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归故乡》玉有瑶

14、归乡心切

　　“好。”黑暗中，周子舒轻声答道。

　　“太好了，我们一起回家！”温湘开心道。

　　鸾车一路行驶，无尽的黑暗中，只剩下銮铃清凌凌的声响。不知过了多久，鸾车停下，是之前上车的地方，四人下车，林子里的药人已经不见了，浓雾散去，但夜色已经浓郁，皎洁的月光照在林间，萧疏清朗，穿过阵阵凉风。寂静的山林里，忽然响起一阵猫头鹰叫，鸾车迅速掉头向反方向行驶，竟然瞬间消失在了丛林中。

　　“在下曹，曹蔚宁，多谢二位相救！”曹蔚宁对着温周行礼，又转过身对着温湘行礼，表情很是自责：“温姑娘，在下没有保护好姑娘，令姑娘身中血蛊，在下……”

　　“曹大哥，你别自责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再说你也身受重伤。”温湘笑着道。温客行将温湘拉到身后，对着曹蔚宁道：“曹少侠，血蛊我神医谷自然有法子可解，你不必忧虑，感谢你照顾我们家阿湘，我们就此别过，山高路远，后会无期。”

　　温客行说完，便拉着温湘从曹蔚宁旁边离开，曹蔚宁连忙追过去，声音急促：“温姑娘！”
　　“曹少侠还有事？”温客行挡在温湘面前，冷漠地看着他。从蝎王的殿中出来，温客行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带着周子舒和温湘回到神医谷，此生再也不出谷。他开始害怕和这尘世的一切人和事扯上联系，只想带着喜欢的人回到他的故乡。

　　“温公子。”曹蔚宁的眼圈都要泛红了，似乎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温姑娘，在下清风剑派曹蔚宁，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清风剑派找我。”

　　温客行冷冷地看了曹蔚宁一眼：“不必了，曹少侠保重。”他拉着温湘继续走，温湘却回过头看了看曹蔚宁，冲他挥手道：“曹大哥，你好好照顾自己，后会有期。”
　　“温姑娘，你也要好好保重，后会有期。”曹蔚宁激动地挥了挥手，

　　“阿湘，走了！”温客行有些不悦地拿起扇子在温湘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阿湘回过头，表情却不是很开心：“哥，我们以后还会出谷吗？”

　　“不会。”温客行答得斩钉截铁。一旁一直安静的周子舒这时突然笑出了声，“老温，湘妹子是舍不得清风剑派那小子，你这样棒打鸳鸯可不行！”
　　“子舒哥，你别乱讲，我没有！”温湘分辨道。
　　周子舒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得温湘的脸红一阵青一阵的。

　　温客行没有理会他们的玩笑，表情变得很冷静，只是严肃道：“阿湘，不管怎样，我都不愿你与清风剑派有任何来往。”

　　温客行的心里似乎在绷着一根弦，这根弦一头连着周子舒，一头连着温湘，他害怕某一边断掉，害怕活着的时候再也见不到他们，所以他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根弦，不让任何危险靠近他们，哪怕是作茧自缚。

　　只有失去过才会懂得自己曾经拥有什么，而再次拥有这些却会常常觉得恍然一梦，每时每刻都在害怕失去，每时每刻都在清醒与沉溺的边缘跌宕起伏。

　　“老温，你对清风剑派有偏见？”周子舒笑着问道。

　　看到周子舒的笑容，温客行总会有一种大梦初醒般的割裂感，脑海中，有很多周子舒的面容在交织、在重叠，有温柔的，有冷峻的，有疏朗的，有严厉的，有遥远的，有极近的，有开心的，有悲伤的，有生气的，有可爱的……最后所有记忆中的面容汇聚在一起，成了面前的这张真真切切的温和笑容。

　　“我是对那小子有偏见，傻里傻气的。”看到了周子舒真真切切的笑容，温客行觉得心中踏实了许多，他一脸嫌弃地笑着道。

　　夜色越来越深沉，他们三人即将走出林子，已经走了半个多时辰，温客行依旧是大道阔步地向前走，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开心道：“我们去镇上买辆马车，准备一些干粮，就可以西归了。”

　　“我说老温啊，回神医谷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周子舒靠在一棵树上，歇息道，“你不累，我和阿湘可累了。”

　　“阿湘，你累吗？”温客行一脸真诚地问道。
　　“嗯嗯！”温湘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好吧，我们去前面找个地方歇一晚，明日再动身。”温客行只有妥协，他今晚总觉得心里不平静，只想快点带着他们回神医谷。

　　不仅便寻到一个破庙，温客行将茅草铺好，生了火，让周子舒和温湘休息。他独自站在门外，看着沉郁的夜空。

　　庙内周子舒和温湘偶尔的聊天声音传来，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在身边，他觉得很安心。他轻轻地奏着玉箫，以内力为他们调息助眠。

　　温客行静静地吹奏着，更深露重，夜间有着清冷的风。忽然，黑沉沉的夜幕之中，竟然出现了大片升起的孔明灯，明亮刺眼，像世人心中强烈的愿望。

　　温客行怔了一下，看着大片的孔明灯，正往这边飞来。
　　是天窗！

　　温客行走进庙内，看到周子舒和温湘，靠在佛像底座旁，安静地睡着，面前的火堆温和地燃烧着，温暖着一个个孤寂的梦境。

　　门外已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影，与深沉的暮色重叠，为首的人气定神闲：“周首领，晋王有请，和我们走一趟吧。”

　　温客行戒备地挡在门口，这一世他绝不会让天窗的人将周子舒带走，他马上就可以带他的子舒回神医谷了，在那个世外桃源里，他们不用再理会世间所有纷纷扰扰，可以什么都不想地喝酒晒太阳。
　　想到这些，温客行的脖颈上不觉青筋暴起，眼神也变得狠戾起来，似乎要将面前的重重黑影撕碎，他打开折扇，随时准备对战。

　　“晋王果然一直派人跟着我。” 周子舒手持白衣剑，立在温客行旁边，“天窗首领已经死了。”他的利剑指着为首的人，厉声道：“段大人，那便请吧！”

　　“周子舒，你不要不识抬举！王爷那是看重你！”为首的人语气愤然，“段某可不会客气。”那人挥了挥手，身后的黑衣人便变换了阵势，将温周围困在里面。

　　二人并肩作战，剑扇相护，几番激战之后，身上也渐渐有了不同的伤口，鲜血慢慢流淌，一会儿身上的衣料已被染上了大片的殷红的血迹。
　　院中堆满了尸体，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整个破庙里，段鹏举带着几个伤重的黑衣人仓皇而逃。

　　温客行半跪在尸体中，吐了几口血，浓重的血腥味令他一阵阵干呕，目眩头晕。经历一场恶战，周子舒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受了些伤，只不过情绪没有什么问题。他扶着温客行坐在茅草上，温客行闭着眼睛调息。

　　温客行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一股奔腾的热血在流淌，它们流遍全身，似要沸腾喷涌，只是这热血，好像不是自己的。
　　有一种不受控制的力量在身体里肆意生长着，像仇恨一般，声嘶力竭地要发泄出来，报复回来！

　　温客行闭着眼睛，竭力使自己恢复平静，温湘拿着一块帕子，细细地擦拭着温客行脸上和手上的血迹。他们调息了片刻之后，周子舒熄灭了火堆，道：“我们要马上离开这儿，天窗的第二批人要来了。”

　　温客行艰难地起身，终于还是力竭倒了下去，他看着周子舒，认真道，“子舒，你易容先走，你一个人尚可逃脱。”

　　“我们江湖，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