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想兮不大远》卿墨淮

82、磊哥？磊叔？

　　“那他怎么还不醒呢？”李黎焦头烂额，忽然灵光乍现，“大夫大夫，他他他他从那么高楼梯上摔下肯定摔倒头了？完了，他会不会失忆啊？”
　　医生抬眼看了看李黎笑着说：“你是不是喜欢看韩剧啊？”
　　“韩剧？”李黎一头雾水，“我不...我不喜欢看！我女...女朋友倒是挺爱看的！”
　　“我还以为你也爱看呢，病人营养不良，晕倒是因为失血过多加上血糖低。一会就醒了。多睡也好，多睡好得快！拿着这个去交钱吧，CT结果出来我看看，脑部没有淤血输三天液就可以回家去了！”
　　李黎接过单子，点着头：“唉，好。我这就去缴费，谢谢大夫！”

　　彭磊坐在病床边上的木质板凳上，看着打着点滴还睡着的闫同，想起闫同摔下楼梯之后说的：‘磊哥，你为什么不再娶了？因为路远的妈妈路瑶。我也不会再爱了，因为路远......因为，你爱路瑶。而我...而我深爱路远！’彭磊揉了揉眼睛，没有办法理解这样的爱。
　　但是那个守了十天摔倒在雨地里拽着自己裤脚的闫同，每天放在餐桌上的那些饭菜，还有真正称得上‘断送’的前程......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像电影一样播放在彭磊眼前，为什么呢？为什么不娶了？因为爱啊，我爱路瑶啊！那是什么力量支撑着这个单薄瘦弱，手无缚鸡之力一次次站起来等着被彭磊摔的闫同呢？彭磊自嘲：因为爱吗？
　　“磊哥！”闫同睁开眼睛，无力的抬了抬手：“磊哥，我......”
　　“你什么？”
　　“教教我呗！学会了打架我也好...好保护路远。”闫同无力的笑起来：“我不会走的，磊哥你...你别让我走行吗？我求求你了！”

　　‘我求求你了’彭磊看着眼前的闫同与多年前的自己重合，彭磊跪在地上死死抓着路老爷子的手苦苦哀求：‘我求求你了，路叔！你不要让我走，就让我在这里。我想好好保护路瑶，我求求你了路叔，别让我走 。’
　　“瑶瑶已经嫁人了，你要是心里真的心疼瑶瑶就应该放下她，让她过自己的日子。”路老爷子拍了拍彭磊的手，说：“我对你不薄，磊子。这些年来因为你对瑶瑶的好我手把手的教你做生意，现在你自己也成了些‘气候’，如果你知恩图报就放过自己也放过瑶瑶！”
　　“不，路叔。我不打扰她，我不会打扰瑶瑶的...只要...只要您别赶我走就行，让我留着瑶瑶身边就行，让我看着她守着她...就行。路叔，我求求你！”
　　“唉......”路老爷子抽回自己的手，叹息道：“随你吧！可是你这又是...你这又是何苦呢？”
　　路老爷子走了以后，彭磊就跪在那里从天亮到天黑......

　　闫同的眼泪将脸上的血迹都冲刷干净了，“可以吗？磊哥，可以吗？”
　　彭磊的手肘放在自己的膝上双手十指交叉抵在额前，闫同叫他的时候彭磊回过神来坐直身体指了指闫同，说：“擦擦眼泪吧，一会路远来了看见......看见你这个样子，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闫同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磊哥你...你同意了？”
　　“我同不同意的有什么用？你们也没在意过我的感受的啊！”
　　闫同使劲摇着头，“不是的，磊哥...哦不，磊叔！磊叔，之前是我不知道你就是路远的爸爸...如果我知道我不会那样的！我肯定...我肯定会征求......我和路远肯定还是希望可以得到你的...祝福！”
　　彭磊叹了口气...

　　“闫同！闫同你...你没事吧？”路远大力推门而入。
　　“路远！”闫同笑起来，“你来了，跑那么快干什么？你看看你一头的汗，我没事儿。就是不小心踩空了，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小远来了？”彭磊站起来，对路远说：“来的挺快的啊，过来坐这儿吧！”
　　路远走到床边坐下来。彭磊看到路远的身体明显放松一下肩膀一沉，听路远对闫同说：“这是看到‘水灵灵’的谁了？都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水灵灵’的那是萝卜！”

