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犯罪》仙奶橘糖

21、第 21 章

　　从蒋文绍家里出来后，边行风和程渡打车直奔五常一中。
　　两人靠在车座上各有所思，一路无话。
　　车抵达学校门口时，两人远远就望见教学楼外边乌泱泱地一片，围满了老师和学生。
　　“出事了。”
　　边行风眉心一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亮出证件给保安扫了一眼之后，他健步如飞地冲了学校。
　　程渡不紧不慢地跟上，挤进人群里凑热闹，恰好听见了几个女学生的低语。
　　“有人说是副校长死了，被人捅了一刀满地都是血，好吓人啊！”
　　“天哪，那我们是不是要停课了。”
　　“不知道，反正我这几天都不敢来上学了……”
　　程渡沉默着，心想这一定不是巧合。他们前脚刚从蒋文绍家里出来，后脚王敬就死了，而且还是死在学校办公室里的。
　　会是叶胜杀的人吗？
　　程渡正拧眉思考时，身后突然响起周洲的声音。
　　“陈顾问，你怎么在这？”周洲带着苏七巧跑过来，气喘吁吁问道：“老大他人呢？”
　　程渡指了指对面的教学楼，沉着嗓子说，“去案发现场看看吧。”
　　几人匆匆跑上五楼时，边行风正和校长交代。学校停课放假，禁止乱传造谣，尸体会带回去做尸检，校方必须配合调查。
　　“先疏散学生们吧，我们会尽快破案的。”
　　“好的好的。”校长连连点头，不停用手绢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死者在死之前都接触过那些人？”程渡进办公室里查看了王敬的尸体，伤口在小腹处，是被人一刀毙命的。
　　王敬瞪着眼睛显然是毫无防备，死不瞑目。
　　“周洲，去调监控。”
　　边行风走过去，见程渡盯着尸体发呆，问道：“有思绪了？”
　　程渡摇头，随手翻弄了一下王敬办公桌上的文件，不经意间瞥到了墙角里放置着的老式保险箱。
　　“打开看看。”
　　程渡半蹲下去，从兜里掏出一根细折着的铁丝，手法娴熟地捣弄起来。
　　“程队，你这动作还挺熟练的。”
　　四下无人，边行风眼神肆无忌惮地掠夺着程渡，似乎是很努力地想要看清楚这个人。
　　从里到外，不留余地。
　　鼎鼎大名到让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程支队长和被关在精神病院里三年的杀人嫌疑犯，究竟那个才是他？
　　“有东西，过来看。”
　　程渡从保险箱里翻出来厚厚的一沓资料，浏览几张之后，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
　　“这是从2006年开始2009年之间，学校所有女学生的资料。”
　　边行风回过神来，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低声咬牙骂了句，“畜生。”
　　“不对！”程渡眼神突然一变，把王敬办公室里能翻的柜子，抽屉统统都翻了一遍。在办公桌最下面锁着的抽屉里，他找到了2019年新入学的女学生资料。
　　资料攥在手里，沉甸甸的。
　　程渡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沈君川会甘愿遭受折辱，会在零几年的时候出现在金石KTV附近。
　　因为他的出现，这群肆意妄为的禽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至少十年未敢将魔爪伸向学校，伸向那些无辜的少女。
　　沈君川拯救的不仅是宁露三人，还有数以千计的少女。
　　他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生命，换了学生们整整三年干净美好的青春！
　　“沈君川，他是一个好老师。”程渡叹息一声，阴霾的情绪很快掩盖下去，郑重其事道：“整个案件的脉络我都已经疏离清楚了，先抓到杀害王敬的凶手，我们再去会会叶胜。”
　　“果然，你早就猜到杀死钟晓琪的凶手是叶胜了。”
　　边行风那张‘性冷淡’的脸上难得浮现出几分懊恼之色。
　　他不得不承认，程渡在推理断案上是个奇才，天赋和能力都远远超过他。
　　“你怎么又不高兴了？”程渡猜到边行风心中所想，抬手搭到他的肩膀上，伪音女王范儿十足道：“边队，其实我仔细观察过你的耐力和抗压能力还有身体素质，都是好过寻常人的。倘若我肯调教你的话，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说不定呢！”
　　程渡说着说着就眯起眼睛，用不怀好意地目光将边行风从上打量到下。
　　相貌端正，腿长腰细，最关键是长了一张禁欲却能让别人欲罢不能的脸……
　　“不劳程队费心，但我好奇你说的这些，是从哪观察出来的？”
　　边行风面无表情与程渡对视，仿佛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把程渡燃起小火苗的内心瞬间给浇了个透彻。
