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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道无情(一) ...

  •   “周师兄,大伙现在该怎么办?”
      一处天然山洞内,十几名太霄派的弟子紧紧地躲在洞穴最里面,这些往日目空一切的仙门弟子此刻像霜打的茄子蔫在角落里,一个个都垂头丧气。
      不过这难怪,原来这群人是初次参加宗门秘境的年轻弟子,他们苦苦在外门修炼三年,就是为了能在秘境试炼中能一展拳脚找些天材地宝好借此进入内门。
      而这次秘境结束后,他们上缴的成果则决定他们的去留,是升为内门弟子甚至掌门和几位长老的亲传弟子,还是降为外门弟子或者逐下山去,都由这次试炼的结果来决定。

      可也不知道是秘境过于凶险,还是他们这一行人过于倒霉,这些人自从进入秘境就碰上不少凶残至极的妖兽,打的他们措手不防只能边战边逃,这一路上耗费了不少符咒法器不说,还有两位年轻弟子命陨于此。
      现下这群从未见过危险的仙门弟子才真正知道了修仙之途有多艰险,他们好不容易才摆脱紧追的妖兽并且找到了一处暂时安全的洞穴,此刻纷纷沉默不语地各自处理伤口调整灵力。
      众人休整片刻,终于有人看向人群中间的青年,等待青年下指令。

      周云书没有直接回答师弟的话,而是眯着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思索打量起看过来的众人。
      周云书是这群人中修为最高,平日里出手十分大方,更有传言他与师门中的一位长老有血缘关系,所以在这群年轻弟子中也有些威望。自从进秘境后周云书便隐隐成了众人的领头,他半晌没说话,面色又异常冷峻,皱着眉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其他人见周云书这个样子心中难免更加焦急。

      “周师兄,师弟说的对,大家接下来怎么办?离试炼结束只剩下一天半了,咱们搜集到的宝物还远远不够,我不想降为洒扫弟子啊,周师兄……”
      “是啊,师弟说的对,再这样下去,我们怕是连外门弟子都做不了,周师兄你想想办法啊!”
      “师兄,你快说说话呀!”

      “急什么?”周云书眉头一拧,他平时不太爱笑,总是板着脸,现在一出高兴脸色就显得有些过分阴沉。
      周云书看其他人被吓得噤声,才缓缓道:“我是在想办法,不过你们若是当真不要命,我也不拦着,尽管拿上你们的剑出去找那些妖怪去,光是一只妖兽的内丹就足够让你晋升成内门弟子。”
      周云书的话立刻堵住了说话的几人之嘴,毕竟这几人虽然年轻莽撞,可不是没长脑子。
      这几天他们耗费不少法宝符咒才勉勉强强杀死了一只妖兽,若是和那些妖兽单打独斗,岂不是给妖兽送上免费的午餐?

      周云书大家虽然闭口不言,但是不少人明显是憋着气,于是眼睛骨碌一转,指向洞口处的年轻男子,面带不屑地说:“不过大家也不用着急,让大家都晋升内门的办法嘛,但也不是没有,那不就是办法。”
      其余人看过去,不由露出吃惊神色。

      坐在洞口的男子可以说是整支队伍里最狼狈的人,其他人好歹在进了山洞后把自己的伤势用丹药术法解决了一下,而这个人身上还七零八落密布着伤口。
      那个男子一直没有处理伤口,其他人也像是没看到他一样无视他,就连他周围也空出了一大片的位置。

      “师兄你是说苏时温?可是他才入门不久,灵力又十分低微,又如何是你口中的办法?”周云书身边有人奇道。
      周云书背过手:“早上咱们在山洞东南方向远远看到那豹首龙身的妖兽,你们可知它便是睚眦?”

      先前提问的那人惊呼一声:“睚眦?民间传说中龙生九子‘睚眦必报’的‘睚眦’?”
      周云书说:“正是,不过龙子传言不过是凡间以讹传讹的传说故事,但睚眦生性狭隘记仇却是真的。”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凶兽,我们不会这么倒霉碰到它吧,师兄既然看见它在附近,那咱们还不快换个地方?”
      “诶呀,你急个什么劲,周师兄的意思是利用睚眦的性格来除去它,”立刻有心思活络之人猜到周云书的想法,那人连忙凑到周云书身旁,又一脸阿谀奉承地夸着周云书,“不愧是周师兄,这招
      祸水东引实在是高,我们可先让苏时温去激怒睚眦,待那凶兽缠上苏时温,我们再做用法术去攻击它!”

