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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故事五 ...

  •   病房里,鼬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致。连平常觉得他虽没甚表情的但其实是个温柔的人的那些长辈,此刻都自动远离了他三步。他怀里的少年,自顾自咬着下唇,血汩汩流下。脸色灰败,比起死人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上一波波可见的查克拉涌动,蓝色阴火般不详的力量。因此少年皮肤如被烧灼过般红。
      红豆忽然闯进来:“真的?宇智波家……”
      见到少年那一刻她就握紧了拳头:“真是荒唐!他怎么可以!”
      鸣人被自来也捂住嘴巴,第一次严肃了神色让他不可以去打扰纲手的治疗。蓝色的眼眸中是心急如焚的担忧和不可原谅的恨意。他有不解。当年大蛇丸表现出来是最喜欢佐助了,可是这样!这样算什么!好色仙人的话他还记得,如果没被及时发现,佐助可能会死!而是十之八九会死!
      纲手咬着指甲说这个得靠他自己熬过来。自己能做的不过是控制他的查克拉不要暴走烧断所有经脉,保住他一条命罢了。鸣人赶紧问那佐助以后还能当个忍者吗?他还没跟我打一架呢。纲手捶了他脑袋一下:“别说当忍者了!他能不能醒过来还得靠自己的意志!不然我救他一命他也只是个活死人!”
      鼬豁然站起身来,把佐助放在床上,弯腰说:“拜托纲手大人了。”然后就要往外走。
      纲手连忙叫住他:“现在去杀了大蛇丸也未必有用!而且你不可以去冒险。”
      “那就杀了看看有没有用。”
      卡卡西虽然这次也迟到了,但好歹是听说了就紧赶慢赶来了,连书都忘带了。此时拦住鼬说:“晓组织的位置尚不明确。而跟大蛇丸搭档的干柿鬼鲛,有无尾尾兽之称,一对二,你太勉强了。”
      鼬从来不是听这些话就乖乖的人,一言不发还是要往外走。正如前世,他才十几岁,就能壮士断腕一意孤行 ,灭掉一族一样。
      谁知道这次是鸣人挣脱开自来也拦在鼬前面:“鼬哥哥,你去照顾佐助!”几个大人还来不及欣慰这孩子居然这次长大了带脑子了就听他气势汹汹接着说:“我去杀了那两个人!”
      自来也扶额:“笨蛋!你怎么能杀了那两个人!”
      鸣人恍然大悟:“对!不能杀!要把大蛇丸活捉让他给佐助解开那个……啥对吧?”

      “要活捉谁啊?鸣人小鬼?”几个人听到窗台上轻飘飘的声音时,都惊诧但愤怒的转过头去。有了很多不劳而获的成果后,大蛇丸现在的进境可以说是今非昔比。起码秽土转生就足够他有恃无恐了。
      鸣人扑过来:“你把佐助怎么样了!你快给他解开!”
