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犯罪》仙奶橘糖

58、第 58 章

　　边行风将煮好的面从厨房里端出来时，程渡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醒，起来吃饭了。”
　　边行风大手探上程渡的额头，依旧滚热的烫手。
　　程渡实在没力气睁开眼睛吃饭，把边行风的外套放进怀里裹着，头歪在沙发垫上，一副说睡就要睡过去的样子。
　　“张嘴。”
　　边行风拿小勺子给程渡喂了点面条汤，见他实在不想起来，便放任他继续睡，自己则前往了书房。在没有等到苏七巧消息之前，边行风忧心忡忡实在睡不着，于是拿起笔，在本子上画了个简笔笑脸。
　　如果李童畏罪自杀也跟这个画笑脸的人有关系的话，那么这起儿童拐卖案，会不会也跟这个笑脸组织有关呢？
　　边行风有很多地方都想不通，比如顾茜茜的自杀，再比如林毕诚的死。他们都跟3.12密室杀人案有关，但具体的关联又到底是什么？案卷里为什么没有具体标明出来呢？
　　他想着想着便不知不觉睡着了，直到凌晨五点左右被手机嗡嗡嗡地震动声吵醒。
　　“老大，找到了！”电话那头传来苏七巧疲惫困乏却又不失惊喜的声音：“我找了整整一个晚上，人都快熬没了。前天凌晨一点零七分，有辆老牌出租车从旧城区东巷老胡同方向使出，几个小时后司机背着个大麻袋进入了一家名为‘久久麻辣烫’的店，袋子里装得十有八九就是孩子。这孙子太鸡贼了，他专门绕过了有监控的地方，我排查了旧城区离东巷老胡同较近的所有交通路口才找到了关于他的蛛丝马迹。但我们还是晚了一步，昨天凌晨这辆车就上了五右高速公路，现在已经去向不明了。”
　　边行风听得头疼，捏了捏眉心道：“明天通知周洲去查那家做麻辣烫的店，尽快把出租车司机的身份信息发给我，顺便把通告下发到本市和临市的各个派出所，让他们加大警力，全面排查可疑的车辆和人。”
　　“好的老大。”
　　挂了电话后，边行风彻底睡不着了。他倒了杯热水走到沙发前，动作轻柔地伸手探了探程渡的额头。
　　程渡还熟睡着，但万幸的是烧已经退了。这一晚上他睡得格外不安，做着光怪陆离的梦。梦里，他盯着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看，坚信那洞里有个人也再看着他，但极速坠落下去后，他看清了那个人的脸，竟然会是他自己。
　　来自深渊的另外一个自己。
　　“程渡？”
　　边行风摸到了程渡额头上的虚汗，有些担忧，于是唤醒了他。
　　程渡刹那间睁开眼睛，从噩梦里挣扎苏醒过来，手下意识地去掐边行风的脖子。
　　“咳咳……”边行风倒在沙发上，用胳膊肘怼他：“松开！”
　　程渡眼中渐渐恢复些许清明，语气里带着一丝紧张道：“对不起，我条件反射了。”
　　喊他起床都能条件反射吗？
　　边行风眼神好像再看怪物一样，问：“你没事吧？”
　　程渡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暗自压下起伏不定的情绪，笑着道：“没事，七巧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边行风嗯了一声：“先回局里再说。”
　　五常分局，刑侦科。
　　一大清早，周洲就拎着粥和包子美滋滋地来上班了。他一觉补足精神，看什么都心情好，直到张大春突然从他身后出现并且很轻易地抢走了一碗粥。
　　“你敢抢我粥！你不是人！”
　　周洲气得脸瞬间鼓成了包子状，咆哮着追上去就要抢回来。
　　张大春反应快，错开他的手，理直气壮道：“你都骂我两天了，我喝你一碗粥咋了？”
　　“不行！你凭啥喝我粥？！”周洲拽住塑料袋打死不松手，执拗道：“还给我！”
　　张大春浓眉微挑，猛地一撒手，周洲差点摔地上。
　　“给你给你，你看你抠的，跟那个面瘫性冷淡一样一样的，你俩加一块简称‘废物组合’。”
　　“你！”
　　周洲反怼不回去，急的脸都红了时，边行风和程渡到了。
　　两人就站在张大春身后，距离不足三米。
　　边行风大步上前，手摁在张大春的肩膀上。张大春一惊，回头对上边行风面无表情的冰块脸，感觉头皮有点麻。
　　“如果你实在闲得没事干，三楼还缺个刷厕所的，我可以让孙局给你安排安排。”边行风说话态度也是很不客气，眼神凌厉道：“局里不养闲人，你还想吃这碗饭就收敛点！”
　　张大春听完嗤了一声，不以为然。他因为三年前的那个案子颓废了很久，顾茜茜的死又给了他加倍的打击和痛苦，他整个人有一段时间都是疯的。孙局了解他的情况，倒是一直也挺包容他。
　　“谁说我没事干了？我前两天还在酒吧里救了个失足少女呢！孙局都没说什么，你装什么大瓣蒜，撒手！”
　　张大春甩开边行风的手，冷冷地瞪了几人一会，大摇大摆地走了。
　　周洲气坏了，对着他的背影二度咆哮：“张大春你真是有病，赶紧去医院看看吧你！”
　　张大春回头朝他咧嘴一笑，顺带比了个中指。
　　“老大，你看他！”