　　程渡感觉都快要不举了时，周洲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老大！查到了！是秦章红秦老师，她在死者死的十分钟前来过！”
　　“立刻派人去找她！”边行风和程渡匆匆离开，两人并排着走，步伐竟出奇的一致。
　　周洲满头是汗，望着两人的背影露出老父亲赞叹的目光：“真般配啊……”
　　“靠！老大！你们等等我！”
　　……
　　教学楼外，学生们已经被疏散的差不多了，只有零星几个学生还逗留在原地，主动要帮老师们打扫卫生。
　　“天呐！那个是秦老师吗？”一个娇小的女生手拿扫把，向同伴指了指另外一栋教学楼。
　　“好像是哎，秦老师手里拿的什么东西？她站在十楼楼顶上干什么？”
　　“不会要自杀吧！快去找校长来，快快快！”
　　边行风和程渡出来时，正好撞上了慌张无措的娇小少女。
　　“警察叔叔好。”
　　“秦章红老师你们认识吗？”
　　“秦老师她……她在对面教学楼的天台上呢！”
　　“不好！”
　　程渡眼神陡然冷下来，连形象都顾不上，踩着高跟鞋一路狂奔而去。
　　“秦章红！”
　　两人顺着楼梯跑到十楼，边行风先喊了一声，步伐却不得不停在原地，尝试劝说：“不要冲动！”
　　秦章红深吸一口气，狂风袭来不停地吹打着她额间的碎发。
　　她觉得，她从未向今天这么清醒过。
　　她手里的匕首还在不停滴着血，就在差不多半个小时前，她用这把刀狠狠扎进了王敬的身体，看着王敬痛苦挣扎，死不瞑目。
　　她不辱使命，消灭了这罪恶之源，给沈君川和她自己报了仇。
　　“我不后悔杀了这个畜生，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公平’两个字会如此匮乏。”
　　秦章红转过身来，原本洁白色的风衣染上了一大片的血色，她目光沉静，仿佛不会再有一种力量能将她拉出这无尽的深渊里了。
　　在持刀杀人的那一刻，就已经来不及了。
　　“你要相信我们，我们会查清真相还沈君川一个清白的！”边行风情绪快要不受控制，大喊着：“请你相信我们！”
　　“清白？哈哈哈哈哈……”秦章红仰头大笑着，眼泪顺着脸庞脱落，竭力嘶吼道：“你们不觉得太迟了吗！我等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
　　“我以为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以为我会等到他回来！可是……这一切都来不及了！再也来不及了！”
　　“我恨你们！我真的好恨！为什么……他那样好的一个人会蒙受不白之冤死在狱中。我相信过法律，也相信过正义，我是一个懦弱无能的女人，所以我愿意等，我真的不想杀人，为什么要逼我！”
　　秦章红拼尽全力的呐喊着，表情极尽狰狞可怖。谁能想象的到，这曾经是个扎着麻花辫，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的可爱姑娘。
　　“我等不到他了。”
　　秦章红喃喃自语着，在转身的最后一刻，她表情阴冷地瞪着程渡，露出无比渗人的笑：“程渡，笑脸V的这份见面礼，你还满意吗？”
　　“不！不要！”
　　程渡脸色惨白，冲过去想要伸手拉住她。
　　秦章红朝他露出笑容，扔了手中的刀，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从十楼一跃而下……
　　“不！！！”
　　程渡的手悬在半空中不停地颤抖着，脑海里被无数尖锐的笑声肆意侵占，几乎让他难以控制地尖叫发狂。
　　“程渡哥哥，对不起……”
　　“杀人犯，是你害了我们全家！你这个该千刀万剐的杀人犯……”
　　“笑脸V向你问好，向你问好。程渡，笑脸V向你问好……”
　　程渡捂住脑袋拼命向后退，大口大口的呼吸，左顾右盼试图找个角落缩起来。
　　“程渡？程渡！”边行风一把拽住他，“你怎么了？”
　　“滚开！”
　　程渡用力甩开边行风的手要跑，被边行风用胳膊一把别住脖子，摁倒地上。
　　“不准乱动！不准跑！不准叫！”
　　“我就叫！我就叫！我就叫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
　　“闭嘴！”
　　边行风拽着程渡的两只胳膊，整个人顺势压了下来，居高临下地望着身下发疯的人。
　　程渡脸上遮盖着一层浓厚的妆，却难挡他原本俊逸刚柔的五官。
　　细长浓黑的平字眉，棕色温柔的深窝眼……
　　边行风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程渡有些干涩的浅红唇瓣上。
　　“啊啊啊！唔……”程渡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边行风没有一丝迟疑，俯下身去用力吻住了他。
　　这个名叫程渡的麻烦，他大概一辈子也甩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