      大蛇丸拎住他的领子,笑嘻嘻把他扔还给自来也说:“你教的徒弟,一个比一个有出息。偏偏临了这一个,怎么笨成这样。”
      鼬第一时间站到佐助病床前,摆出防御的姿势。眼睛瞬间转为写轮眼。
      因大蛇丸出现而沸腾的咒印发作的更加猛烈。仿佛要把整个人的五脏六腑焚毁殆尽。佐助豁然睁开眼睛,伸出双手。自己的双手在熔化,如果是幻术,那么这种焦灼的疼痛又怎么解释。身体里每一寸都蛰伏着最猛烈的火苗。虎视眈眈要吞没自己的生命。
      大蛇丸瞥了他一眼。如果他能撑过去,就会获得更强大的肉身强度和自愈能力。
      “鼬,你守着佐助,不要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看大蛇丸纵身离去时,纲手和自来也同时跃出窗口,鸣人也不甘示弱的跟着去了。卡卡西拦住鼬,两个人站在床前寸步不离。
      “哥哥!”佐助伸出手去。
      宛若那时,兄长化作片片纸屑,明丽金光在自己眼前消失。一寸寸切割自己仅存的奢念。那时候鼬的手没有温度,只有眼神中饱含眷恋。
      是如同自己这般痛楚吗?铭肌镂骨的灼痛。
      自己终于,终于体会了欠他的全部的苦楚。那么这样死掉也没关系了吧。
      “佐助!”鼬紧紧握住他颤抖的,冰凉的手。即使他爆出的查克拉小刀一样割破自己的皮肤也毫不动摇。
      “哥哥,我的眼睛。这次我没有做错。什么都没错。”他拼命的拽着鼬的手捂在他的眼睛上:“拿去眼睛。要,要永远能看清我。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
      鼬只觉得无限酸楚和痛苦逼迫着自己,几乎要发疯。
      他无暇去想佐助是怎么知道兄弟换眼这个秘密的。只看弟弟这样痛苦绝望,就足以让他也数倍的感同身受。手指滴滴答答的落下血来,落在少年挣扎的面庞上,佐助后知后觉自己的查克拉会伤到鼬,连忙放开他的手,蜷缩到床的另一边去。动作猛烈,卡卡西连忙扶住他才让他没有滚下床来。
      “卡卡西老师”对不起。曾对你举刀相向,对不起,曾经侮辱你不配拥有那只眼睛,对不起啊,从未给你真正教导我的机会。“草稚剑给你,千鸟……你可以一起用。”
      卡卡西见鼬失魂落魄,几乎站都站不稳。手一直不自知的发颤,连一步也迈不出来,更遑论说话了。他毕竟是见过更多死亡的人,此时虽心痛但不不至于失了理智,他用力握住佐助的肩膀说:“老师不要草稚剑!佐助!你要振作起来!不要被这种东西就打倒!你有父母亲人同伴!他们都不许你被这种东西打倒!”
      这种东西。
      最后的自己。是生无可恋。
      不是被什么打倒的。
      自己背负着宇智波家最后的阴暗,和世人的畏惧嘲讽憎恨,作为不知道是不是英雄死去了。这样就够了。他把自己的结局看的明澈,就是十殿阎王,就是无间地狱,也要义无反顾前行。
      鼬忽然俯下身子,用力抓住他的手说:“我不要什么眼睛!佐助!醒过来。从咒印里醒过来,然后长大,与我并肩作战。我保证,永远不留下你一个人。”
      不知名的乐器悠扬。
      “总之啊,我希望给佐助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一个被平等对待,一个可以改变命运,一个永远不会被留下的机会。
      那么,怎么可以,就停在这里!
      他豁然睁开眼睛。调动前世所有记忆里对抗咒印的方法和查克拉。一层火焰色光罩笼罩他,那样猛烈的查克拉把毫无防备的鼬振开在一旁。卡卡西提了提手里剑,眉目间可见鲜明的欣喜:“这是佐助的查克拉,他在尽力对抗咒印!鼬!不要掉以轻心,好好留心周围的动静。音忍的人如果来都不会是好对付的!”
      鼬也点点头,毫不在意的擦去手上伤口,握着短剑,沉静下来不放过周围一丝异动。

      “大蛇丸!你这次做的太过分了!你这样那个孩子可能会死的!”自来也追着昔日袍泽战友,又恨又气又可惜。
      纲手咬着牙,看前面衣袂翻飞的人。大蛇丸时不时回头来对他们笑一笑。
      直到在一片开阔平地,三个人都停下来。兜气喘吁吁,他现在护额已经换成了音忍的,自然就站在了大蛇丸身后。
      “你们想的太严肃了。我不过是给我的好弟子送点小礼物。你看,我连草稚剑都给他了,怎么舍得让他死呢。”
      “你这样,宇智波家族不会放过你的!”纲手握着拳说。
      “啊,还是纲手对我最好了!这么关心我。”
      纲手只觉得额头青筋乱跳:“我没有在关心你!我在警告你!”