　　彭磊站在路远身后，看到路远坐下来后紧紧握住闫同没有输液的左手，两人十指紧扣有说有笑。彭磊愣在原地，‘运哥他自己愿意的......’李黎的话回荡在彭磊耳边。是，路远必须是自己愿意的，否则就闫同这个‘武力值’，十个合一起都不够路远练手的。
　　“磊哥，磊哥！”路远摇了摇彭磊，“磊哥！”
　　“嗯？怎么了？”
　　“你手机响了，响半天了！你发什么愣呢？”路远指了指彭磊的口袋。
　　彭磊点点头，“那你先陪会儿闫同，我去...我去回个电话！”彭磊转身走出病房，直径走到走廊尽头靠在窗边上。彭磊拿出一根烟，支在鼻尖上闻着香烟的味道。
　　“路远，你怎么没告诉我...没告诉我磊叔就是你爸爸？”
　　“哟！你知道了？”路远亲吻了下闫同的手背，笑着说：“这就叫上叔了？哈哈哈哈，你...你不会是因为知道这个才摔下的楼梯的吧？”
　　闫同拉过路远的手，也落下一个温柔的亲吻在他的手背上，“是啊！李黎说的时候吓死我了，我就踩空了！”
　　路远乐的不行，“哈哈哈哈，怕什么？你之前看到他不是挺嚣张的吗？别怕，继续燃烧你那个嚣张的气焰！”
　　“那可不行！我得过‘明路’，一定要让磊叔认可我！”

　　闫同捏了捏路远的手：“路远，我找你才不是一时兴起...我说的天涯海角是我对你的誓言。路远你就是我的海角天涯！”

　　彭磊掏出手机查看未接来电，来电人是谭娜娜。彭磊深吸一口气按下回拨键。
　　“喂，娜娜。刚刚在忙没听到手机响，你有事儿？”
　　“彭哥，你最近好吗？”
　　“挺好的，你和孩子好吗？”
　　“都好，我们...都还好！”沉默片刻，谭娜娜又说，“彭哥，我......我就是想和你说件事儿，我给孩子取名字了想问问你的意见！”
　　“是吗？叫什么？”
　　“谭悔！”谭娜娜清了清嗓子，“我对不起路瑶姐，对不起路远。我还...我还对不起你！彭哥我心里有悔。我恩将仇报，路瑶姐对我那么好，在学校里帮我交学费帮我买东西，毕了业还帮我找工作安排住处给我买饭买衣服...我就是被猪油蒙了心。我还害得路远没学上，路远学习那么好...我！”谭娜娜泣不成声，说的断断续续，“我还害得你没能和路瑶姐再续前缘.....我真的不是人，彭哥。我愧对路瑶姐，我心里有悔啊！”

　　彭磊低下头，听着娜娜的忏悔刚刚因为闫同路远造成的阴霾...好似突然释怀了，“娜娜，你那天在廖哥家说孩子的名字想让我起，这话还算数吗？”
　　谭娜娜明显有点意外，停顿了一下说：“算，算数，当然算数的。彭哥，你说。”
　　“上一代的恩恩怨怨还是不要牵扯到孩子身上了吧。瑶瑶在天有灵知道你已经知道错了，一定会原谅你的对吗？你的路瑶姐有多么善良，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的呀。”
　　“彭哥，我......”
　　“谭笑！叫谭笑吧！瑶瑶曾经和我说过‘一笑泯恩仇’！我也希望这孩子永远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我们就叫她，谭笑，娜娜你说好吗？”
　　“彭哥，彭哥......我呜呜呜呜。”

　　听筒里充斥着谭娜娜追悔莫及的痛哭声，彭磊笑着说了声我挂了就按断了电话。彭磊笑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问：“瑶瑶，我做的对不对？这也是你希望的吧？”彭磊徐徐闭上了眼睛。

　　彭磊还记得，也是和现在一样一望无际的大晴天，路老爷子弥留之际拉着彭磊的手，对他说：“磊子，我错了！不该拆散了你和瑶瑶...那时间你们两个那么，那么好......我也得到了惩罚白发人送了黑发人。现在我也不行了，你能...磊子你能原谅我吗？”
　　路老爷子已经被病痛折磨的瘦骨嶙峋，彭磊握着他干瘦如柴的手，说：“路叔，你说什么呢？什么原谅不原谅的！瑶瑶临走的时候我不是说过了吗？无论怎样，瑶瑶都是我彭磊的妻子，此生此生生生世世。”
　　浑浊的眼睛里流淌着滚烫的泪水，紧紧攥着彭磊的手，老人哭着摇头：“都是我的错啊！害了我的掌上明珠，害了你彭磊！现在我要死了，又要害我的亲外孙喽！”
　　彭磊擦了擦路老爷子的泪水，擦干净挂在他脸上的鼻涕，跪在床前，“路叔，你相信我吗？”
　　“信，我只相信你！”
　　“相信就好！”彭磊点点头，正色道：“您听我说，瑶瑶的孩子，就是我彭磊的孩子！路叔，路远就是我彭磊的儿子。我会对路远好，直到我死！您放心吧，等我下去了你就知道我彭磊说话，绝对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