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想兮不大远》卿墨淮

90、我不能没有他。

　　“是，我让他给我滚了怎么了？不行吗？”路远带着玩笑又充满讽刺的问李黎，“怎么？你自己规定的谈个恋爱就得是一辈子，就必须从一而终？所以我谈个恋爱就不能分手了吗？”

　　路远这般态度致使一股子莫名的怒火在李黎的胸口快速燃烧且越来越旺，闫同瘸着腿架着双拐一个人去找彭磊...闫同被彭磊像个人形麻袋般摔来摔去...闫同交不上学费也没有问李黎张嘴借钱，却因为听到他说路远瘦了想给路远买菜做饭加强营养来问他借钱，到最后营养不良的还是他闫同自己......
　　李黎怒火中烧越想越气，厉声喝道：“路远，你还是个人吗？”
　　“我就奇怪了，我谈个恋爱分个手怎么就不是人了？”路远双手插袋一副漫不经心，无赖道：“行，我就不是人了，你要怎么样？我现在已经甩了闫同了，不要他了让他滚了，你想怎么样？打我一顿替闫同出气？嗯？”
　　“远哥！你把大同赶走了，你居然把大同赶走了？你没看出来大同现在是个瘸子吗？他瘸了，大同他腿断了，他再也跳不了舞了啊，路远！没人告诉你，你进去那天...你前脚刚去自首柳军后脚就打断了大同的腿，因为他不和柳军同流合污！大同向彭哥承认自己爱上你的那天，彭哥把大同差点摔个半死大同也没有后退一步，一次次被彭哥像垃圾一样扔掉，一次次站起来就只说一句...他爱路远。大同真的...现在只有走路看起来正常，他跳不了舞了。大同他...他因为腿伤错过了专业课考试...别说大学了他连舞蹈都......可是现在你居然把他赶走了，你让大同去哪儿？”
　　李黎越说越激动，冲上前去扳着路远的双肩，满含热泪的说：“你让大同去哪儿？他又能去哪儿？你...你不让大同去看你，我说我不懂你怎么想的。大同说他懂，你是那么骄傲...你肯定不会让他看到你当时的样子。大同说他懂你，理解你，因为......因为他同样也不想让你看到他当时的那个样子...你不理也不见大同的那个时候我问大同想过离开吗？他说想过，大同说他想换个形式存在，永远在你心里是那个完美的你爱的那个‘祝英台’一样的存在。我就问他为什么又没离开呢反正远哥也不理你。大同说，他不想离开，因为...因为你就是他的五湖四海，你就是他的海角天涯啊！远哥！”
　　李黎捂着脸嚎啕大哭，少倾抽抽噎噎的说：“我这辈子...我这辈子倩倩，倩倩要是不和我好了，我就去找大同。我跪求大同让我...让我给他做小！”李黎终于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李黎的这些话一句句一字字好似噬骨钉一般一颗颗钉在路远的四肢百骸......闫同，他腿断了？不能再......不能再跳舞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闫同，你...你怎么不告诉我呢。路远紧紧的闭上眼睛，那些欠下闫同的泪水毫不客气的翻涌而出。路远无声抽搐，他想了所有...却独独没有想闫同自己的意愿。真的是闫同自己不想上大学不想继续跳舞的吗。路远忽略了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闫同自己的意愿，在闫同满心遗憾的时候，是自己亲手在闫同的心上又补了一枪......

　　路远蹲下来，颤声问：“你说，说闫同腿断了？被人...被柳军打断的？他是因为这个错过了...错过了专业课考试？你们...你和我爸还有...还有卢倩，你们都知道？”
　　李黎小鸡啄米般点头，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和泪水。
　　“你说，闫同他...他自己和磊哥说的我和他的事情？磊哥......”
　　“是！要不我为什么会有这里的钥匙？就正月十五那天大同从楼梯上摔下去住院了...我去办了住院交了费以后彭哥给了我钥匙让我回来...回来收拾收拾的。彭哥本来是想...是想找人送大同走的......大同满身是伤，想站起来没站稳才...才摔下楼梯的，临晕过去的时候还对彭哥说...说他深爱路远，就像彭哥爱你妈妈那样。”

　　路远无法想象那个深爱他，他深爱的人...在被他拒绝见面之后，在被他冷酷的抛弃了之后，在被他无情的从家里赶出去之后是怎样独自面对孤独深夜里的挣扎与煎熬......

