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攻略手册》辞玖君

25、第25章

　　院子里有一颗大树，树下摆了一张桌子和几把小椅子。一个白发老奶奶坐在那里做女红。

　　“顾奶奶，”顾凉刻意压低了声音，“你看谁来了呀？”

　　顾奶奶扭过头来看到自己孙子的脸后顿时乐了：“老头子！快过来！小凉回来了！”

　　“啥？”一个高调的声音从里屋里传来，接着，一个高高的老头从里面走出来，一面走一面笑：“乖孙子回来了啊，呦…又长高了呢！咱爷孙俩儿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吧，臭小子，想爷爷没？”

　　“想。”顾凉笑了笑：“特别想。”

　　“爷爷也想你啊。这位…怎…”顾爷爷一句话卡在嗓子里没说出来，“么…这…”

　　无形的尴尬。

　　洛白刚张口，顾凉解释说：“爷爷奶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学，洛白，家里没人，所以就跟我一起回来了。要不你们先聊会儿，我给你们泡茶去吧。”

　　他拖着腿朝屋里走，顾奶奶注意到了，问：“小凉，你腿怎么了？扭着了？伤着了？严不严重？需不需要去医…”

　　“打住！”顾凉立马说：“奶奶，我好得很，我没事，就是腿扭了一下 过几天就好了。我去给你们泡茶。”

　　三个人尴尬地站了一会儿，洛白说：“顾爷爷，顾奶奶，两年多不见，不知道你们身体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呦，我说小伙儿怎么这么眼熟，”顾奶奶笑着说，“原来是小洛啊，几年不见，又长帅了呢！”

　　顾爷爷恍然大悟说：“哦！小洛啊，没想到你走了两年多现在又和小凉遇到了啊，真是缘分呐！”

　　是啊，又遇到了。

　　“可是，他好像不记得我了。”洛白说，“我最开始也没认出他来。”

　　“天灾啊，人祸啊！那年发生了太多的事了，都没了！诶！”顾爷爷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发生了太多的事，早已物是人非，都变了，他们也变得再次见面之时连对方都认不出来了。

　　顾奶奶也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造孽啊…”

　　端着茶杯出来的顾凉看他们一个两个摇头叹气的，愣了愣，将茶杯摆在了桌子上，“爷爷奶奶，你们，怎么了？”

　　“没事啊。”顾爷爷说，“小凉啊，去把爷爷放在柜子里的象棋拿来，咱爷俩儿好好斗几局。”

　　“……”顾凉真心实意不想拿，“呃……爷爷，我能不能…不拿？”

　　“行吧。”顾爷爷理解错了他的意思，“老婆子，你去拿，就放在床头的那个柜子里…来，小凉，坐下，小洛也坐着。”

　　顾奶奶进屋去拿象棋，顾凉黑着一张脸坐下，洛白靠他边儿上坐着。他把身子朝顾凉那边靠了点，低头小声说：“凉某人，给爷爷拿个棋都不愿意，懒死？不孝孙，你脸黑的都能当煤球使了。”

　　“拜托，”顾凉极不情愿地说：“这不是也不愿意，孝不孝的问题好吧？你等会儿自己看就知道了。”

　　果然，不出顾凉所料 棋一拿来，顾爷爷就说：“小凉啊，咱们爷俩儿下几局，好久没下，手都生熟了。”

　　“……” 顾凉觉得他没法拒绝了。

　　硬着头皮上吧。

　　刚开局，棋盘上风生水起。

　　顾凉怎么会觉得他拿象棋的手有点抖呢？

　　这是为什么呢？

　　无从下手啊，这棋该怎么走啊？

　　看他这烂的如泥的棋技，洛白无话可说。

　　“马走日，相走田，車隔空打牛，炮直走……你这些都不会，怎么下棋的？”洛白都不知道该夸他什么好。

　　“……”顾凉手足无措，“废话。我要是会的话，也不会下成这样。”

　　几局下来，顾凉输得可怜，明显放水他都赢不了。

　　不想耽误时间，洛白说：“顾爷爷，您就别为难他了，我们来下一局吧。下完之后叫就去九叔家，九叔说要请我们吃饭。”

　　“这小子屁点儿用都没有，放水都赢不了。来来来，小洛，我们下，别管他。” 顾爷爷乐呵呵地说 。

　　顾凉：“……”敢情您是亲爷爷。

　　刚开盘时，顾爷爷还在心里想着给洛白放两把儿水，但好像实力不允许，他还没找到放水的机会，就已经……败了？！

　　这怎么可能！

　　“这…小洛啊…”顾爷爷不相信地说：“这么厉害啊，爷爷还准备给你放水呢，结果连个机会都不给我啊。”

　　“顾爷爷过奖了，小时候学的多就都会了。”洛白又说：“去九叔家吧。”

　　收拾完东西，顾爷爷和顾奶奶先走了，顾凉和洛白磨叽在最后面。

　　“院子里的树，”洛白问，“什么树？”

　　“这个啊，”顾凉想了想，“那是我妈之前选的，是樱花树。”

　　“为什么是樱花？”洛白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要去养樱花而不是样桃花。

　　顾凉笑了笑，然后说：“因为，樱花浪漫，适合表白啊。”

　　“……”洛白想抽他，“你这什么歪理？”

　　“哈哈哈……”顾凉大声笑了出来，“开玩笑的，可能是我妈比较喜欢吧。”

　　洛白骂了一句：“有病。”

　　顾凉说：“别这么说，我刚才说的那句也没什么问题好吧，樱花浪漫有问题吗？难道不适合表白吗？哈哈哈……”

