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Rose》东风应律

10、X 湮没的线索

　　【这章中包括了所有湮没于了人类历史中，与此次事件相关的片段，较为散乱，出处不详。由何人整理归纳而成亦不得而知。兴许能对本案‘真相’的研究有所帮助。】

　　1.
　　阿拉贡凑在昏黄的电灯光下读瑟兰迪尔的认罪书。不出他所料，佩斯先生的谎言一如既往的拙劣，一如他当年拜托他照顾莱格拉斯时编造的借口一般，但就当下而言足够了。应付那些混吃等死的无能警官远远足够了。
　　若不是阿拉贡清楚的知道事件的真相，恐怕他都会被自己勾勒出的真相给欺瞒过去。
　　瑟兰迪尔并不是Rose，他没杀过任何人。他是唯一一个没有杀过任何人的。他只是目睹了自己儿子弑母之后，迫不得已地将现场布置成Jack the Ripper犯下的又一桩罪行，不仅因此被开膛手本人盯上，还间接导致了莱格拉斯的精神分裂——至少他是这么被当事人告知的。
　　关于那桩案子，没有谁会怀疑某个连环杀人犯是否又握上了刀柄。瑟兰迪尔的认罪书中描述的真相还算得上是部分准确，莱格拉斯又因为被次人格暂时控制了身体而失去那段记忆，只要主人格不复苏，就永远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了。只可惜瑟兰迪尔需要一道将莱格拉斯与外界分隔开来的高墙，故而不得不需要由阿拉贡提供的帮助，不得不让他知道实情。
　　恐怕从他将自己夫人的那件案子的真相告诉他时就已然预见了这一天的到来。阿拉贡合上档案，抬头去看桌上的时钟。分针恰巧咔哒一声划过，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扳机扣下时的轻响，指向了十二点整。秒针则兀自一直孜孜不倦地往前滑动着，一圈又一圈。莱格拉斯回来时难得地看见阿拉贡已经睡着了，趴在桌上，疲惫地像是一个正真的老人，手肘下压着那份古旧到泛黄的档案，电灯光打在他斑白的鬓发上。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啊，他想。二十年？三十年？而这位早已退休了的警督依旧还挂念着瑟兰迪尔的案子——Rose的案子。
　　莱格拉斯从未读过那份档案，因为他从未接受过自己父亲是病态杀人魔。但是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瑟兰迪尔佩斯的尸体都早已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化作了白骨，他早就应当放下了。
　　苏格兰场的局长从他早已退休了的搭档身下抽出了那份档案袋。阿拉贡的年纪已经太大了，再没有当年那样的警惕性与反应能力了，莱格拉斯的动作全然没有惊动到他。
　　莱格拉斯打开了档案袋。

　　2.
　　阿拉贡莫特森先生死后的遗物并不多，于是作为他隔了早不知多少辈的子孙，我的翻检工作也十分的轻松。唯独他留下的这本手札与其中不知真假的故事使得我对这个被无端杀死的老人升起了几分好奇心——要么这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在脑海中虚构了这么一个一切因果场景乃至情节都如此模糊的故事，要么就是，我手中握着某个千古悬案的结案报告。
　　但是最后的几页，我认为最为关键的几页散落在了家族的传承中。恐怕再也找不到了。

　　3.
　　【6月15日有雨
　　收到了面试邀请！虽然是一间我从未投过简历的诊所，但既然是父亲推荐的，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回家时看见了一个黑发的男人从家门里出来，想必就是他的那个朋友吧。面试时间比较晚，不是很方便，不过已经很不错了。期待。】

　　4.
　　“老婆婆，您见过照片上的这两个人吗？”
　　“你在说什么啊，当然见过……这个金色头发的之前还来拜访过三楼的那位先生……最后还甩了门怒气冲冲地走了。别看我年纪大了，记忆力可不差……那位黑头发的先生之前也来过的，是个下雨天，大概快十一点的时候。因为已近很晚了，雨还下得很大，他还穿着黑色的风衣，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那您还记得，是几月几日吗？”
　　“哟，这个倒有点忘了……对了，那阵子不是有过叫Rose的连环杀手吗，好像就在他杀掉最后一个姑娘的那几天吧……”
　　“谢谢婆婆了。”
　　“小姑娘，你打听他们做什么啊……哎，跑得真快……”

　　5.
　　【我与母亲相关的记忆恢复了。不知道是否该感谢Rose，或是那个名字也以L开头的心理医生。
　　我想起了她的疯病，她发作时可怕的言行，她的精神状态，她的死亡——我怎么能忘了那天呢。我怎么能忘了呢。我还是认为双重人格是最为合理的解释，因为我从来没有理由忘了他。
　　我回家时看见了她拿着菜刀捅向自己腹部时的样子。我想她一定是受不了这个世界了，而后她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像睡着了一样。我想救她，于是我上前去拔出了刀。正在此时，家门被打开了，父亲回来了。我看向他，试图向他求助，他看向我，像在看某只从地狱逃出来的恶鬼。
　　但我从未将此与我父亲的自首联系起来。我一直以为他是正真的Rose，故而我从未深究。我不敢深究。我太害怕了，阿拉贡。我害怕承认自己有一半的神智切切实实地属于魔鬼。我害怕切实地意识到，要么我是Rose，要么你是Rose。
　　不过别担心，阿拉贡。我以后不会再怕了。我也应当给那些无辜的女孩与婴儿们一个真正的交代了。】

　　6.
　　“你就是那个我要杀的人？”
　　“你是来杀我的？我不认识你。”
　　“当然了，我是杀手嘛。”
　　“谁雇佣你来的。”
　　“你明明知道的，莫特森先生，为什么非要我说出来呢？那样你会觉得好受一点？”
　　“我问的，是玫瑰雇佣的你，还是绿叶雇佣的你。”
　　短暂的沉默。
　　“我无法分辨。简而言之，是你的爱人雇佣的我。”
　　“哦——那想必是玫瑰。我也确实该死。我身上背负着罪孽。”
　　“我知道人死掉之前废话会比较多，想不到你也没能免俗啊。”
　　“我杀过人，无辜的人。我可以为此而死。”
　　“那你干嘛不干脆去死呢？省的我那么麻烦，血迹很难清理的。”
　　“大概，还是舍不得他一个人活在世上吧。”
　　“嘛，”刀刃划过人的脖颈，溅出的鲜血落在我左手背的疤痕上，顺着它浸染开来，“看似他觉得一个人比较好呢。”
　　他捂着自己不断冒血的脖颈，也只是一时的求生本能罢了，张开口边咳血边道：“你……叫什么……”
　　我微微笑着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咳……真是个音节繁复的名字……”
　　“是呀。所以叫我Jake the Ripper的人比较多嘛，莫特森先生。”
　　彻底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