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界新语》白小九千岁

2、九天一线

　　一路上，九儿都在幻想鬼的住处会是什么模样。是一个小坟包？还是一个大的陵墓？又或是阴暗潮shi的山洞？越想越可怕，反正只借宿一晚，忍忍就过去了。不管怎样，都比在外面让那些孤魂野鬼生吃了要好的多。
　　九儿低着头，在内心盘算着。安一杰驻足，九儿撞到了安一杰的xiong前，缓缓抬头。
　　安一杰笑道：“到了。”
　　“到了？”

　　九儿抬头，在她眼前的分明是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宫殿。虽已经子时，但这里依旧灯火通明。比起在墓地见到的人皮灯笼，这红光这显得气派的多。不止气派，甚至还有一点温馨。
　　安一杰在九儿眼前打了一个响指：“想什么呢？可还满意？”在安一杰身边的，是一座城池般大小的宫殿。其他的宫殿跟这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就算是人间的皇城，也没有这宫殿三分的气派。
　　九儿抬头，宫殿上匾额写着四个大字“九天一线”。

　　九儿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衣衫的九天一线。
　　安一杰笑道：“很配，不是么？走吧。”
　　九儿点点头，跟在安一杰的身后。

　　进入九天一线，九儿发现，这地方远比外表看起来的还要奢华。碧玉壶、金足樽、琉璃盏、一应俱全。一个红色的池水吓得九儿往安一杰身后挪了一步。
　　安一杰笑道：“别怕，不是血，里面是酒。”
　　“酒？”九儿上前，嗅着酒香。的确是酒，而且绝对称得上是极品。

　　九儿看着四周，感叹道：“这哪里是鬼界，分明就是仙境啊。”
　　芮雷换上了干净的靴子：“这不是鬼界。”
　　九儿问道：“不是鬼界？可你们不是鬼么？”
　　芮雷瞥了九儿一眼，明显还在为方才弄脏靴子的事情生气：“鬼就一定要住在鬼界么？”

　　“芮雷。”安一杰叫住了芮雷，生怕芮雷口出狂言，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转头对九儿温和道：“这是在无界境内。所以你大可放心，那些鬼怪是不会来的。”
　　“无界？”九儿愈发迷糊：“可我从未听过。”
　　“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没听过也正常。走，带你去瞧瞧你的房间。”

　　无界，界主。莫非安一杰就是这无界之主？
　　世人只知道笼统的有天界，地界，鬼界。就算细分出六界，也从未听闻过有个无界。
　　就算九儿忘记了自己是谁，可这些基本的东西还是知道的。眼下也不好直接开口问，九儿只能祈祷平安度过这一夜。

　　安一杰推开房门：“你就住这吧。”
　　池水环绕，珠窗网户，就算是仙境也不过如此了。九儿后退了一步，仿佛生怕自己的身子会弄脏这“仙境”一般：“这屋内陈设一应俱全，十分考究。想必这屋子从前是有主人的，界主随便给我找个屋子就行。”九儿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安一杰。直接唤其大名，未免显得不礼貌。叫公子，也不合适。只能随着那鬼一同喊界主了。

　　安一杰推着九儿的双肩，将九儿推进屋内：“这屋内没人住，你且安心住下，有什需要只需拽一下那铃铛即可。”
　　九儿不自在的坐下：“那就多谢界主了。”
　　“你日后称我安一杰就好。或是一杰，杰，都可。随你喜欢。”

　　寄人篱下，自然是别人说什么是什么。九儿并未反驳，只是点点头：“那就多谢...一杰了。”
　　安一杰满意的点点头：“这屋内的东西都可以用。那边还有衣衫，你穿着应该也合身。若是需要人伺候，就摇铃。我会给你安排一些女鬼。”

　　一听是女鬼九儿哪还敢摇铃，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安一杰持扇一挥，桌上就摆满了美味佳肴：“安心吃，都是人间的吃食。吃完了放在那就可以，早些休息。”
　　九儿有些不知所措：“谢谢...”
　　安一杰合上折扇，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九儿坐在桌前：“这不是梦吧，醒来后我还在那里。算了，就算是梦，也要梦的痛快。”其实，在那个不明所以的地方，对于九儿来说，做梦都是一种奢侈。
　　九儿拿起玉筷，夹起一青菜放入口中。闭上双眼，细细品尝。太久太久，她的嘴里没有过任何味道。这菜的清香仿佛唤回了九儿的身体。她确定，这不是梦，是真的。她又夹起一块肉，含在嘴里眼泪扑簌簌的就掉了下来：“我的个妈呀，这也太好吃了。就为了这些吃食，我也不能那么轻易就就死了啊。”

　　吃饱喝足了，九儿端着酒杯，走入汤池。雾气氤氲，九儿缓缓坐下，顿时骨软筋酥。九儿身子发软，将头淹没在汤池中。直到再也憋不住那口气，九儿冲破水面，随意的胡噜了一把脸上的水渍。靠在一旁，端着酒杯，环顾四周：“这从前的主人真的很讲究，这可都是上等的瓷器，玉器。”九儿抿了一口酒，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惊喜：“好喝诶~”九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来觉得不痛快，干脆端起酒壶直接往嘴里倒。