      三忍不约而同召唤了自己的通灵兽出来。三个通灵兽先交换了一下意见不外乎哎呀好久不见你们都长这么大了;哎,你的个头也不小吗;万蛇你越长越丑了之类的。过一会儿,大□□一拍脑袋反应过来,照现在这个情况我们三个得打一架了。
      万蛇高傲的觉得自己一个人对两个十分符合他的超群能力,难得的给了大蛇丸好脸色看,用蛇头顶了顶他的腰。大蛇丸自己嘀咕万蛇你还以为是小时候能缠住我手臂的那么大小的蛇嘛,要不是我忍术高超站得稳,现在就未战先输,被自己的通兽顶一个跟头了。那我也没脸跟他们打了。
      三个人打起来可以说是日月无光,山河失色。鸣人和兜实在是掺不进来,就在旁边打了起来。鸣人叫嚣大蛇丸是骗子,兜肯定也是骗子,过去装着对他们好,结果是要杀了佐助。兜怎么能让人侮辱他家大人,立刻反驳道大蛇丸大人要是想杀你们任何一个你们都死了无数次有没有。大蛇丸大人只是想赐予宇智波力量而已。鸣人脑子一根筋,只记得看佐助垂死挣扎,连老师们都说救不得的样子,才不听兜这些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的解释,不停的用影分身和螺旋丸攻击他。兜虽然能力很强,但毕竟是技术性的医疗忍者,现在碰上这种无赖的暴力打法只觉得对自己甚为不妙,主要是大蛇丸交代了不许下杀手,这样陪鸣人打下去,搞不好他还得输。
      大蛇丸那边看纲手因为血液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样子,心里居然隐秘的升起似曾相识的疼痛。
      他走过去两步,自来也满头白发变成针打过来,然后站在纲手身前做出保护的姿势。
      大蛇丸忽然觉得没意思了。
      “自来也,你以为我会对纲手怎么样嘛?”
      “从前的你不会。但现在的你……”
      “让开。不然我打到你让开。”说着看自来也仍然执拗站在纲手前面,不由讥讽道:“纲手,你现在已经这么没用了吗?啊?你这样就算回了木叶怎么带着三个小鬼去复仇?角都和飞段的水平可都是很高的。你这样去送死,还会被角都拿去换钱,不如我送你一程,看在过去情分上,留你全尸怎么样?”
      “大蛇丸你太过分了!“自来也怒吼着要冲过来。忽然被大力拉住胳膊。
      纲手撑着站起来说:“自来也!你让开!让我先来会会晓组织的空陈!我还要带着我的学生们去找晓组织算账呢。“
      大蛇丸舔了舔嘴唇:“这才是我认识的纲手公主呢。”

      “为什么不躲开?”纲手打中大蛇丸时也很错愕。
      “哼。我躲开要害了。但总要让你打一下的。算是之前,我没照顾好绳树……”大蛇丸捂住右肩上的伤口。那是纵深的伤口,是纯以蛮力击打,几乎洞穿,露着森森白骨。纲手颤抖着去捂,满眼血色,依旧是她畏惧的血的颜色。
      自来也长大了嘴巴看着。那一刻,脑中翻滚的记忆,是一起并肩战斗,是雨忍村带着腥甜味道的血雨,是在绳树尸体面前纲手痛苦哭泣和大蛇丸苍白面容,最后的最后,停留在很小很小的他们。他叫嚣着要出去找波翁,纲手骂他笨蛋要跟他打赌他找不到,穿着和服宛若普通人的大蛇丸看着天空说:“那我赌自来也赢。”那时候的天空一片湛蓝。
      大蛇丸捏住纲手的手腕说:“你看着,是我。我是不会死的!你赶紧给我治疗。”
      “好多血,救不活的……止不住的。”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绳树,断的身影在她眼前闪过,你们,是不是好疼好疼好疼。我不是最伟大的医疗忍者吗?我……我……
      大蛇丸抬起她的下巴说:“是我!我是不死之身!这不过是小伤口。纲手!拿出你的本事来!血这种东西有什么可怕!而且我是敌人啊,治死了也没关系不是吗。”
      眼眸逐渐清明。
      她掌心出现绿色光芒。
      “纲手,我是真的喜欢宇智波家那个孩子。他是能撑过去的。我像喜欢绳树一样喜欢他,你能明白的吧。”
      “哼!那孩子跟绳树一样胡来!都是拼了命的训练,还很鲁莽。”
      “喂。你这说的是那边那个九尾小鬼吧。佐助可不是个鲁莽的孩子。”
      自来也也走过来,看纲手的手由颤抖到稳定。起初那样波动剧烈的医疗忍术想必很痛,甚至把伤口划的更深了。但大蛇丸依旧挂着冷淡笑意,仿佛丝毫无所谓。自来也忽然抬手打了他左肩一拳:“你一定要继续呆在晓组织对吗!”
