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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哪怕是作为搞笑角色的反派也是有尊严的(三) ...

  •   针对异虫的侵略计划最终还是被迫搁浅,倒不是说她们解决了异虫或者异虫离开东京了,而是更令人恼火的原因——ZECT为防备她们特意更改了行动方式,还增加了保密力度。
      “一想到那些恶心的生物还在周围徘徊我就睡不着,”布莱克指挥官狠狠地关上收银台的抽屉,“啊?‘因为我们抢了ZECT的功劳,显得这个部门没用’这样的弱智的原因就不让我们干了?ZECT本来就没用还是我们的错咯?你们日本政府雇员一个个这么厉害,七年了也没见着你们解决问题啊?嘴上比谁都说,现实里弱的一逼,你们的经费是去买漫画了吗?还有,就你们严防死守我们那些人员,把他们抽调过去打异虫,早尼玛打赢了!”
      “那只是块陨石,一块陨石能有多少异虫,”她用拳头猛捶吧台,发泄自己的愤懑,“F-22都实装多少架了,人类大小的异虫你告诉我倾尽全人类的军火解决不了?作为一个外星人,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把这批异虫拉到阿富汗战场都能把它们吓得亲妈升天。异虫也是碳基生物,用喷火枪都能烧死。所以合着你们根本就没想解决这个事,没解决就不要拿着东京失踪人数到处诉苦啊——”
      完全祖安化的布莱克星少女猛地冲出去拉开咖啡店的大门跑到大街上,比出国际通用的礼貌手势,冲着深夜空无一人的大街大声咆哮。
      “去求你爸爸借你A-10啊,傻逼!”
      跺着脚回来的布莱克指挥官又变回了那个顾客怎么刁难都以礼相待的咖啡店店长。诺巴默默收回她捂着平贺冴月耳朵的触手。“好了,她讲完了。”
      “不愧是布莱克酱~词汇量见长~”
      “哼,”布莱克指挥官把门上的木牌转到close那面朝外,“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垃圾的异虫能在东京肆虐那么多年,因为这些人类也垃圾的要死。”
      希尔巴布尔美举起手来。“那接下来我们干什么呢,继续侵略地球吗?”
      “不要。这种一个rush B就结束的任务完全没有挑战性。”
      “也是~无论是我还是诺巴对他们来说都太高难度了。”
      我们是有尊严的反派角色,具有挑战性的任务才符合我们的身份。深刻反思自己之前任务选择的布莱克指挥官在无人的深夜忽然感受到已经爆炸的母星跨越上千万公里传来的启示。“就是这个了,”她快速地在写字班上写下“布莱克之星的新挑战”几个大字,“我们要成为东京数得上的星级咖啡厅!”
      我们之前一直在忙的不就是这件事吗?
      那时是副业,现在是主业了。
      原来您就是那个副业风生水起、主业一塌糊涂的经营鬼才?希尔巴布尔美恍然大悟。
      用诺巴的话说,她们全体成员读档了。重新安稳地过起经营生活显然没那么容易,失眠了一段时间的布莱克指挥官决定要找点事情做。之后平贺冴月就收到了一摞书,很明显是精心挑选过的,送她书的那个人抓着头发紧张地干笑。
      “那个,冴月之前不是还在上学吗,所以我想到这边也不能落下学习,”她僵硬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存折,上边的数字让平贺冴月有些头晕,“看,我连送冴月去读东大的钱都准备好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每个丈育都期待周围人能成为学霸。
      啊,不对,应该是这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想把最好的给她”,哪怕这些东西是辅导材料。
      心情复杂的平贺冴月收下了那摞书。“冴月可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希尔巴布尔美捧着脸看坐在吧台内侧安静看书的平贺冴月。休息的间隙平贺冴月翻着升学指导,有些忐忑地对布莱克指挥官说:“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考上东大。”
      “怎么可能?那个招生官这么不长眼?”布莱克指挥官张牙舞爪,“相信我,你是最好的,只有东大能配得上你。”
      要是连我们的军师都看不上的话,这样的人类估计已经没救了,给希尔巴布尔美做零食比较好。终于有了点反派气势的布莱克指挥官下一秒又换上一副营业的微笑,殷勤地为顾客介绍新品。“等我们把这些人类的剩余价值都榨干净之后再喂希尔巴布尔美。”她小心地把钞票整理好,塞进收银台,无视身后希尔巴布尔美“这家伙已经满身都是大人的铜臭味了”的吐槽。
      只是那位有潜力发展成长期顾客的警察小哥已经好久没来了,都市传说和恐怖故事爱好者感觉生活有点无聊,诺巴最近又迷上了奇怪的解谜游戏,她连云打《生化○机》的机会都没有了。有些寂寞的圆盘生物把这些过错全都推到了异虫头上。
      不知道被愤怒的暴食怪兽惦记上的异虫们有没有在孤独的夜里忽然感觉毛骨悚然呢?