　　几个女鬼路过门外，小声议论：“界主为何会让一个凡人女子住在这里？平日打扫界主都不让我们进，都是亲自来。可如今...”
　　“小声点，你没听见界主唤那女子九儿么？”
　　“九儿？九儿是谁？”
　　“其实我也不知，只是从前界主睡梦中时常唤这个名字，说不定是界主从前的情人呢。”
　　“你是说这个九儿姑娘就是界主的情人？”
　　“我听闻啊，那位九儿早在九千多年前就会魂飞魄散了。这个一定不是，可能是样貌相似，或者名字相同界主才区别对待的吧。而且你们没看见，这九儿姑娘来时的衣衫上绣着九天一线之景么？咱们的宫殿叫九天一线，这说明什么？”
　　“说明界主喜欢九天一线之景？”
　　“你傻啊，这自然是说明九天一线之日对界主很重要。说不定那个九儿湮灭的时候，就是九天一线之际。”

　　另一边，芮雷擦拭着新的鹿皮靴：“你给她取名九儿，又将她带到九天一线，就不怕她起疑么？”
　　安一杰玩弄着折扇的骨边傻笑：“你看她那傻乎乎的样子，怎会猜到九天一线的寓意？”
　　芮雷道：“她是九，你是一。傻子都能猜到吧。”
　　安一杰挑眉道：“你这么一说是直白了些，我从前觉得很隐晦的啊。”

　　芮雷叹息：“是我高估了你们的脑子。”芮雷放下皮靴，严肃道：“接下来你准备如何？”
　　安一杰手支下颚，扇面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腿：“她若愿留在九天一线，我就护她生生太平。她若不愿留下，天涯海角，跟着便是。”
　　“可你就不怕天界那...”话说一半，芮雷就看见安一杰拿着一杯酒，倒在了崭新的鹿皮靴上，气的直接跳到了椅子上：“靠！你要死啊！”

　　安一杰笑着探出手：“你别的靴子都被我藏起来了。拿钱赎靴。”
　　芮雷无奈，拿出钱袋放在安一杰手上：“什么无界之主，你应该是无-耻之主！”
　　安一杰数着钱袋中的银子：“本就是我的钱，只是让你暂为保管罢了。”数完钱，安一杰满意的收起钱袋：“谢了，我去给九儿买栗子了。”
　　“小心吃多了便秘！”
　　“她不吃也一样。”
　　芮雷喊道：“我的靴子！”
　　“我没藏起，都在原处。”
　　“你...无-耻！”

　　此刻的九儿已经完全忘却了恐惧，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裹着被子在屋中踱步：“好喝，真好喝。”她每走一步，都犹如踩在棉花上，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安一杰抱着栗子，想起了桌上的酒壶：“糟了！”安一杰飞速回到九天一线。

　　安一杰猛地推开门，看着飘飘然的九儿赶忙放下栗子去搀扶：“你...饮酒了？”
　　九儿靠在安一杰身上，拿着酒壶的手臂举过头顶：“这是酒啊，真好喝。嘿嘿，你也来一起喝。”
　　安一杰扶着九儿做到床边：“晕不晕？快坐下，我去准备醒酒汤。”
　　九儿拉住安一杰：“不要，你陪我一起喝。”

　　这一拉不要紧，安一杰直接扑到九儿身上。脸颊贴在九儿的唇间。
　　九儿咂咂嘴：“甜的。”
　　安一杰刚要起身，又被九儿拉了下去。九儿将唇贴在安一杰的脸上，咂咂嘴。反复多次：“甜的，真的是甜的。你是糖么？还是奶糖。”

　　安一杰将九儿放平，为九儿盖好被子：“一会喝了醒酒汤再睡，不然起来会头晕。”
　　女鬼端来醒酒汤，安一杰伸手：“给我吧。”
　　女鬼震惊道：“界主...”
　　“给我吧。”
　　女鬼不敢多言，将醒酒汤递给安一杰。

　　安一杰端着醒酒汤：“九儿，起来喝汤了。”
　　九儿迷糊道：“糖糖。”
　　安一杰笑道：“给你糖你就喝汤么？”
　　“嗯。”九儿并未睁眼，乖巧道。

　　安一杰俯身，将脸颊凑到九儿的嘴边。
　　九儿深嘬了一口：“甜的。”
　　等安一杰起身的时候，脸颊就多了一个红印。他扶起九儿：“快喝，不然你明日该忘记今日对我做的事了。”
　　九儿端着醒酒汤摇摇头：“不会忘记的，糖糖，安糖糖。”
　　“安...糖糖？”一直以冷峻公子自居的安一杰，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样可爱的绰号。

　　九儿乖乖喝光喝醒酒汤，躺下：“嗯，安糖糖。”
　　安一杰看着九儿递来的空碗：“你...不烫么？”转眼一看，九儿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