      “你还不明白吗。自来也。我追求的与你们不同了。我不赞同木叶的忍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纲手忽然打断:“咱们依然是三忍。只是大蛇丸,你如果威胁到了村子,那么还是会这样打你的,下次就会致命了。”
      “哼。没有自来也这种笨蛋,非死活来跟着我,阻挠我,我何必跟你们动手。”
      “你还说!你这次把宇智波家孩子弄成这样,宇智波家不会善罢甘休的。”自来也不甘心被叫做笨蛋。
      大蛇丸倒无所谓:“那孩子自己懂得。”
      他看着恢复完好的伤口,终于挂上了点真实笑容:“不愧是你纲手。这些年我建立音忍村,自以为找到很好的医疗忍者了,远的不说,那个孩子……”他看着正跟鸣人你来我往的兜说:“就是个很不错的医疗忍者。可是距离你,他们好像永远都差着那种天赋呀。”
      他站起身来,招手让兜过来,然后把鸣人再一次甩给自来也:“小鬼,放心吧。我不会把佐助怎么样的。”
      然后转身要离去。忽然定住身形说:“角都是跟初代火影交过手的男人。不过我也不能出卖晓的同伴情报。纲手,小心些吧。他们可都很厉害。”
      “不用你操心。等着给他们收尸吧。”
      鸣人原地跳着脚一脸不可置信加有些瞧不起的说:“纲手婆婆,好色仙人……你们二对一居然输了?”
      自来也锤了他一下:“这可不是输了!小孩子不懂!”
      纲手叉着腰站在原地:“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还能跟他动手。”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他太失败了。他把佐助当成小孩子,知道他是一张至纯白纸。于是迟迟不愿他懂得世界黑暗,想要永远保护他。
      没想到,居然让别人替他染了颜色。
      鼬觉得自己的无助。自己的修行被熟知的长辈忍者称为胡来,即使是止水,都曾严肃警告自己,如此严苛过分的修行对身体有极大伤害。可就算这样,自己也仍然保护不了自己的家人。
      忽然有脚步声传来,一步步十分稳定的走向这个房间。
      鼬跟卡卡西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谨慎的不解。
      如这时候出现偷袭的忍者,他们一点也不会诧异,但此时这样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和就算还有一定距离也能感知到的强大气息,都让他们心越来越紧,冷汗不自知的就流下来了。
      当脚步声停在门口时,两人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襟。

      当纲手和卡卡西赶回来时,只看到卡卡西和鼬倒在地上,床上的佐助早已不知去处。纲手连忙检查二人,自来也紧紧锁眉诧异道:“屋中连打斗的痕迹都不多,看起来也没有惊动外面人。这么轻易就能打败这两个人,纲手……”
      “是,就算咱们两人联手都做不到。”
      纲手忽然惊讶的低呼一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来也,声音发紧:“他们……中了幻术……”
      “什么!”自来也猛然握紧了拳。
      能让卡卡西和宇智波家的天才中幻术的人……
      “当年控制九尾,导致水门之死的人。”自来也知道纲手也是想到了那个人。
      这时候鸣人咋咋呼呼的拿着买来的饭团冲进来:“好色仙人,婆婆,你们非指使我去买饭,佐助呢,佐助好了吗?”
      进门后就张大嘴看着这一幕,饭团滚了一地。

      卡卡西醒来比较早,但眼睛的刺痛,逼得他忍不住□□出声。直到一阵清凉却温柔的查克拉注入他眼中,才缓解过来。
      “谢纲手大人……”
      “卡卡西,你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卡卡西苦笑:“我只记得我跟鼬听到了一步步传来的脚步声。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纲手不由咬着自己指甲,然后锤了一下桌面。
      “佐助他?”