　　他把自己都给说笑了。

　　确实挺扯。

　　九叔家的院子和顾家的院子不太一样。这里有前后院，前院里有两棵大树，院子里还放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关键是人多，热闹。

　　“小凉来了啊，”一个抱着东西的女人从屋里走出来，“听说小洛也回来了，快进来坐啊。”

　　顾凉笑着应声：“九婶儿好。”

　　洛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点点头。

　　九婶笑着说：“跟我客气什么啊，小小在后面玩呢，去看看吧。”

　　他们两个刚走进后院，一个小女孩就是要顾凉那边跑，然后又一把抱住了他的腿，正好抱的是左腿，顾凉差点没站住。洛白瞪了那个小女孩一眼，吓得小女孩王顾凉背后一缩。

　　顾凉乐了：“洛白，人家还是小孩，别把人家给吓坏了。”

　　洛白挑眉：“怎么，腿不想要了？”

　　“当然要啊。”顾凉嗯，半蹲下来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说：“小小啊，哥哥的腿受伤了，所以不要抱哥哥的腿，知道了吗？”

　　小小没有说话，点点头，转身跑到旁边去和小草玩了。

　　“她有九岁了吧，不爱说话吗？”洛白问。

　　顾凉说：“还不到九岁。小小在小时候被人贩子拐卖过，九叔他们好不容易把她找了回来，回来之后也不爱笑了，也不爱说话了。为了小小，九叔他们专门把城里的工作辞了回来陪她。”

　　洛白低笑了一声：“这个我知道，你不用说这么多。”

　　顾凉：“敢情我这么半天说了一堆废话？”

　　“也没有。”洛白说：“只是我怀疑小小可能是得了自闭症，就像我一样。”

　　“啊，”顾凉有些惊讶，“要不送到医院里去瞧瞧？”

　　“不行！”洛白一口否定，“他太小，就算把她送到医院里让心理医生开导她，医生说不定也拿她没辙。”

　　顾凉也没辙了：“那怎么办？…等…等…你看我干嘛，我又不是心理导师。”

　　“你虽然不是心理导师，但却比心理导师更有用。”洛白笑了笑，“你可是治好了我的自闭症的人啊。”

　　“喂，你别笑了…我居然会觉得你笑起来好看……妈的…太尼玛狗了……操！……”骂到最后，顾凉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洛白挑眉望着顾凉，后者说：“大爷，洛大爷，我那是觉得你熟悉，应该以前认识，所以才和你走的比较近，我怎么知道会治好你的自闭症？我那是大写的意外好吗？意外！懂？”

　　听不懂，听不懂，我就是听不懂！

　　隔了一会儿，他听见洛白说：“你和小小也熟悉，你和小小也认识。”

　　日！他竟然无言以对！

　　“行吧。”顾凉也认了，“我尽量。去陪小小玩捉迷藏，来不来？”

　　“不来。”，洛白嫌弃地说：“幼稚。”

　　顾凉“啧”了几声，跑到小小那边和她一起玩捉迷藏去了。不仅如此，玩的还不亦乐乎。

　　这小子真他妈奇葩，幼稚过一个。

　　不过这样也挺好，像小时候一样无忧无虑的活着，没有压力也没有负担，重要的是自己最亲的亲人就在身旁。

　　可是，都没了啊。

　　再也回不去了。

　　改变的太多了，都不记得了。

　　洛白怎么想的呢？

　　他也不知道。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好想回到过去，回到大家都还在的时候，哪怕只有一分钟，也是好的。

　　可是一分钟都不会留给你。

　　有的人走了，有的人生疏了，有的人永远离开了，最后留下的又有谁呢？

　　他不敢再奢望更多了。

　　“小洛啊，”顾爷爷走过来喊他，“想什么呢？都出神了。”

　　顾爷爷的一席话把洛白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可是身体却出卖了他。眼眶红了。

　　“小洛啊，你，”顾爷爷注意到了他的眼睛，叹了口气，“唉，有空都红了，想妈妈了吧？”

　　洛白没说话。

　　顾爷爷继续说：“都过去了，忘了吧。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很多路要走，如果现在有太多的心理负担和压力，未来的路只会更坎坷。”

　　洛白长舒一口气说：“我知道了，顾爷爷，谢谢你。”

　　“谢什么谢啊，”顾爷爷笑着拍了拍洛白肩，“小洛啊，你要记住，有什么事就说出来，不要自己兜着，我们都在呢。”

　　“嗯。”洛白重重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顾爷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轻声说：“小凉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平日里见惯了顾凉嬉皮笑脸，被顾爷爷这么一说，洛白有些迷茫，“他，以前经常不开心吗？”

　　“唉，他以前就没开心过，”顾爷爷又抓住洛白的手腕，“小洛啊，你和小凉关系好，你得帮我们劝劝他啊！”

　　洛白下意识抽回了手腕。不喜欢别人这样碰他。

　　这是哪好了？劝啥啊，有啥可劝的？

　　正玩幼稚捉迷藏玩得正开心呢。

　　“呃……顾爷爷，我看他玩得怪开心的，有什么好劝的？”洛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随便说几句凑数。

　　“小洛，你还不明白吗？你和他是同学，他在学校的表现还有成绩，你应该比我这个老头子知道的多吧。”

　　洛白愣住了。在他的记忆力里，顾凉的成绩挺好，是很好。顾爷爷的话点醒了他。

　　“他不喜欢高分吗？”洛白刚问完这句话就觉得自己很傻逼，怎么会有学生不喜欢考高分呢？可下一秒，顾爷爷的话让他彻底沉默了。

　　“他在害怕。”顾爷爷说。

　　他，在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