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犯罪》仙奶橘糖

4、第 4 章

　　滴——
　　滴——
　　一个小时前，扫黄队接到了电话举报，有人在金石KTV聚众嫖/娼。
　　短短几分钟时间，七八辆警车已经停在了金石KTV的门口。警务人员忙着疏散车辆和抓人，现场乱成一片。
　　“里面的人全部出来，抱头蹲好！”
　　包房的门一打开，空气中立刻飘满了淫靡以及烟酒混合的味道，熏得人直作呕。
　　有个身穿蓝色牛仔裤小坎肩脖子带着银挂链的女子，睁大眼睛侧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警员上前一查才发现人已经没气了。
　　初步判断死因是吸毒过量。
　　周围响起阵阵尖叫，无论男女都遮着脸到处寻找自己的衣物避体，丑态百出。当一切都暴露在灯光之下时，他们内心的恐惧，表情的狰狞，人性的弱点，通通展现的淋漓尽致，可悲又可笑。
　　房间里除了死者之外的人都没穿衣服，显然是喝醉玩嗨了，在开叠人派队。
　　“小陈，拉起警戒线，把KTV管事的人找来！”
　　没过十分钟，缉毒队的人也到了。带头喊话的年轻高个男子叫唐睢，是五常市缉毒大队的队长，警级比边行风高，是个雷厉风行且说一不二的人。
　　他长得鹰眉阔眼，高鼻丰唇，常穿黑色风衣行色匆匆，家境殷实为人阔气，唯一的缺点就是三十三了还没对象。
　　“唐队，我是刑侦队的许明轩，里面有边队让我盯着的人，有啥情况吗？”
　　许明轩早在暗处观察半天了，发现情况不对劲才跑出来。他抬脚向里张望着，却没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你们边队最近是在查圣诞节杀人碎尸那个案子吧？”
　　唐睢点了支烟，抿唇一笑，意味不明道：“你给你们边队打个电话，让他过来。”
　　“嗯……啊？”
　　许明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么晚让边队来干嘛？
　　案子应该明天上报之后才到他们那边吧？而且缉毒队也不一定放这个案子给他们，所以……
　　关于边队和唐队的传闻是真的吗？！
　　一阵冷风吹过，许明轩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地拨通了边行风的电话——
　　晚上十点左右，边行风靓眼的大摩托停在了金石KTV门口，后座上还带着个身形异常高挑，但美艳动人，一笑眯眯眼的‘大屌萌妹’。
　　“边队！”许明轩盯着摩托车后座上的美女看，眼珠子都变得直勾的，差点惊掉下巴道，“你咋带个妹子来了？！”
　　“新来的顾问，叫……”边行风最不擅长扯谎了。
　　“你好你好，我叫陈雪莉，很高兴认识你！”
　　程渡说话刻意尖着嗓子拐尾音，甜得人心都发腻了。
　　“好了，先进去看看。”
　　边行风轻咳了一声，率先走了进去。许明轩关注着程渡，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和他搭话。
　　“陈顾问这么晚还出现场啊？”
　　“是呀是呀。”
　　程渡眯着眼微笑，丝毫没有疏离感，他很擅长跟人交流沟通，装妹子装得都快上瘾了。
　　许明轩侧过头去看，发现程渡竟然比他还高了几公分，内心陡然忧伤起来。
　　多好看的妹子，就是长得稍微有点高了！
　　“边队很敬业啊，瞧这大黑眼圈，多久没睡了？”
　　边行风刚进去唐睢就迎了过来，他下巴略微高抬，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调侃目光犀利带刺，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边行风。
　　或许这张‘性冷淡’的脸确实不讨喜，但鼻眼嘴随便单拿出来一个都能吊打一群网红小鲜肉们。
　　没办法，长相的优势是天生的，即使边行风根本不打算好好利用，也不影响它的发挥水平。
　　“死者呢？赵南俊呢？屋里的人都吸了还是？”
　　边行风自顾自地问着问题。
　　“死者已经抬走回去进一步验尸检查了，赵南俊这就带回去连夜审，屋里除了死者李冰之外没人吸毒，也没搜出任何毒品。刚才简单审了一下，屋里十几个人，没人认识她，都喝多了，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去的。”
　　唐睢回答完，上前一步伸手搭上边行风的肩膀，声音低沉又磁性十足，“走吧，今晚一起审完咱俩还能一块吃个早餐去。”
　　“边队，嘤。”
　　唐睢话音刚落，许明轩带着某个嘤嘤怪进来了。