      “不见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卡卡西将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带土,琳,老师。你们要对我失望了吧。做不成好徒弟好同伴,自然更做不成好老师。他心中刺痛,想起那个孩子生死一线挣扎时还记得要把草稚剑给自己,以助千鸟,心里更像崩塌一般空荡荡的疼。如同当年,躺在巨石下的带土,要把自己的眼睛送给他,那样的扯出来的笑容,是他一生的梦魇。
      只是他历经波折,心中再痛,都尚能平静,只有手指微微发颤。

      而鼬醒来时,卡卡西已经能起身,正跟自来也纲手在商讨可能的敌人,鼬忽然翻身坐起,倒吓了三个人一跳。
      “轮回眼……”他也只勉力吐出几个字,就倒了下去。
      但这几个字已足够三人惊诧莫名的了。

      纲手盯着自来也:“当年你收留的三个孩子之一……有一个轮回眼对不对?算年龄,也有二十五了吧。”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当初他们将目标定为与十三年前控制九尾的人一致或者是同谋,故而并没有将年轻一辈的忍者算进去。况且如不是鼬明确的提出轮回眼,两人也几乎想不起战乱年代救得三个孩子了。
      “长门……身体很差,未必活的到今天。而且,他们何必要这么做。”自来也本能的不太愿意相信。
      卡卡西却去扶鼬,他虽不会治疗忍术,但同为写轮眼,他传输了一些查克拉给鼬后,鼬情况也好了不少。纲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居然光顾着说话,忘了去治疗了。
      鼬能开口的时候就立刻说:“是写轮眼。是宇智波家族的人。他的写轮眼是永恒万花筒写轮眼。”
      三个人更诧异,又推翻了之前是长门的结论。
      “可是你刚才说的轮回眼……”
      “我最后要拼命的时候,他对我说,你也是有希望的。只是看你这样珍惜弟弟的命,未必有这个造化。那我就带走你弟弟多教育教育吧。宇智波家族还该再出一个轮回眼才够。”鼬大口呼吸了一下才说:“最后一眼我看到了,紫色的波纹状眼睛。”
      一阵死寂的沉默,被三代敲烟斗的声音打破。四个人一起抬起头来,见三代也难得的神色严肃至极,他缓缓开口:“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但符合这个条件的人,纲手自来也,小时候的你们也该见过他吧。”
      纲手失色道:“不可能是他!”
      “有什么不可能?当年终结谷一战他杳无音讯,世人皆传言他死在初代火影手下。只是……”
      “爷爷说,他一生的敌手唯有一人。终结谷之战他终生不愿再提起。”纲手的脸色也难看下去。
      卡卡西和鼬对视一眼,踟蹰问道:“火影大人,难道是……”
      “宇智波斑。”

      鼬说不清心中什么滋味,既为了佐助生命应无碍而大感安慰,又为了自己的弱小而懊恼,更兼之对宇智波家要再起动荡而不安。
      止水完成任务归来时,不由感叹自己才走了几天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而听到关于宇智波斑的推论时,止水也陷入了沉思,两人在宇智波家的密室将过往秘密,尤其有关宇智波斑的秘密翻寻一遍。史书间寥寥数笔,怎能写尽当年世间两个最强忍者的叱咤风云。
      “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佐助放在他手里。”
      “鼬,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了。面对宇智波斑,就算筹谋得当,豁出性命,也不见得有胜算。这样危险的事情我自己去做吧,现在的宇智波家,受不了一下子折损你我二人。”
      他们就如同被绳索缚住的鸟儿,以家族为荣,却终生为家族所累。
      就连宇智波富岳听完三代火影的分析,也沉默半晌,枯坐一夜后,对鼬说:“从此,就当你没这个弟弟吧。”
      见鼬倔强站在原地,他越加叹气道:“如果真的是宇智波斑,同族血亲,他不会伤害佐助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但如果不是,以那人的能力,宇智波家也好,木叶也好,都不会接受为一个孩子牺牲太多的。鼬,你是宇智波家必不可少的人,是木叶村的暗部队长,你不仅仅是一个哥哥。”
      说完再不能直视长子逼视的目光,几乎是逃离出去。
