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想兮不大远》卿墨淮

66、破败

　　晨光明媚，小小餐桌上放着各式豆浆油条鸡蛋饼，彭磊一会儿给李黎拿个饼子，一会儿给闫同添点儿豆浆。温馨美好，其乐融融！唯一不足的就是那顶在闫同心里崭新的绿帽子依旧戴在彭磊的头顶湛湛发光，绿意涛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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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哥！”卢倩蹦蹦跳跳的跑进来，“远哥早呀！这是给你带的早点，你应该还没吃吧？”卢倩把豆浆油条放在桌子上。
　　“正好没吃，你怎么没去上学？这才十二月中旬学校就放假了吗？”路远拿起豆浆，卢倩帮他插好吸管，“谢谢！”
　　“差不多算是放假了吧！”卢倩说：“学校准备考大学的艺术类考生都已经去考试了，考完以后也就放假了一般不回学校。剩下的时间就是该补专业课补专业课，该补文化课就补文化课了，该找关系的找关系了。那些不考大学的学生，比如说我！下半学期本来就应该是去找对口的单位实习的时间，所以学校给三年级的学生下半学期也是没有课程安排的。我就算是正式放假了吧，天天来找你们玩儿啊！”
　　“那非常欢迎啊，李黎该高兴疯了吧！”路远点点头看着卢倩，他其实想开口问问闫同......闫同怎么样了？他好吗？专业课考试考了吗？考的怎么样？但是话到嘴边没问出来，撕开豆浆杯上的塑料薄膜把油条泡进去。
　　“李黎说你和今天要和彭哥出去？”卢倩把空了的杯子扔进垃圾桶，问路远：“是吗？”
　　“是。磊哥那老头子不知道怎么想的，说要找找社区还是区政府想把旱冰场弄成菜市场。”路远慢条斯理的吃着油条，说：“想法挺好的，这周围却是缺这么一个地方。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弄成，跑跑看吧！”
　　“我知道，我知道！其实这不是彭哥说的，这是大同出的主意。”
　　“闫同？”路远看着卢倩，满脸好奇的问她：“闫同怎么和磊哥说的？他俩什么时候出去的？什么时候说的？”
　　卢倩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两只手交叠着捂着嘴，眼睛睁得大大的和拨浪鼓似的不停摇头。
　　路远无奈，对卢倩说：“没事，你告诉我，我不会告诉彭哥和李黎的，这样行吗？”
　　“不告诉我什么？”李黎一个箭步冲上来，问：“远哥，你和倩倩有什么瞒着我的事情？还不想让我知道？你们......你们不爱我了吗？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怎么可以同时不爱我了？我这颗心呐......拔凉拔凉的啊！”李黎捂着自己的胸口弯下了腰，嘴里还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路远皱眉扶额，心说：我这是什么命呀！怎么围着自己的人都有想拿奥斯卡小金人的梦想呢。路远对李黎摆摆手，无奈道：“行了行了，快别演了！是你们有事情瞒着我好吗？卢倩刚刚说，想把旱冰场弄成菜市场这个主意其实是闫同提的？我还想问问你，闫同和磊哥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李黎还是低着头，从缝隙里看见卢倩冲他嘟了嘟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不好意思我说漏嘴了，你要是爱我你就快起来顶住吧！李黎直起腰，对路远说：“远哥你知道吗你出事的时候，我真的是天天烧香，天天拜佛。”
　　“哼！你能知道拜什么佛你还拜佛。”
　　“我都拜了，全都拜了！”李黎感觉自己成功的岔开了话题非常兴奋，真诚的目光里闪烁着比真金还金的光芒，对路远说：“我连斗战胜佛和净坛使者都没落下！”

　　路远：“......”

　　“什么什么？”彭磊叼着烟迈着长腿走进来，“那是个什么？斗什么佛使者？起这么长的名字？”
　　“那是两个！”李黎比了个二解释道：“斗战胜佛和净坛使者！”
　　“两个？他们是谁？是干什么的？”彭磊按灭了烟。
　　路远看着彭磊，再看看憋笑到颤抖的李黎和卢倩，极其无奈的对彭磊说：“斗战胜佛是孙悟空，净坛使者就是猪八戒！你说他俩是干什么的？”
　　“......”彭磊夸张的做了一个了解了的表情，轻声：“哇偶！”
　　“涨完了知识咱俩能去办正事了吗？”路远咬牙道：“你就不能稳重一点？”
　　“走呗，我怎么不稳重？路远，你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嫌弃我，越来越！”彭磊哼哼唧唧的跟在路远后面。