　　程渡不客气地勾上边行风另外一条胳膊，茶里茶气道：“边队外面好冷呀，带人家回警局吧，我也和你们一起审。”
　　边行风：“…………”
　　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甩开他的贱爪子。
　　“你谁？大姑娘跟人拉拉扯扯的像话吗！”
　　唐睢盯着程渡看了半天，咋看咋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我是新来的顾问，你好呀。”
　　程渡语气嗲嗲地打招呼，唐睢整个人都麻了，鸡皮疙瘩掉一地。
　　“顾问？你那个大学毕业的？”唐睢直视着程渡的眼睛，眼底几乎不可见地闪过一抹阴霾，语锋凌厉道：“谁推荐你去刑侦队当顾问的？老孙还是老罗？手续办了吗？流程都走完了？ ”
　　程渡：“……”
　　见他不回答，唐睢上前两步，身躯险些要贴过去，继续对他发出灵魂拷问。
　　“谁允许你大半夜出现场的？姑娘家家的不好好在家读书绣花，想不开非来干这行胡闹，你家里人同意吗？”
　　边行风：“……”
　　许明轩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唐队这茬，找得也太明显了点！
　　人家好好一姑娘，给训哭了可怎么是好。
　　“嘤，边队，这个人问题好多，他好凶！”
　　程渡扁扁嘴，一副要哭哭不出来的模样。
　　“我劝你趁早辞职，他们刑侦队工资本来就不高，你个顾问，最多五百八百的就给你打发了！”
　　唐睢话刚落，许明轩立刻拿小刀眼戳他。
　　要这么说可就得罪人了昂！
　　谈什么不好，非谈工资！
　　边行风斜他一眼，沉声道：“你行了，人是我找来的，我明天跟孙局说，别废话了。”
　　几人回了局里，车轮战连夜审。整整四个小时，除了死者之外的十二个人，七男五女，没一个人能说出所以然来。
　　一问全都是喝多了不知道，真的不认识，压根没注意等等之类的回答。
　　“看来突破口还是赵南俊。”
　　边行风接过唐睢给的咖啡，低声分析起来，“从几份供词来看，这些人应该都是赵南俊找来的，金石KTV的消费记录里，赵南俊的名字也经常出现在其中，而且每次都是大手笔。”
　　“你的意思是，他是‘这种’宴会的发起人？可他刚才说并不认识死者，而且血检和尿检都做了，除了死者之外现场没人吸毒，会不会就是场意外？”
　　唐睢轻抿一口咖啡，站在审讯室外，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不排除意外的可能，我再去审他一次吧。”
　　边行风一口气喝完咖啡，强行打起精神来。
　　“或许你们该查查举报人是谁，我跟你一起审吧边队，我懂心理学，有证书的那种呢。”
　　程渡前一秒还在认真说话，边行风面无表情地看过来，立刻接收到了他抛来的一记媚眼。
　　边行风权当没看见，毫无反应地抬腿就走。
　　这么难撩，不会真是性冷淡吧？
　　程渡在心里嘀咕了句，干咳一声掩饰尴尬，踩着高跟鞋嘀里当啷地跟了进去。
　　“边队，我们又见面了。大晚上的还要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了。”
　　赵南俊身上只穿了件很薄的白衬衫，他笑容优雅，态度得体，仿佛刚刚光着屁股被抓的人不是他。
　　他一点也不狼狈，反而神经放松，似乎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应对的局面。
　　自打边行风在他生日宴上不请自来，他就多了几分防备，提前调查了边行风。
　　这个人不能完全算是草包，毕竟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据说能力也就一般，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赵公子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吧？跟死者认识吗？”
　　边行风站得后背有点酸，审讯室里闷热，灯光又刺眼，他稍微向后靠了靠，语气好似聊家常那样轻松。
　　至于程渡，他安静地坐在边行风的右手边，低着头看也不看赵南俊，倒是因为他装扮惊艳，赵南俊时不时往他这边看，用眼睛余光在他胸前瞟来瞟去。
　　呵呵，美女的胸果然都是一马平川。
　　“这些问题前面已经有人问过了，我回答的也很清楚。像我们这样的有钱人，总喜欢搞点刺激的。他们可能不会理解，但我觉得边队一定会。”
　　赵南俊语气理所当然，朝边行风挑了下眉，眼神意味不明。
　　那种充满挑衅，高高在上，几乎笃定没人敢把他怎么样的高贵姿态，在边行风看来很可笑。
