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红匪

28、第 28 章

　　两人的早餐是鸡汤面，李晋昨天已经见识过白医生的食量，今天没敢给他用小碗，而是直接用了个盛汤的碗。

　　结果白医生最后不仅将面吃完，连汤汁也都喝干净了。

　　李晋拿眼角的余光悄悄瞟了眼白医生的碗，半认真半开玩笑说：“白医生，你干脆拿舌头再将碗洗一遍，这样我待会也能少洗一个碗。”

　　白起冷哼一声，拿着自己的面碗直接放进洗碗机。

　　他今天比往日起得早了些，吃完早餐，换好衣服，白起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才将将八点。

　　磨磨蹭蹭走到门口换鞋，本想着李晋会到门口送送他，结果等了老半天，鞋柜的鞋都快被他全试了一遍，也没见李晋过来送送他。

　　白起推开门，这都准备出门了，结果又退回屋里，站在玄关朝客厅喊：“阿晋，帮我把茶几上的钥匙拿过来一下。”

　　李晋瘫在沙发上打游戏，听见白医生喊，赶紧坐起来朝茶几上扫了一眼，茶几上除了个电视摇控器和只小竹框什么都没有。

　　他抓了抓头发，趿着拖鞋将茶几上上下下全找了遍，结果都没看到车钥匙。

　　“白医生，茶几上没车钥匙啊，你车钥匙到底放哪里了。”李晋边说边走到玄关，白起看到李晋，脸板得跟块砖似的：“谁让你找车钥匙了，是我办公室的钥匙，单独的一把，放在茶几上的小竹框里。”

　　李晋哦了声，赶紧跑到茶几前，从小竹框里翻到一把微微生了锈的钥匙。

　　“是这把吗，这把钥匙怎么看怎么像把废钥匙似的。”李晋一脸疑惑将钥匙拿给白起，白起看都没看那把钥匙，伸手一把接过然后胡乱塞进兜里，转身走了。

　　李晋一脸懵逼看着白起的背影，他都不知道白疯子这是咋了，看样子似乎是生气了。

　　可自己刚刚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看着白起站在电梯门口等电梯，李晋想到冰箱里那一冰箱的菜，跟白起说：“白医生下班早点回来哦，我做好大餐等你回来一起吃。”

　　“嗯，我下了班就回来，你没事别出去。”

　　白起扭过头的那一刹那，李晋惊震的发现，白医生脸上似乎带着微微的笑意。

　　可上一秒他明明还气得跟只河豚似的，难道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电梯上来，白起大步迈进电梯。他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整了整自己的衬衣领子，又将格子围巾围好塞进毛呢大衣里，想到李晋刚刚说的那句话，他嘴角勾起来，对着镜子笑了下，不过转瞬即逝。

　　*

　　301医院的医生们集体发现，白医生今天的心情似乎非常的好。不管任何人跟他打招呼，他都会说早。

　　明明以前都只会嗯一声的。

　　王旭是在二楼的走道里碰上白起的，他一边系着白袍上的扣子，一边喊白起：“白医生，吃早餐去，今天食堂有牛肉包子，据说特别好吃。”

　　“我吃了。”白起说。

　　王旭撇了撇嘴：“又吃的你那五谷养生粥？”

　　“不是，吃的鸡汤面，味道还不错。”

　　王旭赶紧问：“哪家哪家，是医院后门口那家拉面馆还是胡同里那家刘记？”

　　白起摇了下头：“都不是，家里吃的，反正有人做，不吃白不吃。”

　　“你你……”王旭一副惊呆了的表情瞪着白起：“白医生，你TM什么时候也学会金屋藏娇了，还弄这么隐蔽，连我都不知道这事。”

