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与花》RP册子酸梅汤

11、第 11 章

　　（19）

　　很久以后库丘林曾经问过已经上了年纪的舞蹈家，在当年的那件事情上黑发男人是否考虑过其他的选择。
　　对方靠在摇椅上，偏着头微微想了一会，似乎在回忆自己当时的一系列想法。
　　然后他看着舞蹈家歪过了头，在黄昏暖色的阳光下露出一个带着些许慨然又有些神秘的微笑。
　　“没有。”那个人这么回答道，“从一开始我就没给自己准备第二条路。所有的选择权我都交给了你，一切开始由你决定，一切结果由我承担。”
　　心里忍不住吐槽着那个家伙的犯规，库丘林还是露出了一副嘲笑的表情。
　　“喂喂，我现在可不是17岁啊，亲爱的老师？”

　　不过那是许多年后。
　　如今还没满十八岁的蓝发少年现在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胃疼。
　　脑内回荡着“这是不负责任的大人想要踢皮球吗”的想法，但对方的眼睛又实在太过认真。
　　直觉告诉库丘林迪卢木多并非想要寻找借口，而是真的打算将自己的人生交给他来决定。
　　他想起了睡着之前那个黑发男人说的话。
　　“我会用以后全部的名誉和职业生涯来补偿你”。
　　现在那人就像亲手把自己铐上的犯人，在等着自己作为法官的判决。

　　真狡猾。
　　真是太狡猾了。
　　库丘林磨了磨后槽牙，他就应该说“不同意”，然后看着老爹把对方告上法庭。
　　就算是安格斯叔叔也没法阻止发火的老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那么做。
　　并不仅仅是因为其中也有自己要承担错误的部分，看着迪卢木多现在脸上带着青肿的颓唐模样，少年发现自己居然有些心疼。
　　没错，心疼，还有些愧疚什么乱七八糟的感觉混杂在一起变成的五味杂陈。
　　赤色的眼睛看了黑发的男人好一会儿，库丘林才终于从那些感觉里理出点什么。
　　……真不敢相信，他居然有一天要确定自己是不是真喜欢上了一个比自己大的同性。
　　不过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思考完毕的库丘林抿了抿嘴角，卢格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地想要把迪卢木多踢出大门的样子。
　　他站起来用手压住了自己父亲的肩膀。
　　“好啊，那就试试好了。反正我随时可以反悔对吧，迪卢木多老师？”

　　他的回答让屋子里的两个父辈一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而迪卢木多的嘴角慢慢向上翘起了一下，却又因为疼痛收了回去。
　　“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个问题。”
　　那双金眼闪动了一下，看着提问的少年。
　　“你是不是喜欢我？”库丘林挑着眉，直接踢出一记直球。
　　然后迪卢木多也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一球。“没错，我喜欢你——在你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不过，这件事情我本来没有打算告诉你的。”
　　这句话让安格斯捂住了嘴，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等等，儿子——你之前说有喜欢的人但是还没开窍是指……小瑟坦达？”

　　“是这样的父亲，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黑发男人苦笑着回答自己的养父，然后没有忽略掉对方喃喃自语“原来早在家里吃过饭了”一类的感言。
　　卢格看看自己的儿子，再看看自己的情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舞蹈家身上。
　　“既然瑟坦达同意那我也不说什么，但记得我并没有这么原谅你。要是你让瑟坦达不愉快的话——你知道我会怎么做，迪卢木多。”
　　“当然，卢格叔叔。毕竟我们也相处了这么多年。”
　　一边说着，迪卢木多从外套的口袋里找出了一个小小的有些朴素的盒子。

　　他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枚和他的身份相当不符，虽然保养得很好但也能看出来有了年份的银戒指。
　　卢格和安格斯都知道那是安格斯捡到迪卢木多的时候唯二有可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另一样是一张写着名字和出生年月的出生证明。
　　“虽然用这个作为订婚戒指有些寒酸，但是还是请你收下。”男人用一种庄重得不可思议的表情对库丘林说道，然后将尺寸肯定不合适的戒指和盒子一起交给了蓝发少年。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私事处理好。所以请准备好一份正式的教练合同给我好吗，库丘林。”

　　（20）

　　“什么——你订婚了？所以要——”染了一头五颜六色头发的青年刚刚提高了音量,就被金色头发的看起来就比他大上几岁事实上是他爸的那个人从背后一个锁喉。
　　等奥斯卡挣脱了那个半真半假的攻击蹲去旁边一边咳嗽一边抱怨哪有随便对主唱锁喉的时候，奥伊辛扭头看向自己的好友。
　　“你认真的？”
　　黑发舞蹈家摊了摊手，“我看起来不认真？”
　　奥伊辛扭过头，对竖起了耳朵准备偷听的儿子丢了个眼刀，“主唱你今天的练歌不干了？要是让你爷爷知道……”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奥斯卡急吼吼地往后门冲了过去，“卧槽老爹你早点提醒我会死吗，会死吗？”
　　“有你这种诅咒自己老爹死的混小子吗？！”