      “这不是完全没控制住吗,异虫什么的,”信息墙上边失踪人员越摞越多,迟钝如布莱克指挥官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好像比原来还更猖狂了。果然没有我们的帮助这帮人类就什么也做不成吗。”
      我可还记着之前的事呢。她冲洗着榨汁机的滤芯,咬牙切齿地表示她可是个记仇的人。惹了布莱克星还想有好果汁吃,没门!
      可是黑暗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扭曲的鬼影一样连绵不绝,为了不打扰还在复习中的平贺冴月,诺巴和希尔巴布尔美秘密地出去巡视了一圈她们的势力范围,得出的结论是有点糟糕。不想再多考虑这件事的布莱克指挥官干脆用通用宇宙语向周围发了一圈警告,转头去烤生咖啡豆的时候希尔巴布尔美正按匿名论坛留下的线索在一些失踪人员的信息下面写上“确认死亡”的字样,她抿了抿嘴,把烤焦的咖啡豆扫进垃圾桶。
      哪怕布莱克星已经炸了,但看在她坚持侵略地球的使命这么多年的份上,也多少给点面子,发挥点母星的作用。让它们快结束吧,这一切。

      布莱克指挥官在某个大雨倾盆的夜里终于见到了她们失踪已久的长期顾客,就在咖啡厅的门口。影山瞬湿透了的额发贴在脸上,更衬得他的脸色死人一样苍白。她伸手去试探,呼吸微弱,浑身都冷得像冰。
      靴子上马刺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在大雨里模糊的像是尖利的哀嚎,黑色的风衣下摆在街角一闪而过。她冲那边大声地喊了好几句“不进来吗,给你算免费哦”之后仍然没有回答,送影山瞬来的那人就只是在另一条街道的雨里沉默着。
      真是个怪人。布莱克指挥官这么想着,架着明显体温过低的影山瞬进了咖啡厅。
      “又捡东西回来了吗,布莱克酱~”
      昏昏欲睡的希尔巴布尔美被门缝里袭来的冷风吹醒,她看向正单手收伞的布莱克指挥官。
      “啊,不小心在门口碰到了我们的同类呢。”
      同类。影山瞬朦胧地醒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个词语。他回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过低的体温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他似乎记得自己失去the bee适能者资格之后被丢出了ZECT,雨下的特别大,有谁趴在地上对他说些什么。重新席卷而来的寒冷让他忍不住发抖,紧贴着咖啡厅沙发,希望能抓住任何一丝温度。
      “既然是同类的话,果然还是这个比较搭。”希尔巴布尔美端过来一杯色彩浓重的咖啡,辛辣的刺激性气味爆炸一般的在空气中弥漫开,猛地扼住人的咽喉,让人想起枪油和硝烟。
      “地狱咖啡,请品尝。”
      热量稍稍唤醒了一丝意识,地狱的东西,传说中一旦吃下就再也不能离开那个黑暗的世界。但是那又怎样呢?他哆嗦地端起咖啡一饮而尽,浓烈的酒精味呛得他咳嗽起来。吧台那边希尔巴布尔美哼着歌把倒空了的玻璃瓶清洗干净,放到摆着空酒瓶子的架子上。
      “是威士忌,我加了威士忌~”
      “爱尔兰咖啡吗,那还真是够黑暗的。”
      只是一点热量又让那些负面的情绪席卷而来。
      被击碎了,像个破破烂烂的人偶,他一边咳嗽着一边神经质地笑。那些作为憎恨源头的脸孔都模糊起来,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这么清晰——你看,你根本就是没有用处的东西,残次品,英雄的滑稽陪衬,活该被扔进垃圾桶的破烂。幻觉里the bee毫无眷恋地飞远,他举枪冲着那只没头没脑的大屁股昆虫射击,打没打中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打空了弹夹手抖着握不住枪,最后瘫倒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大笑。他感觉到的还是那场冰冷的大雨,浑身湿透像只要进屠宰场的鸡,雨水灌进他的领口,冷得他不停地哆嗦。the bee恼人的嗡嗡声像是濒死的动物有气无力的喘息,远了,听不见了,像被扔在街角的一根还有火星的烟蒂,无情地被这大雨浇灭。
      滚远点,去找你喜欢的家伙啊,三姓家奴的贱货!