　　尽管王旭已经将声音放得很低，但稍没注意好，他的话还是被刚刚路过的几位小护士听了去。

　　有人愤愤不公看着白起，有人伤心欲绝，似乎下一秒就要掩面而泣，白起三步并作两步立刻进了自己办公室。

　　王旭跟只尾巴似的紧跟在他身后：“白医生，你家里到底藏着谁啊，我认不认识，是我们医院的吗？她做的面真有那么好吃？”

　　白起刚要开口，小余护士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喘着粗气：“白医生，不好了，徐思思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没心跳了，现在正在急救室，朱医生叫我赶紧叫您过去。”

　　白起一听连衣服都没换就去了急救室。

　　急救室门口，徐思思的母亲正在跟人讲电话，白起脚步匆匆，从徐母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就听到一句：“你还不来我就让她死在医院里……”

　　白起一个白眼瞪过去，徐思思的母亲瑟缩了下脖子，立刻转身朝阳台走去。

　　王旭小声骂了句：“这什么猪狗不如的玩意儿，这种人尼玛就该拖出枪毙。”

　　“你说什么呢？”徐思思的父亲一听这话马上放下手里的筷子从椅子上跳起来，王旭呗了一声说：“先生，您女儿在里面生死未明，您倒在在外面吃得很高兴嘛，你就不怕被这面条给噎死。”

　　男人见王旭人高马大，小声嚅嗫了句什么，也去阳台了。

　　白起跟王旭一进急救室，朱医生长吁一口气道：“白医生，您总算来了，您看看，心跳是按回来了，可我觉得她这种情况得赶紧进手术室，一天都不能再等了。“

　　“那也得她父母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我们才能进行手术啊，不然万一出事……”白起说着叹了口气，问一旁的护士：“下病危通知书了吗？”

　　护士就说：“早就下了，从昨天到现在也一直在劝徐思思的父母，让他们尽快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可他们就是不肯，说没有钱，非得等到这姑娘的老公来了才肯手术。”

　　白起愣了下：“徐思思结婚了？”

　　“好像还没有，不过听她妈妈说那男的很喜欢徐思思，若没发生这件事，年后就完婚。”护士解释道

　　白起想起刚刚在走廊上徐思思母亲说的那句话，他大致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如果徐思思的男朋友不来，那她就让自己的女儿死在医院里，都说虎毒还不食子，对这样禽兽不如的父母，白起只能替躺在病床上美丽年轻的姑娘感到一阵惋惜。

　　“白医生，你说这要怎么办，这姑娘再拖下去我怕活不过今晚。”朱医生一脸无奈看着白起，白起只好跟护士说：“你去将那男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去跟那男的联系一下。”

　　护士匆匆去拿徐思思男朋友的联系方式，白起仔细检查了下徐思思的身命体征，又吩付护士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出了急救室。

　　*

　　白起拨通徐思思男朋友电话时徐思思已经送进了ICU，白起给对方发了张徐思思的照片过去，并一再解释说，徐思思虽然病情危急但还是有救治的机会的，如果手术成功加上后期恢复得好的话，结婚完全不成问题。

　　对方对白起的话表示很大的怀疑：“你确定吗？你拿什么给我保证她能结婚生子，到时候万一成了个傻子 ，我岂不是浪费一大笔手术费？”

　　白起忍着满腔怒火，表示无论如何，都希望男方能到医院来一趟 ，好好跟徐思思的父母商量一下这事。

　　对方犹豫了许久，说自己暂时手上有事走不开，不过他会尽快忙完来医院一次。

　　白起不知道徐思思的父母是突然良心发现还是徐思思的男朋友跟他们说了什么，中午时分，夫妻二人匆匆找到白起，说希望尽快给徐思思动手术。

　　并且十分爽快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

　　徐思思的手术进行得十分顺利，只是她那个男朋友，三天后才忙完手上的事赶到医院。

　　徐思思的母亲指着挺着巨大啤酒肚的男人在白起面前吹嘘道：“白医生，这是我女婿，在温州做皮草生意的，姓郑，身价过亿……”