      一道女声突然说:“两位师兄就这么打算拿苏师弟做诱饵总是不太好吧,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太霄派的弟子,是我们的师兄弟。”
      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刻有人小声说:“谁是那个家伙的师兄弟?他也配?”
      先前说话的女弟子闻言嘴巴下抿,她环视了一圈,小声说话之人躲在人群中,看不出究竟是谁,可让女弟子心寒的是她发觉在场不少人的想法和那名缩头缩尾的人是一样的想法。

      “赵师妹,你总是太过心善,那苏时温和你我又不同。”
      赵玉蝉还想说什么:“可是……”
      周云书打断赵玉蝉的话:“钱师弟的想法和我的有些许出入,我原本是打算先设下陷阱,再兵分两路,一队人马吸引睚眦去陷阱处,另一队人马趁着睚眦离开,前去去探寻睚眦老巢是否有其他东西,第二队由我带队,我们会迅速搜刮巢穴里的法宝,若是它的巢穴有年幼的睚眦那就再好不过,成年的睚眦不好对付,可是年幼的睚眦我还是有信心杀死它的。”

      周云书继续说:“不过既是要引睚眦去陷阱,就需得引起睚眦仇恨之人,这个重任还应放在苏时温身上。”
      “那也不该用同门做诱饵……”赵玉蝉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周云书微冷的声音打断,“赵师妹若是怜惜此人,那引睚眦的担子也可交给师妹。”
      赵玉蝉看着咬着嘴唇和目光阴冷的周云书对视片刻,还是选择闭上了嘴巴。

      周云书招呼苏时温过来后对苏时温说:“方才我们的话你也听到了,可有异议?”
      苏时温沉默不语。
      众人对此早有习惯,不少人甚至隐隐庆幸苏时温此时的沉默。
      周云书递给了苏时温一道符咒:“你不说话,我便当你答应了,这个符咒你拿着,等到遇见睚眦后对他使用即可,待睚眦追你便将它引入陷阱处,记着此行万不可有闪失。”

      赵玉蝉本来不欲插嘴,见到此番情景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苏师弟极少说话,这几日大家吃住一起也没见过他张口说话,你既已经决定又何必这么假惺惺。”
      周云书没有理会赵玉蝉,他将一张火符交给苏时温后便开始安排人手,一半做陷阱埋伏,另一半前往睚眦巢穴。

      众人休整完毕,正准备走出山洞,周云书又道:“我思考了一下,为防一会出岔子,还是劳烦赵师妹和钱师弟跟在苏时温后头看护一下。”
      赵玉蝉本来是被安排做埋伏人手,被突然调动也只在心中冷笑一声:周云书这是怕苏时温不听话半道逃走,才派他们俩跟着苏时温,名为看护,实为监视。

      钱度倒是将不乐意的神色毫不遮拦地挂在脸上,毕竟谁都知道睚眦一旦被引开,那洞穴里的宝物还不是如同探囊取物,现在从最油水最安全的差事换到了最危险的差事,任谁也不会乐意。
      钱度想也不想就道:“凭什么是我?”
      周云书也没给钱度面子,冷冷地指着远处:“钱师弟若是不愿听从我的调度安排,自行离去即可,若是运气好遇到了其他的队伍,我还要恭喜师弟呢。”
      周云书的话不就是说不听话就滚蛋?钱度再傻也能听出他的意思。

      钱度在心里犹豫了一下,若是他一个人真的离开人群,怕是很难找到其他的同门,再加上周云书往日的余威。钱度左右衡量片刻也只能把怨气憋在心里,随后恶狠狠地瞪了苏时温一眼,心想要不是这个晦气玩意他怎么会被安排到这么危险的差事,此时钱度完全忘了被安排在最危险的差事的明明是苏时温。
      “罢了,就听周师兄安排。”钱度说完就朝外走去,路过苏时温的时候,左看右看还是心中怨气难泄,忍不住带上灵力狠狠地踢了苏时温一脚。
      苏时温被人踩倒在地也像一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先前不管是旁人三言两语派他做诱饵还是被人恶意踢打都始终无动于衷,其他人对此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其余人收拾好东西离开山洞。