      他骂完,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又开始笑。
      The bee对他毫无忠诚可言,这种没脑子的昆虫向来只向强者屈服,比方说矢车想,比方说千树怜,比方说天道总司。他一直奇怪为什么自己从来没从the bee那里得到过什么反馈,现在想想the bee估计只是把他当做某个空窗时期可有可无的替代品,随随便便就可以丢掉,他却可悲地把成为适格者这件事当做the bee对他强者地位的肯定。
      迷幻的世界里他想起ZECT,kabuto和gatack过分艳丽的颜色像是某种见血封喉的剧毒,走到最后才悲哀地发现自己不过是某些计划里连提都不会提的牺牲品。残酷重压下再岌岌可危他还一直拼了命地向前走,在一切还没画上句号的时候,在未来的道路还不确定的时候,他不想做一只短命的飞蛾。然而现实却是未来早就已经被人确定,他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努力都比不过那些已经被写在机密计划里的名字。
      所以到底是什么?滑稽剧吗?酒精火辣辣的疼痛感还留在他的喉咙里,他像毫无知觉一样端起咖啡杯,咖啡杯已经空了,但是那种扭曲的倒错感却让他有种自己已经醉了的错觉。那么他艰难地一路走过来又为了什么?见证自己被放弃的结局吗?
      在黎明的前夜被套上绞绳,谁是英雄最好看的背景。
      与其说你对这个世界憋了一股子火,倒不如说是对你自己。
      他想他早该知道的,在千树怜握住the bee的时候就应该意识到某些残酷的真相。The bee的强度和适格者相关,千树怜用着他的身体却能成为史上最强the bee,但他变身成的the bee恐怕是所有人里最弱的。可是他穿过茫茫的洪流,看向时间那头那个第一次握住the bee的自己的时候,心跳还是忍不住加快。做出努力想要别人肯定,付出精力想要获得回报。到现在还抱着这样幼稚的想法的自己真的是天真的可笑。
      难怪会被抛弃。
      他是个鲜少做梦的人,现在却被一个个光怪陆离的梦魇围绕,说不清是梦还是短暂的幻觉。雨水未干的衣服黏在身上冷得像尸体,刚喝下的咖啡又在胃里火辣辣地涌动,感觉就像是某种金属在反复进行熔化冷却的过程,焦灼的要命。可是本身就是废铁的东西再怎么淬炼也不会变成精钢,习惯于屈服于权力淫威的自己怎么可能被锻出宝刀般宁折不弯的脊梁,只是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用那种刚者易折的姿态活着,人本能的会软弱,会退缩,疼痛了会哭泣,在遇到无法战胜的困难时会跪地求饶。对啊,他就是这么垃圾,这么窝囊的东西。
      或许是高浓度的酒精终于发挥了作用,雨水的寒意渐渐被驱散,他用一种安全感极低的姿势蜷在沙发上。咖啡和酒精的味道充满鼻腔,外面是滂沱的大雨。
      他想起来,是矢车想最先发现他的。
      踢蝗的骑士踢让他有种五脏六腑都化为粉末的感觉,他怎么可能不恨他,但是做了卑劣的事被惩罚的自己简直就像被疼痛弄哭的婴儿一样可笑。现在他和他都是被放弃的人,两只伤痕累累的野狗彼此舔舐伤口,挣扎着在地狱里活下去,只是矢车想怎么可能像野狗一样潦倒,他该是柄孤傲的名剑,哪怕被折断、被腐蚀,也永不卑微。
      那个时候矢车想确实趴下来和他说话了。
      只是名字从舌尖滑过就有一种异样的美感。他怎么能忘记,又怎么敢忘记,那个时候,他是跟着矢车走的。
      可是现在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他再次被放弃了吗?
      这个念头仅仅是刚冒出来就让他恐慌得近乎窒息。黑暗中他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什么,突如其来的热度仿佛要把他周身的血液蒸干,有种濒死的意味。那人挺拔的背影在雨里越走越远,他跌跌撞撞地跟上去,总害怕前面的人会消失在这雨里,像以前一样一去不回。
      哪怕是意识模糊的半昏迷,他还是很不安稳。从地下室拖出来冬季过后就封存起来的电暖,还没等布莱克指挥官拆开防止进灰的纸盒,就被希尔巴布尔美打断。被安排盯着影山瞬防止他出什么意外的圆盘生物一脸郑重地问她:“你昨天有听天气预报吗?”
