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满级大佬的度假日常》宸渊

8、第八章

　　月朗星稀，岳阳城郊的密林中却弥漫着一股阴诡之气，寒夜阴森。
　　皎洁而明亮的月光都无法穿透的密林里，幽深的黑暗笼罩其中，连树木仿佛也披上了狰狞的外衣，似乎有什么东西躲在暗处发出古怪而冰冷的沙沙声，森林深处传来窸窣的动静，阵阵阴风自密林中飘来，在这炎炎夏日里竟无端让人感到彻骨的寒意。一张无声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住整座密林。
　　更为可怖的是在这密林的地上不知被何人放了许多的棺材，棺材边还点了不少白色的蜡烛，烛火摇曳间诡秘非常。密林暗处渐渐出现了很多模糊人影，晃晃悠悠，动作僵硬，喉间发出非人非兽的嘶吼声，令人毛骨悚然。
　　正前方的空地上还用几个棺材搭了个半人高的台子，四周用绳子挂上了许多的白幡和白灯笼。
　　但走在最后的沈昭眼中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副场景，他的眼前弥漫着阵阵鬼气，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魔气，耳中听到的是那些被蛊虫强行束缚在尸体中的魂魄发出的痛苦而凄厉的哀嚎声，越接近这些哀嚎声，沈昭的面色便沉上一分。
　　“宿主，你没事吧？”小九看到沈昭的神情有些担心地问道，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沈昭生气，眼中的寒意几乎要化成实质。
　　“又是这些邪魔歪道的手段……”沈昭低声呢喃，神色晦暗，“鬼害人尚需因果，可人害人却可以毫无缘由……”
　　看着眼前这些不人不鬼的药人沈昭的脑中关于过去的记忆再次被唤醒。
　　沈昭原生的小世界原本是一个特别平和的修真/世界，虽然正邪两道也时有纷争，但总体而言还算太平。
　　沈昭是修真界第一大派太清宗太上长老的关门弟子，资质万中无一，不仅是变异冰系灵根，更是生来便具有“剑骨琴心”，是天生修剑习琴的好苗子。
　　更难得的是沈昭的心性豁达，意志坚定，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心有华光，日清月朗，若无意外证道飞升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但是这一切都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灭世之劫给毁了。
　　那场灾劫异常的惨烈，苍穹之上突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域外天魔便通过这道裂缝入侵了沈昭的原生世界。这些天魔不仅嗜血成性，还能以人的恶念欲望为食，人欲无穷，渴念丛生，很快这些天魔便通过不断吞噬恶意而越发强大。
　　不过短短数月修真界便满目疮痍，不断有修士被天魔杀死，尸体被魔气侵染，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它们不知疼痛，无知无觉，听从天魔的指挥，反过来对同族刀剑相向。
　　修真界的修士死伤惨重，几乎十不存一。
　　眼看着整个修真界就要沦为天魔的捕食场，最终沈昭的师门终于找到了修补天裂的方法。
　　那便是用沈昭的天生剑骨作为阵眼，以自身的灵力血肉为祭启动太玄补天之阵。
　　只要天裂消失，域外天魔就无法源源不断地入侵此界，那些已经入侵的天魔总有被诛杀殆尽的一天。
　　只不过这个方法很快就被天魔发现，于是对沈昭的师门发起了进攻。
　　太玄补天之阵的布置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到了最后整个太清宗沦为人间炼狱，沈昭的门中的长辈和同门为了替沈昭争取时间，一个一个倒在他的面前，为了死后不被魔气侵染，他的同门一个个在他面前自爆金丹元婴，连尸骨都无法留下。
　　直至最后一个同门长辈倒在他面前时这个阵法终于被完全启动。
　　只可惜了他的本命剑“摧雪”，剑骨不存，本命剑无依凭之地便也随之崩裂。
　　沈昭死在了黎明来临前最黑暗的时刻，但是他知道天很快就要亮了。
　　他虽然看不到了，但是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并不难过。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尚留一线生机。
　　有时候他也会想这世上冥冥之中是否前缘早定，不然为什么他这样几万年都出不了一个的绝顶资质会正好在灾劫来临前降生，又恰好只有他可以开启太玄补天之阵。