      不能救自己的孩子,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最大的软弱和耻辱。而勇敢选择担当这份耻辱却又是他作为宇智波一族族长最称职的地方。
      鼬理解自己父亲的选择,他一步步走出门去,抬头仰望傍晚的天空,夕阳浓稠如血,染红了片片山峦大地。他压制住自己内心汹涌的杀意,只将所有遗恨和愤怒化作冰山样平静泠然的表情,仰着头一动不动。
      天如泼墨般黑了下来。
      渐渐下起了雨。
      夏日的雨迅疾而稠密,不一会儿就湿透了他的衣服。地面积起薄薄一层水,他缓慢的低下头,看水中自己的倒影。
      因雨水滴答而只能显出模糊轮廓的倒影。
      佐助一天天长大,实在是越长越像自己的。只是更多了些骄傲单纯。只是那样骄傲的孩子,却当真是非常爱粘着自己。起初他还担心佐助会因为大家都夸赞自己而不开心,后来发现别人夸奖自己时佐助笑容会格外明朗,比他自己受到表扬还要开心许多。
      有时候会觉得这十多年真是一晃而过。
      仿佛还是那个需要自己抱在怀里牙牙学语的婴儿……鼬只觉得心底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十三年前,自己抱着小小的佐助坐在院子里,听村里群魔乱舞的战乱声音。他看见过九尾挥舞的尾巴,四处燃烧的火焰,围攻的忍者一批批冲上去又摔落在地的样子。还有耳边无穷无尽的痛苦尖叫挣扎。他低下头戳了戳怀中因为吵闹声而放声大哭的婴儿,一字一顿的说:“放心吧,佐助,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
      而今,全部成空。
      他在雨中摊开自己的双手,湿滑冰冷的雨滴。他轻轻的说:“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而与此同时,醒过来的佐助,却分外头疼。
      面前坐着的这个人他太认识了,只是没想到今生这么早就跟他打了照面。
      宇智波斑也在打量他。被咒印折腾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这个孩子醒了,面庞清秀,神色倔强,实在是像极了泉奈。
      宇智波家人天生好相貌,佐助又属于跟宇智波斑比较亲近的一支,样子有几分像并不奇怪。起码他那不听话的翘起的头发就像极了斑和泉奈。
      如此斑的神色也柔缓了几分。
      “小鬼,你醒了。”
      佐助只能点点头,舔了舔嘴唇,张口第一句话就是:“我渴了。”
      斑笑了笑,倒是个很镇定的孩子,他都准备好他醒来后会闹一番了,谁知他却如此坦然。
      “等一下,你醒来要立刻喝药。”
      斑站起来走出门,过了不一会儿大蛇丸就跟着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兜像小尾巴一样端着药碗,见了佐助就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因手占用着,就拼命眨眼睛,算是跟他打招呼。
      佐助吃惊的看着宇智波斑一身晓袍,用目光问询大蛇丸:“你不是说进入晓组织就是为了看看首领是谁吗,这不是很明显吗。”
      大蛇丸眯了眯眼,目光在佐助身上定了一下,算是回答:“直到他把你带回来我才知道的。早知道就不来了。真是跟你们宇智波家犯冲。”
      宇智波斑虽然看不懂他们之间眉目交流,但轻咳一声说:“你看看他可以修炼秘术了吗?”大蛇丸点点头,示意兜把药给佐助灌下去,然后研究了一下他咒印的状态说:“他咒印控制的很不错,修行什么的都没有问题。”
      “你对咒印最熟悉,你先照料他一段时间吧。这孩子资质倒还可以,就是修为太差。”
      “喂,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回木叶。”佐助见斑竟然起身就要走,连忙坐直了身子对他声明自己的立场。
      “木叶有什么好?”斑本来对他还算和缓的脸色现在已近彻底冰冷下来,他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番,平和却自然而然的强者气息已经足以震住十三岁的佐助,让他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待斑出去后,大蛇丸倒是在他床边站定,幸灾乐祸道:“你我师徒缘分真是坚实。”
      “我得回去!”