      ……这是什么鬼东西。被灰尘呛了一脸,正打喷嚏的布莱克指挥官从毛巾后面露出被搓得有些发红的鼻尖。“没有,你忘了之前有线电视的员工还来催我们交有线电视费了吗,信号早就被掐了。”
      啊,这样。得到了答案的希尔巴布尔美又缩了回去,“偶尔也想看夜间剧场了,可惜~”
      ——不知道温度的话就很难判断会不会感冒了。
      ……这和温度到底有什么关系,不,只是警察小哥都体温过低了怎样看都逃不过一场感冒吧。还是说你根本就只是借着天气预报抱怨看不到夜间剧场的事。纠结了半天重新开始拆封电暖的布莱克指挥官被诺巴拽着头发拎起来。
      “我、们、没、有、退、烧、药。”
      “你现在跟我说我也不能给你变出来,问题是为什么这种常备药我们会没有啊。”她从诺巴手里抢救出自己的头发,希尔巴布尔美在旁边提醒她“因为笨蛋不会感冒”,被她用“完全没有帮助好吗”顶了回去。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坚硬物品和地砖碰撞的声音在她们的争吵声中格外明显,整个咖啡厅瞬间安静下来。
      落在地上的是影山瞬的手机,被雨水泡过之后出乎意料的还能正常使用。布莱克指挥官一边感叹着不愧是诺○亚,在她们那个时空里都是决胜兵器一样的存在,一边被诺巴逼着查看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
      ——所以这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
      企图逃避属下压迫的第n次尝试以失败结尾,被诺巴用镰刀威胁后,她犹豫着拨通了影山瞬的手机里作为紧急联系方式可是一次都没在通话记录里出现的号码,那边的人接通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气氛死寂得让人心慌,她紧张地咬了自己的舌头。诺巴举起写好提示词的写字板,她眯着眼睛,对着诺巴露出“这写的是啥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诺巴恨铁不成钢地举起触手抽在她脸上。
      管那么多干什么,你跟着念就行了!
      捂着被抽红的脸颊,布莱克指挥官抽着气对着电话听筒念出诺巴和希尔巴布尔美商量出来的台词。
      “我——我们这里需要退烧药。”
      对方把电话挂断了。通话结束的嘟嘟声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了电话。
      这就行了?啊?
      “这就行了。”
      诺巴举着她的镰刀蹲到门边,希尔巴布尔美也在另一边埋伏好。“接下来就等着抓人吧~”
      诺巴和希尔巴布尔美不肯带某个拖后腿的家伙一起组队,布莱克指挥官就只能愤愤地蹲在吧台后面,从收银台的缝隙里观察门口的风吹草动。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甚至觉得时间长到足够那个去买药的人迷路去东京湾又走回来了,门口才传来一阵马刺和地砖摩擦的声音。雨水从风衣上滑落的滴答声让她大气都不敢出,伸头再看时发现诺巴已经用镰刀拦住了那人的去路。
      矢车想攥着装着各种退烧药的湿漉漉的塑料袋,他只是看了眼诺巴,就从她身边走过去,好像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装饰品。诺巴哼了一声收起镰刀,希尔巴布尔美干脆把咖啡厅的门锁上,挂上close的牌子,反正已经到了打烊时间,这么大的雨也不会有什么客人。
      搞什么啊,傲气的像他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似的。
      影山瞬是被一阵寒意惊醒的,眼前朦胧的都是些昏黄的光圈,幻觉里传来熟悉的温度。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他的脸颊上,滑落下去,是水。那场冰冷的夜雨还是追到这里来了吗,或是整个世界都将他这个垃圾抛弃了。他像溺水的人一样向那个模糊的轮廓伸出手,不知道自己会迎来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抓住什么,只是觉得如果不伸手的话,他就要永远坠入深渊里了。溺水的感觉从胸腔里涌上来,他想他还没来得及痛哭流涕地请求他的原谅,还没来得及和他一起去寻找光芒,未来和过去之间,他孤独地被落在世界的夹缝里了,每一次吐息都是种残酷的折磨。
      他说,不要丢下我。
      世界就此分崩离析。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寒意已经从他身上消散,旁边布莱克指挥官从地下室搬出来的电暖呼呼地冒着热气,他倚着的人身上传来令人安心的气息。矢车想闭着眼睛,侧颜棱角分明,灯光安静地落在面庞上,从他的角度看去宛若神明。就像是他们有回到了很久以前,他受了伤在病床上醒来,最先看到的也是矢车想,只是那个时候他的队长只是匆匆叮嘱他几句好好养伤就重新赶赴战场,他想挽留的手还没抬起就不得不沮丧地放下。
      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无论他再怎么弥合,也无法假装它还完好无损。如果他甘愿卑微地匍匐在地,矢车想会施舍给他一个眼神吗?嘴里满是咖啡的苦味,他心不在焉地放缓呼吸,某些感情透支了再也回不来,他只是想让每一秒都更长,哪怕就此长眠不醒也无所谓。
      他的动作还是惊醒了矢车想,睁眼看着他时神色清明,分明就是没睡。
      “矢车先生。”这句话到了舌尖却怎么也吐不出来。矢车想的喉结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沉默不语。见他醒来,希尔巴布尔美贴心地把桌子上的空杯子换成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地狱咖啡,浓烈的酒精味表明这两杯咖啡还是加了料的爱尔兰专供版本。影山瞬端正姿势坐好,握着咖啡杯不知所措,离开那个熟悉的热源后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不舍,想不出该说什么也想不出该做什么,索性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的时候才发现旁边也有只空的咖啡杯——矢车想也恰好喝完了他的那杯。
      “不错的表情嘛,影山。”
      他说。“记住这个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感觉。”
      要和我一起坠入地狱吗?