　　白起直接略过徐思思母亲的吹嘘，看着面前姓郑的男子，男子看样子年过五十，身材巨胖，脖子上带着根特粗的金链子，手里拿着的车钥匙是迈巴赫的。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就是财大气粗，一副大老板的样子。

　　果然，他一开口也足够气势：“医生，只要能治好思思，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白起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尽力。

　　“医生，你看我跟思思婚期在即，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早点好起来”姓郑的男子转了转手指上的大金戒子，小声表示只要能让思思尽快醒过来，他愿意多付白起一笔钱。

　　白起冷冷瞟了姓郑的男子一眼，王旭见白起放在口袋里的拳头，赶紧挺身而出解释，他将徐思思眼下的状况及后续的康复治疗大致跟姓郑的男子说了下，男人一听后续的康复治疗并不是短期就能有效果的，立马变了脸。

　　他从椅子上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徐思思母亲的鼻子：”你不是说下周就能出院，绝对不会影响我们的婚期吗？“

　　徐母赶紧解释：“女婿，思思这种情况也有特例的，护士说去年有个病人跟我们思思一模一样，在医院住了不到半个月就完全康复出院了。”

　　“呵。”白起冷笑一声看着徐母：“那护士有没有告诉你，那种情况十年难遇一回，几乎算得上是奇迹，奇迹要每天都发生那还算什么奇迹。”

　　白起话音刚落，郑姓男子已经匆匆走出白起办公室的门，徐母狠狠瞪了白起一眼，也紧跟着跑了出去。

　　楼道口，徐母张开双臂强拦住郑姓男子，苦口婆心道：“女婿，你信我这一次，无论思思半个月能不能出院，我都将她带回家，绝不耽搁你们的婚期。”

　　“婚期，你还敢跟我提婚期，她现在就是磕头救我娶她，我也不敢娶啊，我脑子被门挤了才娶个活死人回去。”郑姓男子大声吼了徐母一顿。

　　徐母一看这情形，立马变脸道：“你不娶思思也行，但这医药费，手术费，得你掏，那天要不是你让我先尽力治，我也绝不会去借高利贷给思思手术。”

　　郑姓男子笑了下：“唉哟大姐你先弄清楚状况行不行，思思是你女儿，再说了我又没跟思思领证，你凭什么让我来出这笔钱，你是想钱想疯了吧。”

　　郑姓男子说着一把推开徐母，徐母被推了个踉跄后赶紧转身一把抱住郑姓男子的胳膊，大哭道：“你要敢不给钱，你就跟你拼命，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谁都别让谁好活。”

　　“你自己逼得你女儿烧炭自尽你还敢要我负责，你信不信我把你干的这些事全给你抖出来，让你没一天安生日子可过。”

　　徐母听了这话反手就是一巴掌，郑姓男大概没想到徐母竟然敢对他对手，他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只怕几十年都没被人打过。

　　徐母这一巴掌 ，彻底点燃了郑姓男子心中的怒火，他一把薅住徐母的头发就往墙上撞，直到鼻子都被撞出血，他才骂骂咧咧道：“你TM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打老子，看老子不弄死你。”说着又按住徐母的头狠往墙上撞了几下才扬长而去。

　　徐母经历了这一顿狠揍头都给撞晕了，人也彻底吓傻了，直到过了一两分钟，她才从包里翻出手机拨打了110.

　　*

　　李晋看了看墙上的钟，这都快八点了，白起还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他的心揪起来，连游戏都安抚不了他此刻急躁的心情。

　　他在屋里转悠了一会儿，似乎听到叮的一声电梯声，他赶紧跑到玄关处，透过猫眼一看，对面的老俩口都遛完弯回来了。

　　白起此刻正堵在路上，已经在这段堵了半小时，车子开了还不足十米，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就因为即将下班的时候徐母报了警，警察一来，整整耽搁了他大半个小时，今天本就下班晚了，加上心里着急回家，走的时候连手机都忘了拿。