　　“远哥啊，远哥你打我一顿吧。打我一顿出出气，让大同回来吧大同真的...你要是不要他了，大同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李黎的哭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路远缓缓跪在地上一语凝噎，半晌对才开口对李黎说：“李黎。我能...我能麻烦你一件事儿吗？”
　　李黎擦干眼泪点头说：“你，你说，远哥你说别说一件事，能让大同回来一百件...一万件也行。”

　　“我找不到闫同了，你能帮我找找他吗？告诉他...”路远抬头看着李黎，渴望的眼睛闪着泪光直抵李黎的内心，“告诉他...我不能...不能没有他！”
　　李黎愣了一下迅速起身，用一只手扶起路远另一只手胡乱的抹了把脸，点头道：“唉，好！我现在现在就去。”

　　路远踉跄的拖着千斤般沉重的步履走到窗前，窗外阴云密布。果然是四月的天，昨日还艳阳高照今天就阴云沉沉......
　　路远轻声感慨：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
　　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
　　星子在无意中闪，
　　细雨点洒在花前。 ①

　　·
　　之后的三天，李黎除了早上的上班时间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找闫同的这件事上，卢倩上班他一个人找，卢倩下班他带着卢倩一起找。但是让李黎哭笑不得的事情是，除了路远在明源小区的那套房子之外，李黎真的无处可找。束手无策的李黎站在排洪沟边上，大声喊：“大同，你到底在哪儿啊？”

　　“路远，你别在家待着了，陪我换张手机膜去吧。”彭磊这三天想尽各种借口，各种办法想把路远弄出房间出去走走都惨遭无视。彭磊轻轻推开路远卧室的门，看到路远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窗外的天，叹了口气，说：“小远，陪我出去换张手机膜吧，几分钟就能回来了。”
　　路远摇了摇头。
　　“不是小远，你这三天了你除了每天喝点清粥什么的你不吃不喝的是要干什么？你想找闫同你得出去找啊是不是？你待在家里这是...这是干什么？”
　　路远回头冷漠的对彭磊说：“我在等他。”
　　“你在等他，你等他干什么？你想他就去找他，干什么非得等他来找你？”
　　“没有地方可找啊！”路远站起来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说：“他电话关机了，应该是没电了吧。李黎帮我去找他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知道他能去的地方也都去了......其实他也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可去！”
　　“那你就待在家里？待在家里等他？”
　　路远自嘲的笑了笑说：“闫同走的太急了，忘了拿钥匙。万一他没地方去回来了，家里没人...家里没人不是又错过了吗？”

　　彭磊几乎被路远的说辞说服了，彭磊心说：不行，今天怎么都得让你出去走两步，晒晒太阳。“那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去帮我换张手机膜，我在家帮你等闫同？我哪儿都不去就在家待着，闫同只要来我就按着他不让他离开直到你回来。这样行吗？”
　　“你为什么自己不去换手机膜？”
　　“我......”彭磊编不下去结结巴巴道：“我...我在等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邮件呢！必须第一时间回复。但是我只有今天这会有时间去换手机膜，行吗？可以吗远哥，帮帮爸爸吧。”
　　路远看着彭磊十分无奈，但是好像这件事情真的一时找不到更好的解决方法，“那你一步都不能离开，你就站在大门口，听到任何的一点点动静就开门。”
　　“好，你就别锁门，我就是你远哥的门神。咱这门不管是苍蝇蚊子是人是鬼，只准进不准出！这样行吗，远哥？”

　　路远心有不甘，却还是拿着彭磊的手机出去了。快到正午了，太阳刺眼的厉害，路远低着头走的很快，一脚一脚踩着自己的影子...旱冰场还在开的时候，路远和闫同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两个人一起走过去。闫同总是拿一些瓶瓶罐罐的，里面都装着专门为路远准备的东西，酸酸甜甜的开胃山楂水，冰冰凉凉的解暑绿豆汤，造型可掬的西瓜小圆球......还有堪称折磨人的无籽爱心大草莓。路远的嘴角向上扬了一下，还有每天的温牛奶和...和睡前的晚安吻...路远想着想着眼泪又要开闸般的肆虐了。

　　他扬了扬头眼睛却被阳光一晃生疼生疼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①：摘自 林徽因 《你是人间四月天》
接近尾声了，另有新文《空想兮迷了眼》。
还请各位看官移驾～鞠躬撒花。
记得收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