　　家庭乐队·菲奥娜。
　　虽然面前的金发男人看起来一副田园歌手的打扮，但事实上来自爱尔兰的拜森家庭乐队的主打一直是重金属。
　　现任主唱奥斯卡一副非主流的死亡金属打扮，但事实上并唱不出死亡金属的范儿。
　　对此迪卢木多的评价是“人类总会羡慕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和他认识很多年的奥伊辛对此只是翻了个白眼。
　　——反正这家伙绝对没把自己算进人类的范畴。
　　不过这也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友情就是了。奥伊辛确定自家儿子已经冲去录音室之后，这才转过头继续盯着迪卢木多逼供。
　　“对象呢？订婚观礼时间？不对，我应该问婚礼时间才对吧——究竟是哪位女性可以逃过你的毒舌攻击没被批得一文不值还能给你下套？”

　　“因为对方身份原因订婚没有观礼，结婚还早，我也没说是女人。”
　　“你这句话的信息量不是一般的大啊？能让时尚界的帝王大人同意你这句话的情况可不多。”
　　“听说你最近在给谁做私家指导……该不会是对学生出手了吧。虽然按我对你的了解这好像……”奥伊辛看着迪卢木多露出了一个超级无奈的表情，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你还真对学生下手了啊？能让你单独指导对方肯定不是什么想提升艺术修养的大小姐，那些为了拍戏练舞的影星也不是你会点头答应的，等等你刚才说了不是女人吧……”
　　“别猜了，是那位卢格先生的独子。”
　　“…………”显然也不是除了音乐什么都不管的奥伊辛露出了活见鬼的表情。
　　“喂我说奥伊辛，你现在的表情和你漂亮得让妹子们都想割下来换给自己的脸完全不合啊？”
　　“你也不想想是谁吓的！那个大寡头的独子？你换老爹来听也得吓得够呛。”
　　“行行好，芬恩要是被吓中风了你们今年的所有巡演计划就泡汤了。”
　　“我觉得他现在的巡演计划就泡汤了，你要知道他可是计划着让你来巡演里跳‘迪卢木多和格蕾妮娅’——他自己演芬恩主唱。”
　　“谢谢啊，那这个巡演计划从他想出来的时候就泡汤了。”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几句嘴之后，奥伊辛把话题扯回来，“懒得问你用了什么方法才没被对方的爹直接打断腿锁保险柜灌水泥沉大西洋。你今后要做专职教练，你自己的事业怎么办？别和我说你不跳了，你这家伙本质上是个离开舞台和聚光灯会活不下去的家伙。就算打断你的腿你还是要跳舞。”
　　“说得好，又不是没断过。”
　　“我认真的问你呢迪卢木多。”
　　“再说吧。”
　　“听起来你真喜欢他。”
　　“你以为我之前和你说我恋爱了是开玩笑？”
　　“不，我以为你脑子短路。”
　　“喂别大嘴巴地在你们下次被采访的时候就说出去啊？”
　　“看你用什么贿赂我了。”
　　“巴伐利亚的晚餐卷？”
　　“卧槽你到底哪里弄来这种几乎可以说不存在的东西？”
　　“我总有我自己的方法。”

　　放下这边舞蹈家和自己挚友没油盐的斗嘴，那边得到了消息还没消化两天的巴婕特就被库丘林拽上了街。
　　她会得知消息也是因为埃索伦先生并不打算给库丘林换一个教练，而且教导了库丘林这么长时间，那个蓝发的小家伙也把她当作亲友看待，所以也没打算把和迪卢木多之间订了婚约的事情隐瞒对方。
　　总之无论是哪一种，巴婕特都吓了一跳，还没等她缓回来，库丘林就用可怜兮兮的表情拜托她帮个忙，然后她糊里糊涂就答应了。
　　“为什么我要帮你买戒指啊？！”
　　“因为要是我一个人去买给男性用的订婚戒指会很奇怪嘛，被人问东问西的话，老爹他们想给我保密的事情不就暴露了。”

　　“你没有女性亲属帮忙吗？”
　　“我是独子，长辈中女性都不适合做这事情了，你看巴婕特就算你去买戒指，大家只会笑着祝福你将是个美丽的新娘哦？”
　　“……你想我用拳头提醒你我还没找男朋友吗？”
　　“……可是教练你一直这么暴力，不会有人敢上前追你试试的。”
　　“库丘林。”
　　“在。”
　　“让我揍一顿我就帮你去买。”
　　两人吵吵闹闹之下还是进了首饰店，最后库丘林选了一款，让巴婕特帮他和店员交涉的时候，听到了对方在说“你未婚夫看起来真年轻。”
　　“他不是我未婚夫，只是我学生。”鸢色短发的丽人咬牙切齿地刷了库丘林交给她的无记名信用卡，“一会有他的课。”
　　“那您可真是忙碌啊。”

　　不得不和店员应付了两句终于脱身的巴婕特把戒指和没有任何装饰的项链一起交给了库丘林。
　　“你真的打算接受这么无厘头的约定？如果愿意的话你家不可能打不赢官司。”
　　“我倒是真的无所谓这事，官司什么的……要是那家伙就这么不能跳舞的话，我觉得他会死哎。”
　　蓝发少年偏了偏头，“而且，我还挺喜欢他的，你们怎么都一副‘你还小一定要想清楚’的口吻。”
　　“法律上你还没成年。”
　　“但是并不妨碍我思想成年了啊，巴婕特教练？”
　　库丘林一边说着，一边从内口袋里掏出了迪卢木多给的银戒指穿在了刚买的项链上，自己戴了起来。
　　“好啦——我先回家啦，教练。下周恢复训练的时候，那家伙也该过来和你打招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