　　不过即使真是这样他也从不觉得后悔，这是生他养他的世界便是牺牲所有也不能任其沦为天魔的游乐场。
　　他这一生走过许许多多的地方，看过无数瑰丽奇珀的风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已经足够的精彩，不算虚度。
　　只是遗憾没能看到这个他所眷恋的世界恢复往日的平静与安宁，但他知道剩下的修士会将那些滞留在此界的天魔彻底诛杀。
　　他和他的师门以如此沉重的代价方才消灭的魔物，如今竟有人为了一己私欲人为地炼制出这些不人不鬼的怪物，为此残害无辜，真是令人齿冷。
　　就在沈昭陷入回忆的片刻功夫走在前方的周温张三人也注意到周围突然出现的药人。
　　“师傅，这些……这些都是什么……”张成岭害怕地抓着周子舒的胳膊。
　　“别怕。”周子舒见状安慰道。
　　“带成岭走。”另一边温客行说到，似乎是准备留下来断后。
　　一行人渐渐被这些药人包围，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脱身的。
　　“你不走也好，若能跟你死在一起，也算是个不错的下场。”温客行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竟还隐隐带着笑意，此刻他二人心意相通，若能和周子舒死在一起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呸……”周子舒才不想和他死在这里，“谁要和你死在一起。”
　　温客行闻言笑了笑，他自然明白周子舒是口是心非。
　　“同生共死，两位好雅兴啊。”便是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道略显阴冷的声音，只见一个抱着琵琶的蓝衣人从天而降，最后停在了那个用棺材搭建的高台上。
　　伴随着而来的还有一阵诡异的琵琶声，随着这阵让人不适的琵琶声响起，四周的药人顿时停止了动作，停在了原地。
　　“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开口的仍是那个抱着琵琶的人，方才逃跑的两个刺客此时也跑到了此人的身边告状道，“就是这两狗贼，杀了老蒋，废了老秦。”
　　不用多想这个蓝衣人便是毒蝎的首领蝎王了。
　　“自己技不如人给主人丢了面子，还有脸说？”蝎王冷着脸训斥道，显然并不打算为这两个手下出头，“周首领，你不打算介绍一下你身边这位同生共死的朋友？”
　　“你是谁？为何派人掳掠成岭？”温客行冷声问道。
　　“这位朋友想知道我的身份？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得先告诉我你是谁。不如我们打一个赌，输的那个人要告诉赢家自己到底是谁。”蝎王的语调平缓，似乎一点都不急。
　　陷入过往回忆中的沈昭终于清醒过来，只见他运起灵力随手拂过琴弦，随着琴音的响起，那些被控制的药人瞬间动了起来，但是却是朝蝎王的方向而去，沈昭竟也会以琴音控制药人！
　　“你又是谁？”当琴音响起的瞬间蝎王及毒菩萨俏罗汉方才注意到这片密林里除了周子舒三人外，竟然还有第四个人！怪只怪沈昭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仿若融入这世间万物中，便是周子舒温客行这等一流的高手都会不自觉忽略的地步。
　　见药人不受控制，蝎王立即弹起琵琶试图重新夺回对药人的掌控，两道弦音在密林中交锋，功力最弱的张成岭已经难受的捂住了双耳。
　　“你们先带小成岭走，这里我来处理。”沈昭见状放缓了节奏，转头对着周子舒道。
　　“沈昭哥哥……”张成岭有些担心沈昭。
　　“无妨。”沈昭知道他担心什么，但区区几个药人奈何不了他。
　　说话的同时琴音不断，那些药人在他的控制下离蝎王等人越来越近。
　　“那你自己当心。”周子舒见张成岭的脸色越来越差，知道再留下去也不过是拖累，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沈昭的话，转头冲温客行点头示意，二人便一人一边带着张成岭飞走了。
　　“小九你跟着他们，若是有事及时来通知我。”沈昭见周子舒他们走远对着系统传音道。
　　“好的，宿主，你处理完就快点回来啊。”小九说着也跟着飞了出去。
　　于是密林中就只剩下了沈昭和蝎王那边的人。
　　随着周子舒三人的离开，沈昭手上不再留下余力，急促的琴音渐渐压过了诡异的琵琶声，最终蝎王手下一乱，琵琶的琴弦受不住激烈的琴音“铮”得一声崩断了，琵琶声顿时戛然而止。
　　“噗……”蝎王受琴音的反噬噗的吐出一口血，“你是……上次那个重伤秦松的人？”