      “走了,苏师弟。”
      赵玉蝉看到苏时温还是一动不动,只好过去拉住苏时温的胳膊,掌心冰冷坚硬的触感让她不由皱眉,这让她想起了平日里宗门中关于苏时温的一些传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在路上,赵玉蝉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储物袋翻了半天才翻出两张风咒,她咬着嘴唇想了一下才拿出了一张风咒塞到苏时温手中,赵玉蝉一边小心避开其他人一边凑近苏时温低声道:“你先拿着这个,等到危机关头用。”
      苏时温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符咒,没有说话。

      树林之中,几名做好陷阱的太霄派弟子正屏息等待睚眦的到来。
      等了许久,终于有一名弟子忍不住小声道:“你们说,周师兄的法子能行吗,会不会太危险了?我怎么觉得周师兄让咱们做的缚灵网不太靠谱。”
      “富贵险中求,师弟你就不想成为内门弟子吗?更何况咱们只在这里驱使灵网,离陷阱所在地还有些距离,若是睚眦挣脱灵网,咱们也有逃命的机会。”
      “也是,还是钱师兄、苏师兄和赵师姐那边最危险。话说回来,师兄,我入门时间晚,平日里也没怎么见过那位苏师兄,你可知道他?”
      “师弟你是觉得大家对苏时温的态度比较奇怪才有此一问吧,这苏时温,唉,他与你我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他是……”
      “两位师弟噤声,来了!”

      众位太霄派弟子看向树林尽头,只见苏时温在前,身后紧挨着是一只巨大的妖兽。
      那妖兽有着豹子的身躯,脖子上挂着一颗巨大的龙头,而龙头上左边提溜着五尺长的龙须,右边却只有一截断断的被烧黑的龙须。
      苏时温长得极为高挑,可他甚至没有妖兽的龙首大,足见这个凶兽是多么的庞然大物。
      “这,这就是睚眦……”立刻有弟子被吓傻了眼。
      过了好久这群弟子才反应过来,他们连忙伏在草丛里,加大灵网的灵力输送。

      睚眦体型虽然庞大可灵活迅猛,几个跃起眼看就要追上苏时温,只见苏时温手中蓝光一闪,一股飓风瞬间将苏时温带到陷阱附近,是赵玉蝉事先交给他的风咒。
      在一人一兽后面跟着的赵玉蝉揪着的心在看到风咒生效的时候才稍微松下。

      “吼——”睚眦见眼看的猎物溜走了,顿时大怒不止,它前足伸展,身体向后伏下,双腿朝着苏时温一蹬。
      苏时温就地一滚,那睚眦一时间反应不过,正好落在了陷阱处。
      十几根冰锥顿时扎进睚眦的血肉,鲜血喷涌而出。
      紧接着众人掐灵诀催动陷阱处的灵网,灵网由下而包,瞬间将睚眦包裹住。

      “吼嗷——”睚眦受伤被捕,发出一声怒吼,吼声惊天,大地为之一颤。
      睚眦怒视众人,随后龙口一张将后腿上的冰锥拔掉,也不顾得上腹部的伤口,它趁着其他人被吼声震得捂耳发晕爪牙齐用开始挣脱灵网。

      钱度和赵玉蝉这时赶来,见睚眦要逃,连忙往灵网输送灵气。
      钱度双手掐灵诀,灵力化作光柱注入灵网,灵网光芒一闪变得更加密实。
      “钱师兄灵力深厚!”
      “不愧是钱师兄!”
      赵玉蝉闻言冷笑了一声,刚刚她与钱度的任务分明是帮助苏时温引开睚眦,她一路上又是用迷烟又是架灵墙防止睚眦攻击苏时温,可钱度呢他就远远的躲在后面完全不管苏时温的死活,钱度灵力未耗损自然显得深厚。

      过了一会,睚眦见挣脱无望力气也几近耗光,逐渐放弃动作。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钱度踢了踢睚眦受伤的后脚:“传说中的睚眦也不过如此。”
      “咱们现在怎么解决睚眦?”
      赵玉蝉:“睚眦悍勇好斗又嗜血喜斗,还是直接杀了以免夜长梦多。”
      钱度说:“不可,赵师妹也杀心太重了些。”
      “那钱师兄的意思是?”

