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 条条龙和列那狐》讲故事的路人V

12、【奥托】予我以罪

　　奥托·阿波卡利斯成为天命大主教的那个早上，他爱的姑娘，才刚刚下葬。

　　唱诗班的孩童歌咏着轻灵而喜悦的曲目，前任枢机将代表代表神圣与使命的权杖递到他的手上。
　　他身着华丽繁复的主教长袍。庄重祥瑞的红色与肃穆纯净的白色相互交织，就像大捷得胜的新郎。

　　多巧啊。

　　他的姑娘也是这样。
　　身着一袭白衣，静静地躺在棺木里，周围摆满了盛放的白玫瑰。

　　她睡着了。
　　像等待着被新郎吻醒的新娘。

　　“主教大人，K423的抓捕行动已就绪。丽塔·洛丝薇瑟，等候您的指令。”
　　穿着紫色长风衣的金发男人悠闲地站在几块落地屏幕前。屏幕中几位少女的身影清晰可见：“先让我们的‘老朋友’华，去会会她。丽塔，你留下来，接应一下比安卡。”

　　“遵命，主教大人。”女仆装的女武神恭敬地回应，然后像是疑惑般，微微偏了偏头：“这一次，幽兰戴尔大人也出动了么？”
　　“没错。面对律者级的力量，我们不能懈怠。我让比安卡带上了黑渊白花。一旦K423有不可控的迹象，便立刻出击。”
　　“是，主教大人。”

　　男人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中的红酒，心里却愉悦地哼起了小调。
　　卡莲啊，再等等。

　　我们就快要再会了。

　　世界上最主要对抗崩坏的力量有三大家族。
　　其中，代表骑士的卡斯兰娜家族总会诞生挑战组织规则的叛徒，代表圣女的沙尼亚特家族是被天命创造出的走狗，而代表主教的阿波卡利斯家族则是奥托·阿波卡利斯的掌中物。

　　奥托是谁？

　　他是个卑劣、危险的人，是个躲在女武神身后的懦夫。人们说，要是没有天命和奥托，很多事情根本不会变得那么糟，这世界也会更和平一些。
　　可他的的确确站在对抗崩坏的第一战线，领导着天命，对抗了崩坏的侵蚀整整五百年。

　　所以，如果说，普通人的梦想是安居乐业，永远接触不到崩坏，一生平安和顺; 天命女武神的梦想是跟随主教，战斗在对抗崩坏的第一线。
　　那么作为对抗崩坏的核心人物、天命的大主教，奥托，他的梦想呢？

　　已经过去整整五百年了，他的梦想当然是——

　　复活卡莲啊！

　　也不知道前世到底是谁欠了谁的债。
　　奥托和卡莲之间的故事就像一个双向诅咒，纠缠不清，至死不休。

　　当奥托杀死爱慕他的埃莉诺·沙尼亚特时，他说，我爱你，卡莲。
　　当奥托用人体残忍地进行对抗崩坏的实验时，他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你，卡莲。
　　当奥托放出崩坏兽杀害无辜百姓时，他说，我不管其他的人死活，卡莲，我只要你活着。

　　所以，你看，我多爱你啊，卡莲。

　　如果人死后，灵魂真的会接受审判的话，那么卡莲·卡斯兰娜绝对会被判定为穷凶极恶的魔女，而不是舍己为人的圣女。

　　曾经他的父亲、五百年前天命曾经的大主教说得没错：“奥托，你并不适合成为天命主教。”
　　他说：“奥托，你太重儿女情长了。那女人已经疯了，你应该杀了她。”

　　当时他是怎么回复那个老头子来着？
　　哦对，是这样的：“父亲，我并不喜欢她。只不过卡莲·卡斯兰娜毕竟是弗朗西斯·卡斯兰娜的长女，如果能控制住她，那么对我们阿波卡利斯家族来讲，绝对有利无弊。”

　　“你想怎么控制住她？”
　　“我想与她结婚。”

　　‘啪——’狠狠的一个耳光。

　　“奥托，难道你以为我不清楚你的心思么？”
　　“不！父亲，女人出嫁后就只会听丈夫的指令。我可以约束好她的！我向您发誓！！”
　　“卡莲·卡斯兰娜将会被处以绞刑。奥托，认命吧。只有她死了，你才会集中精力，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到真正重要的事情上。”

　　哈哈哈哈哈，父亲，您说得太对了。
　　只有她死后，我才懂得了，对我来说什么才是重要。

　　我并不爱这个世界。
　　可是她爱这个世界。
　　而我爱她。

　　所以，我爱这个世界。

　　三段论式的推理关系。
　　当大前提证伪，一切结论如拉枯摧朽，刹那间全都灰飞烟灭。

　　他的姑娘死了。
　　那就让这个她爱的世界，一起为她陪葬吧。

　　他记得那日天命大主教加冕仪式结束后，散场的钟声像弥撒的挽歌。

　　等到人员都散去，只有他还留在那个教堂里。
　　直到夜幕四沉，直到黎明再次降临。

　　耳畔依然回荡着唱诗班的晨曲，悠扬清远的声音如同逃不脱的因果。他们在问他——
　　“Do you know what love is”
　　“你懂得什么是爱么？”

