切异常归于现在这个自己的强大，毕竟前世的她要报仇雪恨，又孱弱无力，只能跪在宣王面前称臣。其后十年辛苦，复仇成功，她能强大也与宣王殿下过于狠辣的教导有关。
她现在应该是有资格，与宣王殿下谈一谈合作了吧。
朱雀正想顺着合作这个思路讲一讲价，没想到眼前微黑，宣王脸色苍白，生生向她盖了过来。
她将人抱在手里时也颇有不解，一个病美人，为什么总让她心有余悸？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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