　　路远的耳朵下班了！！

　　两个人也没开车，顺着排洪沟一路走。彭磊把大半张脸藏在衣服领子里，忽然看见走在前面的路远，路远又长高了，现在的身高应该早就超过一米八零。彭磊无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应该感慨孩子长得太快，还是要承认自己老的太快，彭磊还是很感谢路远还是襁褓婴儿的时候就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自己。他加快了步子追上路远。

　　两人并肩走到一个小院子的大门口，大门还是那种老式两扇门板的木头门看上去破败不堪，门板上黄色的油漆也掉的差不多了，门板下边边缘的木头严重风化都炸开了花。路远抬手敲了敲门，片刻一个头发花白的阿姨摸索着打开了门，“找谁呀？”挺冷的天气了，阿姨还穿着夹层的衣服，散落的头发随着风的方向飞扬，眼睛浑浊的泛着白。伸在半空中的右手皲裂的非常严重，有些伤口很深都已经变成了老茧的形态。

　　“阿姨你好，我们是......我们以前是建军的高中同学，去外地上学刚回来！听说建军的事......”路远想着别说是朋友了，张建军那些朋友无非都是狐朋狗友说出来又惹了阿姨不高兴，没想到刚提了建军这两个字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就充满了泪水。路远忽然如鲠在喉说不下去了。
　　彭磊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纸袋子，一把抓住阿姨伸在半空中的手连同袋子一起硬塞进她的怀里，“姨，之前我借了建军的钱一直也没还上。现在建军出事了，这钱不能再拖了，我只能还给您了，整五万，你收好！”
　　“你，你们......”张建军的妈妈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你们......你们是......”
　　“姨，我们就是来还钱的，也没别的其他事儿。您快回去吧，这风太大了。本来就穿的少，一会该着凉了。照顾好自己个儿，别总哭，建军见了该伤心了。我们走了！您快回去吧！”彭磊扶着张建军的妈妈走进那道门，然后轻轻把门从外面关上。
　　“建军！建军从小学毕业就不上学了，哪里来的高中同学？你们，你们是好人呐！建军出了事以后，家里的亲戚都跑完了，就怕受了牵连啊！建军，我的建军......”那声音非常凄凉，像极了北方深冬的西北风无情的肆虐着人们柔软细腻的内心。这世上有很多苦楚是我们无力转圜的，例如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

　　“走吧！”彭磊和路远并肩逆着风重新往回走。
　　“今天真冷啊。”路远紧了紧自己的衣领，对彭磊说：“张建军的案子结了，应该也不会有人找他妈妈的麻烦了吧？”
　　“能找什么麻烦？你刚刚也看见了，就那么一个瞎眼的老婆子，那一院破败的房子能找什么麻烦？”彭磊叹了口气，说：“我估计要找麻烦也就是被张建军占了生意的人，但是过些日子总还是会有人再重新走张建军的老路，做那些生意的。所以，用不了多长时间，大家就会淡忘了！”

　　路远没有说话，回头又看了看那个院子。门口仿佛有个人影站在那里，‘呼呼’的风声中隐约还夹杂着老妇人的哭声，路远停住脚步立在原地。
　　“快走吧，傻孩子！”彭磊拽了一把站定的路远，说：“你和你妈妈真的好像！就心善这一点，就真是的遗传。快走吧别看了，我感觉明天要下雪了！”

　　路远转回身，被彭磊拖拽的往前走，是的！没有办法，这个世界上肯定是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但就张建军恨他，路远心里其实一点都不在意，路远甚至可以理解。张建军刚开始一直跟着廖哥，只是廖哥这人做的生意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娱乐和外快的成分。张建军为了多挣钱又跟了时哥，身手好长得也不差，很快就得到了时哥的赏识。但是张建军想挣的更多，在灯红酒绿的酒池肉林里泡的太久了，张建军膨胀了！
　　各路大哥都不敢惹，唯有路远的旱冰场是个没有任何人染指的地方，张建军觉得这怎么都应该是属于他的领地！奈何时哥不让，柳军不敢，小小的路远居然还有彭磊和廖弘毅‘护法’......张建军心里没有想法才不合理。

　　现在想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张建军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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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说你怎么这么大岁数连斗战胜佛和净坛使者都不知道？”
“我小时候没钱看电视再说也没电视。”
“那你就不能看看书？”
“瑶瑶，路远他嫌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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