　　“秦松是谁？”沈昭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想到这个秦松就是上次在树林里琵琶弹得很难听的那个刺客，“你说得是前些日子在湖州附近的林子里半夜扰人清梦的那个？”
　　“果然是你！”沈昭的话显然印证了蝎王的猜测。
　　倒是没想到，他还在毒蝎这里挂上号了，不过对此沈昭并不在意，他隔着白绫看着蝎王，白绫下的目光满是冷意，“现在我只想知道，这样的药人你们还炼制了多少？又是谁将这个办法教给你们的？”
　　“……”
　　“你不想说？”沈昭见状再次拨动琴弦，眼见药人渐渐将他们包围，蝎王这才不甘不愿地开口道，“你先让这些药人停下。”
　　“可以。”沈昭闻言随手弹出几个琴音，药人便停了下来。他并不准备杀了他，人心鬼域，杀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最要紧的还是要问出这个方法的来历，最后将此法毁去，才能避免更多无辜之人为此丧命。
　　“这些药人是……”谁知蝎王却是个言而无信的，故意说话吸引沈昭的注意，伺机用暗器偷袭。
　　虽然沈昭早已在暗自提防，但还是被他趁着自己躲避暗器的瞬间利用对此地处地形的熟悉给逃了。
　　沈昭自然能追上去，不过想着这些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也就没急着去追。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将这些药人处理干净，若是放任这些药人不顾，再被毒蝎夺了回去，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些药人炼制不易，一下子少上这么多也够他们心疼的了。
　　沈昭来到方才蝎王所在的那个高台坐下，将琴平放在膝盖上，中正平和的曲调立时便在密林中响起，如果有修仙界的修士在此，定能认出这便是在当年那场天劫中净化了无数魔物的琴曲——明心净魔曲。
　　伴随着琴音，沈昭的耳边似乎能听见这些药人身体里的蛊虫在无声地哀嚎，但诡异的是这些药人的脸上却不见丝毫痛苦之色，反而是带着一丝快慰的解脱，这些药人的身体越来越僵硬，最终它们全都倒在了地上停止了动弹。
　　见状沈昭曲调一转，奏起了另外一首曲子——镇魂调通冥。
　　森冷的鬼气慢慢凝聚，一扇人眼难见的鬼门渐渐在密林中显现，从中走出一个一身黑衣面容凶悍，带着高高的帽子的“人”。帽子上书“天下太平”四个大字，手里提着一根勾魂链，竟是传说中的黑无常本人。
　　“可是大人在召唤吾？”黑无常看向沈昭，态度很是恭敬。
　　“是我。你把这些魂魄带回地府好生安顿吧。”沈昭点了点头示意他看向那些在空地上徘徊的魂魄。
　　这些魂魄刚刚脱离了束缚，神魂受魔气侵蚀而受损，目前都有些呆滞，所幸还不算太晚，若是再过一段时日，怕是神仙难救，只能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也不知道这个武侠位面，哪里来的这些个邪魔歪道的手段，恐怕连这些人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炼制药人的手段是如此阴毒吧。
　　取人性命还不够，竟还要断人轮回。
　　也不知这些带着微弱魔气的蛊虫他们是从哪里找来的。
　　“好的，大人可还有其它的吩咐？”黑无常显然对沈昭很是畏惧。
　　“无事。你自去吧。”沈昭自不会干涉此界地府的运转，只是这些魂魄数量众多，寻常鬼差怕是处理不了，他这才将黑白无常召来。按理说黑白无常形影不离，今日却只有黑无常一人前来，难不成是白无常有事耽搁了？不过黑无常一个也能处理这些魂魄，来一个还是来两个他也并不在意，便也没有多问。
　　少顷那些魂魄便和黑无常一起消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密林中的温度似乎徒然升高了几分，不再透着一股阴寒之气。
　　沈昭看着密林中躺了一地的尸体，心道这些药人身上都带毒，绝不能就这么扔在这里。于是手中的琴音再响，只见伴随着琴音这些尸体上顿时燃起了冰蓝色的火焰，火光过处这些尸体渐渐化作云烟消散了……
　　之后沈昭原路返回再次来到毒蝎分舵，只可惜那里已经人去楼空，还干脆放了把火，毁尸灭迹。
　　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沈昭也觉得有些无奈，这些人也太识时务了，打不过就跑，还跑得这么干脆……
　　最终沈昭只能暂时放弃，转身回了岳阳。
　　周子舒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若真有问题小九会通知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