      赵玉蝉心道不好,果不其然,钱度眼睛紧紧盯着网中的睚眦道:“我们钱家有驭兽秘术,不如先让我试试看能否收睚眦为己用。”
      赵玉蝉非常不赞同钱度馊主意:“此兽凶残暴戾,怎能驭使?”
      钱度说:“此事就不劳赵师妹操心。”
      说罢,钱度便口中念着驭兽诀,随着口诀声响起,原本焦躁狂暴的睚眦也随之逐渐安静一副昏昏欲睡之态。
      其余的弟子第一次看驭兽诀,加上原本凶残的睚眦竟然安静下来,于是一个个也一下子忘掉了之前睚眦带来的恐惧,一个个围到了跟前好奇地看着眼前一幕。

      钱度看见睚眦彻底闭上双眼,再加上周围几名弟子的惊呼和称赞,忍不住露出傲慢神色,他心想什么睚眦凶兽,过一会也不过是听我号令。
      “……驭此为我物,动!”
      钱度剑指朝向睚眦,随着一声喝令,一团光芒照向睚眦,睚眦重新睁开眼睛,它晃动了几下身影,最后还是随着钱度的命令站起身拜服在钱度脚下。

      “成了!”
      钱度顿时喜形于色,隔着网摸了摸睚眦的龙兽,睚眦也乖巧地像一只奶猫任由钱度抚摸,钱度此刻已经把睚眦当做自己的灵兽,便觉得缚灵网碍眼于是立马吩咐道:“还不快解开灵网”。
      其他人听到钱度的命令想也不想便要解开缚灵网,赵玉蝉想要拦下,却已经有人解开。
      钱度对赵玉蝉的行为不以为然,他有些看不起赵玉蝉地从鼻子里“哼”了两声,又转身对身后的赵玉蝉说:“赵师妹还是太过谨慎。”

      钱度话才一说完,就看见赵玉蝉瞪大眼睛,钱度迟了一步这才终于意识到不好,但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钱度能感觉到他的背后立刻传来夹杂着血腥味的风,他连忙转回去只见原本爬在地上的睚眦竟然站起来凶性未减地扑了过来。
      最后还是赵玉蝉看钱度傻愣住于是于心不忍架起了一架灵墙护在钱度身前。

      “师兄快躲开!”众人纷纷四散开来,几人合力想要继续编成缚灵网困住睚眦。
      钱度没有听别人的话,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这样难得一见的凶兽就这么失之交臂,他家里祖传的功法绝对没有问题,只要再试一次,绝对能成功。
      躲在灵墙后面的钱度这样想着,又继续催动家传秘术想要重新控制睚眦。

      一团灵光从钱度的手打向睚眦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毫无波澜,但是此时睚眦的利爪已经拍了过来,灵墙顿时被拍成碎片。
      睚眦紧接着又是猛力一爪,这一爪若是真的招呼过来必死无疑。

      这种危机时刻钱度才彻底已经放弃了他那什么家传驭兽,他慌乱中想用灵力架出灵墙,可刚才的驭兽诀和灵网已经耗费了他大部分灵力,一道普通灵网他召了三四次都未能使出。
      他又想逃跑,可是双脚不听使唤,像是黏在地上根本动不了。
      眼看睚眦的利刃就要迎面甩下,钱度的视野里扫到了身侧的一个身影。

      原来刚刚其他弟子混乱逃跑竟然把苏时温挤到了钱度附近,钱度想也不想就将身侧的人抓过来挡在身前。
      钱度冲着睚眦大吼大叫:“这个人烧了你胡子,你吃他放过我吧,我不想死!”
      赵玉蝉先前因为灵墙被击碎也受了上,听到钱度的话也不管口中喷出的鲜血,指着钱度震惊道:“钱度你——”

      睚眦一爪下去将最前面的人捉住,又是张嘴咬住一撕拉瞬间便将人撕成了两半。
      苏时温双眼毫无温度地看着自己另外一半身体落在地上,剧痛从腰腹传来,他连哼也不哼一声,就那么淡然冷漠地仿佛被撕成两截的人不是他。
      赵玉蝉捂住嘴巴失声:“苏时温——”

      随着令人发寒的咀嚼声,苏时温感觉身体的部分逐渐被睚眦吞下,也许下一口就是他的头。
      要死了吗?苏时温心想。
      不过是死是活对他而言也并无所谓,他无法理解其他人的惊呼以及赵玉蝉的痛苦。
      毕竟他只是草木偶得神智变得的精怪,草木又如何有心有情,如何识得七情六欲?

      就在视野一黑时,苏时温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
      “苏时温,你想活下去吗?”
      那个声音突然让苏时温心里一动,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大量绚烂的色彩,又乍得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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