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颂真

31、part 30

　　萧四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的，眼前是无尽黑暗，脚下也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他在不断的下坠，没有终点，就那样一直往下掉。
　　黑黑的，冷冷的，寂静无声。
　　没有人，没有光，连下落时的风声都没有。死寂。

　　不能再掉了，萧四对自己说。他试着伸出手想抓住些什么，要慢慢爬上去。仿佛有凸起的石块有垂下来的藤蔓，握紧，向上。爬一尺掉三丈，再爬再掉，向上的速度永远赶不上掉落的速度。

　　好累。
　　想放弃。

　　四哥，四哥……

　　嗯？茶茶! 茶茶的声音。茶茶你在哪。

　　四哥你放松。

　　放松就要掉下去了。

　　没事，我能接着你。放松，别怕。

　　没有怕，就是挺累。

　　什么都别管，想我就行了。

　　萧四感觉自己笑了一下，这黑洞洞的地方还真没什么可做的，那就想你吧。想第一次看到你，然后你给煮鸡腿，集市为了买一个什么的小东西，梅花簪子吧，好像最后买了一条街。
　　那簪子好像没见你带过，不喜欢吗，那改日四哥给你去金店定一套，定什么样式的呢，垂下来一走路就摇啊摇的好看，插耳鬓上的那种也好看，头发垂下挽起几丝发梢的好看，都订了吧。还要梅花的吗，要几朵梅花的，多了会不会乱，少了又单调，萧四左思右想，这题他不会，嗨，庸人自扰之，问茶茶不就好了吗。

　　茶茶，茶茶，我的茶茶呢？
　　萧四爷开始找茶茶，找了很久，也找不到。茶茶是她带进京城的，也护着她，迷路了，还是玩的忘记回家了。时间拉长，依然找不到，萧四也越来越急，茶茶，茶茶，不停的呼喊起来，奇怪怎么没声音？没声音茶茶能听见吗，在大点声，茶茶! 声音再大点!! 萧四攒了很多力气终于发出了一声嘶哑音，“茶茶!”

　　然后他听见了一个比他还虚弱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嗯，四哥醒了……”

　　萧四后背一沉。茶茶头枕他肩膀上，又慢慢划下去，无知无觉。

　　萧四一时惊慌失措转瞬又心如刀割。

　　他喝了催命的酒，茶茶又拼着性命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茶茶脸色非常白，嘴皮发着不正常的青色，身体打着颤…… 萧四颤抖的比茶茶还要厉害，连忙把茶茶搂在怀里，“茶茶，茶茶说说话，茶茶是不是冷？”

　　茶茶紧闭着眼，像沉睡了一样。没有回答。
　　萧四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明知皇贵妃她是一条算计他的毒蛇，明知蛇缠绕脚边吐着又毒又狠的蛇信子，为什么不赶紧去，为什么还喝了酒误事!萧四自责，然后心凉如冰，自打回京后，皇贵妃安分守己，与他也算和平共处。
　　萧四也不想主动提起过往，他回来是真的因为还有很多很多比仇怨更重要的事必须去做。他没有空闲时间去报复一个妇人。
　　妇人却一心让他死。
　　本就岌岌可危的亲情，干脆利落斩个干净。
　　这到是她的风格。
　　果真是人不狠立不稳。
　　是该好好处理背后的虎视眈眈的不知何时就会跳起来咬你一口的人好好处理一下了。

　　萧四看着茶茶，满脸歉疚，对不起又连累你了。

　　萧四扶茶茶躺下，给她盖上棉被。
　　想去找个御医问问，又只自己和茶茶这种情况不是那些人能明白解释清楚的。

　　茶茶或许又像白神仙那样给他渡气了吧。渡气这个词，不在那些御医的医学典籍之内。
　　皇贵妃这边从哪里入手呢？
　　怎么处理，让她得到一个怎么样的结果呢？她最看中的是名声地位和萧合了吧，那就都别要了。

　　萧四一边想着事情一边搓着茶茶的一只手。他发现被他一直握着的这只手居然地柔软温暖了起来，萧四拿过茶茶的另一只手，明显比较冷颜色也不如他一直握的这只手好看。

　　萧四盘腿坐榻上，把茶茶握暖的那只手，放自己怀里，贴着肚子，然后给茶茶捂另一只。
　　细致耐心又温柔。

　　茶茶的手也好看，纤纤十指如葱白如暖玉，爱不释手。

　　萧四揉捏着，搓着，直觉告诉他，茶茶现在冷，等茶茶暖和过来了就会醒来。
　　萧四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一直搓着，搓了很久很久，久到窗外由明转暗，到至黑至暗，最暗处又有了灰蒙蒙的光，黎明和晨曦都来了。
　　整整一夜。
　　他的手和胳膊也开始慢慢酸软无力，但茶茶真的，面色已经好太多了。

　　萧四搓完茶茶的手，胳膊，去给茶茶揉脚和腿。
　　脱去袜子，把两只脚放在自己腿上，慢慢揉搓着。直到两只小脚丫暖和过来，他才发现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孟浪了，趁人睡着占便宜？萧四自娱自乐地笑了笑，登徒子就登徒子吧，反正以后也是他萧四要娶的，是她的人。
　　萧四缓缓躺下，与茶茶并排，面对面看茶茶的小脸，脸也凉，白白的无血色。看的人心里一阵阵地疼。萧四观着茶茶饱满的额头，长长的睫毛，秀气的尖尖的小鼻子，活泼的小话唠一样的嘴，哪哪都好看，哪哪都喜欢，萧四用一只胳膊撑起自己的头，半侧着身把茶茶拥进自己怀里，虔诚的落下一个接一个的吻。
　　我的茶茶快点醒来。
　　呼吸相闻间，萧四有种荒谬之感，他觉得他与茶茶是不同与世人的两个存在。他靠着茶茶渡的气而活，茶茶也会依赖他反哺的气。就像他身上的热量，肌肤相亲，彼此依赖。他与茶茶之间好像有一个轮回的闭合的圆。
　　为了证明自己突如其来的预感，萧四分开茶茶的唇齿去亲吻。
　　然后，观察茶茶的脸色。
　　果然是有效的，嘴已经不苍白，且有了淡粉色。

　　有效就好，萧四又重新躺下来，一下一下吻，一下下的亲，没有那些不该有的欲望，只是想亲她，想这样吻她，想用这种他不知是不是办法的办法唤醒她。

　　萧四身体也是刚刚恢复，他亲一会儿与茶茶相拥再眯着休息一会，醒了继续捂茶茶的手和脚，继续亲她。

　　天又渐渐黑了，白日过去了。
　　一天一夜。
　　茶茶。你是不是该醒了？
　　茶茶看起来，呼吸平稳，也很正常了。但仍是没醒，萧四越来越难过，他发起狠来，重重地吸吮着茶茶的嘴唇，舌头。
　　唇齿纠缠中茶茶的舌头好像是动了，萧四顿了一下，然后是狂喜，茶茶确实是在给他回应，萧四的眼泪瞬间涌出来，沿着脸颊蜿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