　　也不知道李晋在家里吃晚饭了没有，会不会一直等着自己，就他那破身体，一日三餐最好能按时吃……

　　“唉。”白起重重叹了口气，恨不得将车弃在这里赶紧坐地铁回去。

　　他看了看旁边，是辆白色迷你，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伸手去敲人家的车窗玻璃。

　　车主是位十分年轻的姑娘，本来被人敲了车玻璃心里十分生气，可看到夜幕朦胧中白起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时，她立刻收起脸上的怒气，装出一副温柔可人的样子问白起：“先生，有事吗？”

　　白起不好意思笑了下：“美女，您能将电话借我一下吗，我手机忘在办公室了，怕家人着急，我想打个电话回去。”

　　美女笑得一脸神秘将自己的手机递给白起，白起拿到手机飞快拨通李晋的手机号，李晋听到手机响，也没看清上面的号码，赶紧接通了。

　　“喂。”

　　“阿晋。”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来，又同时停住，最后还是李晋打破沉寂问：“你死哪去了，不回来至少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啊，害我等你等得都快饿死了。”

　　白起赶紧说“车子堵在路上了，我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到家，你赶紧吃饭，我可能要晚点回去。”

　　“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放心吧，我先吃点零食垫垫 ，会等你的，别着急。”李晋看了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好奇问：“怎么是外地号码，你的另一部手机？”

　　“不是的，怕你着急找旁边车上的美女借的手机，我手机忘在办公室了。”白起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他从来都不是毛毛躁躁的性子，一遇到李晋……轻轻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道：“你先吃点水果垫垫 ，我尽快回去，别人的手机也快没电了，我得赶紧还回去。”

　　挂了电话，白起将跟李晋的通话记录删除，然后将手机还给美女。

　　“谢谢，非常感谢您的帮忙。”

　　美女朝白起笑了笑，接过手机，表示不用客气。

　　关好窗，美女立刻打开自己的通话记录，可里面除了自己上午接过的一通电话什么都没有，难道刚刚那位帅气的男士真的只是找自己借手机。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找白起要个联系方式时，前面的车子突然往前开了四五米，她心想错了这次机会恐怕这辈子都没办法遇到这个男人了，美女赶紧降下车窗玻璃，她还没来得及伸手，就看见旁边的车飞快驶了出去。

　　“尼玛，赶着去投胎啊。”美女烦得枊眉竖起来，眼睁睁看着白起的银色奔驰从她眼前消失。

　　白起到家时都已经八点半了，李晋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开门声，他像根弹簧似的从沙发上蹦起来，可一想到自己这般急不可耐实在有失面子，于是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从茶几上拿了颗野核桃放进嘴里。

　　白起一脸震惊看着李晋：“你吃核桃都是连皮一起吃？”

　　李晋镇定自若嗯了声，牙齿使力，咬了一嘴的碎核桃皮在嘴里。

　　白起的脸皱起来，眉毛也缩成一团：“核桃皮好吃吗？”

　　李晋忍住嘴里的苦涩，兴口胡诌道：“一般，不过听人说吃这个开胃的。”

　　那顿晚饭李晋一上桌就连喝了两碗汤，又吃了小半碗南瓜，好不容易才将嘴里的涩味给盖住，他长吁口气。

　　白起憋着笑，玩笑道：“阿晋，你发现没，核桃皮开胃的效果果然不错，至从你吃了核桃皮，胃口好了很多。”

　　李晋狠狠瞪了白起一眼，接着两人都笑了。

　　李晋这还是第一次见白起大笑，白医生大笑的时候真是帅呆了，飞扬的眉，笑得灿烂的脸，嘴角上翘，长长的睫毛不停的乱颤。

　　比任何漫画里的人物都要好看。

　　大冷的天，结果两人笑出一身汗，李晋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自己碗里多了一堆白花花的鱼肉。

　　他低着头默默将碗里的鱼肉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