　　“好了，案子要紧。”边行风没空缓和上下级矛盾，拿走了两碗粥和包子，吩咐道：“赶快吃，吃完你和七巧去查那家开麻辣烫的店。”
　　“知道，七巧告诉我了，我给她送粥去。”
　　周洲说完，拎着粥一溜烟似的跑了。
　　边行风见程渡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以为他是因为张大春的缘故，于是压低声线道：“他之前是你的手下，不服我也是正常的，只要他不做出格的事，我可以不计较。”
　　张大春曾经是个非常有能力的刑警，在整个分局都是出名的，边行风不会肯定他过去的功绩，所以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懒得计较。
　　程渡听完付之一笑，反而安慰道：“边队，你不用理会他说的那些话。茜茜的死对他打击挺大的，如果他自己缓不过来，大概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我只是觉得……”
　　“这个案子实在是太简单了，简单的都有点不像是笑脸组织的手笔。但既然偷孩子的犯罪嫌疑人已经有了，那我们接下来等消息就可以了。”
　　这一点不光程渡觉得，边行风也是这么认为的。
　　首先，虽然孩子丢失的黄金时间已过，但凭借他们两个人的能力，想要查到线索甚至推理出犯罪嫌疑人都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丢一个孩子……
　　真的只丢了一个孩子吗？
　　程渡想得有些头疼，空瘪的肚子也突然开始发出抗议的动静来。
　　“先吃饭吧。”
　　边行风递给程渡一份粥，自己则是狼吞虎咽地啃了个包子。
　　嗡——
　　包子才刚吃了一个半，他的手机就又开始疯狂震动了起来。
　　“喂，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许明轩的呼哧带喘声：“老大，不好了！崔兴兴越狱了！”
　　“什么？！”
　　边行风脸色瞬间一变，加大音量道：“不是让你看好他吗？他是怎么越狱的！”
　　光天化日，在警察眼皮子底下越狱了？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许明轩叹了口气，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怪我大意了。这家伙穿了两双袜子，在袜子里藏了个塑料纽扣，狱警巡检时他把纽扣拿出来吞了，当场呼吸困难，眼瞅着人要不行了 ，狱警把他送到医院，他就趁机跑了。”
　　边行风手里的包子顿时一口也咽不下去了，沉声问道：“什么时候跑的？”
　　“就今天凌晨。”
　　“发出通缉令，你亲自带人把他给我抓回来！”
　　许明轩瞬间精神抖擞：“是！保证完成任务！”
　　程渡在一旁边听边小口嗦着粥，得知崔兴兴跑了，倒也又些意外。
　　这个看起来无关痛痒，只是个变态，小喽啰一样的人物，竟然会频繁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直觉告诉程渡，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吃完了饭，边行风掐着时间前往了孙局办公室汇报工作。
　　见面的第一句话，他拜了个晚年。
　　“孙局过年好，关于新联村妇女拐卖案，以及雪地埋尸案都已经告破，犯罪嫌疑人全部抓捕归案，完毕。”
　　边行风快刀斩乱麻，说完人就要走。
　　“站住。”
　　孙局脸上的褶子皱成一团，哆嗦着不灵活的手指了指自己身前的椅子，命令道：“回来坐下，等会让你见一个人。”
　　让他见一个人？
　　边行风也没好奇要见的人是谁，面无表情地坐回了椅子上。几分钟之后，只听门吱呀地响一声，有个穿着老式白衬衫，头发花白戴老花镜的老头走了进来。
　　“老丁。”孙局招呼了一声，指了指边行风介绍道：“这就是那个后生，最近刚破了个分尸杀人的案子。”
　　边行风站起来，很礼貌地点了下头。这老头他好像在哪见过，但时间隔的太久他又实在想不起来这人是谁，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孙局看出来边行风不认识，赶忙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丁树理丁教授，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专家，退休以后就在咱们市的精神病医院当了治疗精神疾病方面的医生，兼精神病医院院长 。”
　　精神病医院，那个美曰其名看护治疗，却关押了程渡整整三年的地方。
　　今日院长竟然亲临，莫非也是为了程渡的案子？
　　边行风心里突然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