　　他依旧面无表情，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激起他的怒火，他不拍桌子跳脚，也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斥责谁，淡定予以回击一句，“当然理解，光着屁股被抓还洋洋自得的，大概是挺刺激。毕竟，不是每个有钱人都像你这么会玩。”
　　“噗——”
　　程渡忍不住低笑出声，偏过头去看边行风，想不到平时看着无欲无求，怼起人来还挺不留情。
　　赵南俊脸像个调色板似的，五颜六色好看极了。他忍了又忍，压下心头那股儿火，咬牙切齿道：“我要见我的律师！”
　　“别急嘛赵公子，我可以和你聊点不一样的。”
　　程渡声音做作，又酥又软，把赵南俊刚燃起的火苗给生生浇灭掉了。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的问题我一定知无不言。”
　　赵南俊神情收放自如，很快恢复如常，语气竟然还颇有几分绅士范儿。
　　“那好，我开始了。”程渡站起来，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地走近他，观察他。
　　赵南俊这样的家世，这样的社会地位，压抑了很久之后，他内心的变态欲望会一次比一次强烈。这次或许只是开胃小菜罢了，他眼神里异样的兴奋和冲动都表明，他是一个有特殊性癖的人，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群/P很刺激吧？”
　　程渡凑到他耳边低喃，声音似乎带有一种魔力，像是下咒人的蛊惑，一边又一边地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赵南俊身躯微微僵住，冷汗唰地一下溢出脑门，双手开始控制不住地紧攥成团。
　　“你一定很喜欢那种感觉。人类仿佛像原始野兽一般，肆意抱团交/配。不用遵守什么规则，法律，完全被欲望所支配。你喜欢性/伴侣对你的完全服从，最好像狗一样跪着，或者是……”
　　“闭嘴！”
　　赵南俊用力猛砸了下桌子，整个人宛若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恨不得活活咬死程渡，大声嘶吼道：“这完全是污蔑！我要找律师告你！”
　　程渡‘嗤’了一声，继续逐字分析，“或者是你有某种性/功能障碍，只有在被人围观或者极度的刺激之下才可以硬/得起来吧赵公子？”
　　程渡声音酥甜，攻击力却不是一般的强，赵南俊已经完全陷入崩溃，情绪失控着大喊，“闭嘴！闭嘴！”
　　“你们到底还要怎么样，我真的不认识那个吸毒女，你们放过我吧！我什么都没做。钟晓琪的死也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我要休息，我要见我的律师！”
　　刚刚还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赵公子，此时满脸疲惫，语气痛苦到极尽哀求的地步。
　　边行风见审不出东西来，给了程渡一个眼神，起身离开。
　　“赵南俊的反应有点不对，他有特殊性/癖毋庸置疑 ，但我后面说的那些话其实是瞎编的，猜测的成份居多，没想到他那么大反应，创伤后应激障碍吗？”
　　边行风斜了他一眼，觉得可能没那么复杂，就他那个刺激方法，是个男人都得崩溃。
　　“老大，早餐来了！”
　　周洲拎着一大袋子的包子和豆浆进来，香味熏得人瞬间饥肠辘辘。边行风看了一眼手机，早上七点多了。
　　孙局限期三天之内破案，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边行风揉了揉眉心，他又困又累，却没胃口吃东西。
　　“唐睢去哪了？”
　　周洲没回话，瞪着大眼睛看程渡，支支吾吾道：“你……这、这谁啊老大？”
　　他才注意到边行风身后站着个人，还是个大美女！
　　“新来的顾问，别管他，七巧查钟晓琪在五常市读书时的资料了没有？”
　　边行风忍着头疼拿了杯豆浆，刚放到唇边要咬吸管时，又想起身后同样熬了一晚上的程渡，把豆浆递了过去。
　　程渡愣了一下之后接过来，捧着热乎乎的豆浆，半天没说话。
　　“老大这儿还有呢，哎老大……”
　　周洲追了上去，碎碎念个不停，“顾问小姐姐真好看，老大你从哪找来的？”
　　“老大你别不理我啊！”
　　……
　　“钟晓琪，女，三十岁。十四年前，也就是2006年，因为成绩优异，大概本市前五十名左右，考入五常市第一高中，分到了理科六班。六班也是尖子班，男多女少，先后大概进来了六个女生。其中有三个女生相继转学或者退学，原因不明。剩下的三个女生分别是钟晓琪，宁露和周美涵。资料就这些了老大，看不出别的什么来。”