　　金发的男人看着晨光中悲天悯人的圣子像，突然轻笑出声。他垂下眼眸，看着自己掌心的银十字架，低声自述：

　　“Maybe I used to.
　　“也许我曾经懂得。
　　“But the fate showed no mercy on me.
　　“但命运并没对我展现出丝毫垂怜。
　　“So I betrayed it.
　　“所以现在我不需要了。”

　　男人一点一点地将十字架握在拳中，任由银饰锋利的尖角划破他的掌心。
　　指间的缝隙中渗出丝丝血迹，男人却像没感觉到疼痛般，捂着脸大笑起来。笑到咳嗽，笑得撕心裂肺，笑到仿若放声哭泣。

　　半晌，他呢喃着：
　　“I've abandoned this ugly world.
　　“我已经抛弃了这个丑陋的世界。
　　“Kallen, you see, I'll create a new universe, just for you.
　　“卡莲，你看啊，我会为你创造一个独属于你的新世界。”

　　“My love is you. You are my only love.”
　　“爱这个词，对于我来说，就是你。”

　　男人带着他沉睡的新娘去了神州——
　　卡莲，大漠的炊烟很美，人也很有趣，下次我们也一起来吧。

　　男人用他的新娘的基因培育出了A-310——
　　不愧是有你基因的孩子。你看，德丽莎很像你呢，我的卡莲。

　　男人终于创造出了死之律者，却发现律者能够复活的，不过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没关系，还会有其他方式唤醒你的，卡莲。
　　你要在我创造出的新世界中醒来，然后牵起我的手，成为我的新娘。

　　传说时间与空间之间的缝隙里，有一片一望无际的量子之海。
　　在那一望无际的量子之海中，生长着一棵高耸入云的虚数之树。

　　金发的男人曾在那里见过卡莲的幻影。
　　他的姑娘依旧穿着那条入睡时穿着的白裙子，就像是从那天早上他们的婚礼上苏醒过来了一样。

　　她看着他，眼神却是无尽的悲伤。
　　她问他：“奥托，你真的爱我么？”

　　“你在想什么呢？蠢姑娘。我当然爱你啊。”金发的男人急忙表白，眼神欣喜若狂。

　　“不，奥托。如果你爱我，你是绝不会做出那些事情的。”那个卡莲拒绝了他的靠近，“你爱的，是你幻想出的一个对象。你赋予这个幻想‘卡莲’的名字。奥托，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爱你自己……”

　　‘砰——’一声枪响打断了女人的陈述。
　　男人手持虚空万藏拟化的枪支，眼神冷若冰霜。

　　还散发着热气的枪口直直地对准那个胡说八道的女人。
　　从女人的胸口处，慢慢生长出一朵血红的玫瑰花。

　　“你不懂我。”金发的男人冷漠地说，“所以，你不是我的卡莲。”

　　女人的身影缓缓在他的眼前消散。在最后，她居然笑了一下，像是自嘲，又像教堂里悲天悯人、暗自垂泪的的圣母像。

　　她说，奥托，你真可悲。

　　高耸入云的虚数之树上有无数的世界泡。
　　无数的世界泡里会诞生出无数的平行时空。

　　也许在这无数的平行时空中，会有某一世界，卡莲会在故事的结局走向他，并牵起他的手。
　　她会笑着对他说：“我的大发明家，谢谢你。我愿意和你结婚，不是为了给自己赎罪，而是因为那个结婚的对象是你。我们会一起去对抗崩坏，一起给人类创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最喜欢你了，我的大发明家。”
　　“我们的蜜月就去环球旅行吧！唔，我会陪你一起再去一次神州，你也要陪我再逛一遍八重村。”
　　“哇！吃醋的奥托爸爸也好可爱！”

　　他们也许会有一个很像妈妈的女儿，也许会有一个像爸爸的儿子。

　　如果是女儿的话，她应该会被他宠得像个小公主一样。她会叫薇拉。
　　如果是儿子的话，那臭小子就随随便便给他起个名字好了。那就叫瓦尔|特吧。

　　他们的孩子继承了卡莲与卡斯兰娜家族向往自由的天性，格外叛逆，为爱私奔，最后只给他们留下一个小小的孩子。

　　那个孩子可能随他，也可能随她。
　　她是他们的孙女。

　　她叫德丽莎。

　　我们都拥有原罪。
　　我们都渴求救赎。

　　所以，不必可怜我。
　　我只是个向死而生的殉道者，是个为了我自己的圣女不择手段的亡命之徒。

　　Kallen, you're my deepest love, and my darkest sin.
　　卡莲啊，你是我的生命之火，亦是我的罪恶之源。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