      “你还太弱了,佐助。有什么意义,你现在能够反抗斑?”
      “我要回去,你有杀手锏……”佐助想起前世五影败北于斑后,大蛇丸复活召唤了四任火影出来共同御敌。
      大蛇丸将食指竖在唇前,冷淡的笑:“这里可不是木叶,由着你胡说。好好在这儿呆着磨砺磨砺你那不长进的性子吧。”
      佐助气结,但实在知道自己今生就配不长进这三个字。虽然现在查克拉量也好,术也好,都不逊于前世十三岁的自己,但他已然没了那种一往无前追求顶峰的执念,因而整个人没了刀锋般的锐气,这样下去,迟早会让曾经的自己远远甩下一大截。
      佐助很想问问鼬他们有没有事,但知道问了也没有意义。他张开手,凝聚起千鸟的耀眼光芒,猛然砸向墙壁。任由手上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床单上。
      兜推了推眼镜,有些无奈。他这几年在晓组织也是见多了大场面的人,出门做个细作随手杀个人灭个口也都惯了,只是再见佐助想起那时候才露出几分少年心性。在大蛇丸点头之后他就上前替他包扎手,见伤口之深可见森森白骨,不由作为医生的角度开口说:“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疼。有什么想不开的也没必要这样。好好修行,总有一天能……“他絮絮叨叨到一半,佐助抬头望他一眼,满目森然冰冷,一时他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那样冰冷而充满杀意的眼光,怎么能是一个十三岁孩子的眼睛。
      这分明就像见过无数生死,战场拼杀后一个最无情忍者的眼神,让自以为能隐藏所有情绪,是最完美的细作之一的兜都忍不住露出怯意。
      “这样就对了。”大蛇丸忽然开口,声音是带着沙哑和诱惑的低沉:“不然呢,出了事情,你就只能往师长父兄身后躲,看他们为你白白送了小命……你不用拿这种眼神看我,你自欺欺人过了这么久,也该醒醒了。佐助,童年已经还给过你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最清楚。你是个忍者。”
      兜退后一步乖乖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的当壁花。他跟在大蛇丸那身边多年,知道此刻大蛇丸是真的生气了。如此还是安静点免得被迁怒。
      “兜。”大蛇丸却忽然回过头来叫他一声,吓得他一哆嗦,连忙答了声“是。”
      “替他和君麻吕准备准备,后天出发去龙地洞。”
      “大蛇丸大人,君麻吕的身体……”
      “所以他一定要自己去龙地洞。仙人模式或许能救他一命。”大蛇丸提起这等烦心事来脸色就更加阴沉了。君麻吕是跟在他身边最久,也是最忠心的孩子,况且他天赋甚高,是自己很中意的手下。佐助之前提到过君麻吕的死期,所以这几年他十分注意寻找辉夜族的资料,给他配置各种药物,总算替他多争取了几年时间。但治标不治本,如果不能彻底改变他身体机能,还是救不了他的命。
      他也曾带君麻吕悄悄潜回木叶,让纲手治疗。
      纲手检查后说:“作为一个医生我应该能治好他,但从此他就不能当忍者了。他的血迹界限也不能使用了。”
      君麻吕听到后死也不肯接受治疗。
      他是恨不得把命都送给大蛇丸的,如果让他变成个废物,那他隔天就能自我了断了。他跪在病床前说:“我死前能替大蛇丸大人找到新的帮手,请给我两年时间。”
      纲手叹气道:“你还记得自来也吗?当年被我差点打死的时候……要不是他有仙人模式未必熬得过去。”
      大蛇丸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我对你这种晓组织的人没什么话可说。你们快走吧。”纲手板着脸把他们赶走了。于公纲手是不该提供消息给他们的,但大蛇丸甚少请她帮忙,而她也不忍见这个孩子惨死,于是隐晦提及。
      佐助垂下眼睛。
      既如此,哥哥,等等我吧。
      等到我能守护大家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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