　　苏七巧查了一晚上，挂着两个熊猫眼去抢周洲手里的包子。
　　“赵南俊呢？他和钟晓琪是同班同学，有关于他的资料吗？”
　　“我查查哈。”
　　苏七巧一口吞下半个小笼包，手指来回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按了半天，一脸失望道：“赵南俊的父亲赵玉瑾，鸿艺集团上任董事，赵南俊成绩一般，能进尖子班应该是靠他父亲的关系，其他的真的没有了。”
　　“监控查不到，现在线索全断了，唉……”
　　周洲郁闷得不行，连带着其他人的情绪也不高，边行风正想说再去查查其他两个女生的资料时，程渡推门进来了。
　　他轻车熟路的找了个没人的椅子坐下，捏着嗓子道：“你们不妨扩大范围，查查这所学校在钟晓琪读书的三年里发生过的其他事，比如轰动全校的八卦或者丑闻事件。”
　　“理由呢？”
　　边行风没表示认同，他现在脑子有点乱，不知道就这样把程渡搅进来是对还是错。
　　这个3.12密室杀人案的重大嫌疑人，前五常分局的支队长，他到底该不该相信呢？
　　“昨晚我们审了赵南俊，他对自己有特殊性癖的事反应很强烈，我推断他应该是青春期时在某种条件下被刺激到，所以……”
　　程渡不好意思地撩了下额前的碎发，学着小女生害羞的样子欲言又止。
　　“说的有道理啊！”
　　周洲眼里泛起崇拜的光芒，走到程渡身边，热情澎拜道：“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咱们新来的顾问，叫……”
　　“我叫陈雪莉。”程渡站起来，眯眼微笑，抬手跟大家打招呼。
　　“对！雪莉姐，欢迎雪莉姐！”
　　周洲带头拍手鼓掌，众人在一脸懵逼之下，接二连三地跟着拍手表示欢迎。
　　嘭！
　　屋里正热闹时，一身材伟岸，胡子拉碴的壮汉推门走了进来。他一出现，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该干嘛干嘛，假装没看见这个人。
　　“张大春你又迟到！”
　　周洲嗷了一声，“你跑哪去了，有案子你也不参与？！”
　　别看张大春是副队，但周洲作为边行风的小弟完全不惧他。跟职位无关，周洲主要是看不惯他总迟到，还成天拉着一张大驴脸，颓废又狼狈，让人看了就来气！
　　“谁说我没参与，那个服务生我不是审了吗？”
　　张大春回到自己座位上，塞上耳机，一副‘谁敢过来烦我老子就弄死你’的派头，着实让人看着不爽。
　　“老大，你看他！”
　　周洲回头找边行风告状，却见边行风已经走到了张大春的旁边，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稍微一用力，张大春就‘操’了一声。
　　“别他妈烦！我操！”他刚要张嘴骂人，不经意瞥到了某个坐姿优雅，笑容灿烂，正用手撑着下巴看热闹的‘大美女’。
　　张大春一瞬间晃了神，拼命眨着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谁？”
　　他甩开边行风的手走过去，跟打量货物似的来回转圈观察，确认自己没看错后，又故作镇定地收回目光，主动打招呼，“你好。”
　　“你好，我是陈雪莉，新来的顾问。”
　　程渡朝他伸出手，握手的瞬间悄悄递了一张纸条过去。
　　“好香啊，有吃的吗快给我拿点！”
　　唐睢行色匆匆地闯进来，拯救了屋里尴尬的气氛。
　　“唐队你怎么还没回去？”
　　周洲顺手递给他两个还温乎着的肉馅儿包子。
　　唐睢接过来咬了一大口，囫囵吞下去后才道：“你们队里不是有个电脑小天才吗，帮忙查查李冰的资料，看看她平时接触的都是什么人。这个案子，咱们可以一块查。”
　　“边队……”
　　苏七巧支吾着，用眼神征求边行风的意见。
　　钟晓琪的案子他们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现在还有揽新的案子吗？
　　边行风朝她微微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查了。
　　苏七巧无奈，手指又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了一顿。
　　“李冰，女，二十五岁。五常市本地人，母亲早亡父亲把她带大的，近几年一直都在金石KTV从事灰色行业，坐台、陪酒等。她在金石KTV附近租了个房子，地址是长兴街东市巷子里的平价居民楼，五号楼一单元101。她有个合租的室友，名字叫……周美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