      影山瞬仰起头,那些酒精沿着他的食道一路下滑,咖啡和酒精辛辣的气息充盈着他的鼻腔。他想反正无所谓了,溃不成军,声嘶力竭。只是他分明在矢车想的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如何狼狈又如何落魄,他都一直在看着自己。在一片破碎的世界里,矢车想漆黑的眼眸突兀异常。
      脱离了控制,大脑混乱一片,那个回答早已烂熟于心。
      “我不是已经身在地狱了吗。”他喃喃。
      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坠落,那个低沉的嗓音落在他耳边,每一个字都想要终生不忘。那双眼睛像幽暗的火,黑暗里那人让周围的一切都化作尘埃,纯粹到他移不开眼。他明明还在咖啡厅里,但是意识却仿佛沉入深海,安静得出奇,只有下方深渊里憎恨的声音仍然喋喋不休。
      “大哥。”他听见自己低声回应。
      那些躁动不安的情绪潮水般退去,维吉尔握住了迷途诗人的手,这分明已经是地狱了。
      “虽然不知道你们‘地狱’来‘地狱’去的到底是在说什么,但我明确的告诉你,这里是黑星咖啡厅。”刚刚一直没出声的布莱克指挥官插嘴,“一直这样讲话不会显得很有逼格,反而会让人觉得你们脑子有问题。”
      “有些人不需要这样讲话就已经会让人觉得她脑子有问题了~”
      总觉得你在暗示什么,希尔巴布尔美。
      考虑不出结果的布莱克指挥官索性放弃了思考。
      现在流行的反派角色都是这样的吗,她看着旁若无人继续进行密码一样对话的矢车想和影山瞬,不禁怀疑起布莱克之星的定位。是她们说话太直白了导致完全没有反派的感觉,还是脸上表情、肢体动作的问题?同样是开咖啡厅的屑外星人怎么就没人举着拐杖向她宣誓效忠呢?
      果然还是语言的问题吧。
      知错就改是一个好宇宙人的必备修养。布莱克指挥官咳嗽了一声示意她有事要宣布,在诺巴和希尔巴布尔美怀疑的眼神里她打开音响,选了某个比起骑士主题曲更像是夜店金曲的音乐,一片嘈杂声里她扯着嗓子大喊——
      “人类还真是有趣啊。我决定不毁灭这个星球了!”
      在bgm高潮的女声中,布莱克指挥官维持着标准的反派表情高高昂起下颌。此时她手里应该有某个屑外星人同款的手摇拖拉机,空空如也的双手让她有些不自在,所以她干脆抄起吧台上用来浇盆栽的喷壶,大爷一般坐在吧台凳上,摆出某屑外星人的经典姿势。
      你的姿势很好看,可惜下一秒就是我的了!都是侵略地球的宇宙人,讲什么版权。
      可惜对面的两个人类根本无法跨越时空感受到2018年名场面复刻带来的震撼。
      “这就是那几个号称要对异虫展开报复的布莱克之星?”
      矢车想的声音哪怕是在3D环绕式立体声的轰炸中也清晰可辨。
      影山瞬很想说“不,我完全不认识她们,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但赶在他这么说之前,布莱克指挥官就已经从吧台凳上跳了下来。“没错!我们就是要把恐怖带给全人类的布莱克星的侵略者,”她向前伸出双手,低声喃喃,“感受痛苦吧!”
      “那个——火影我还是看过的。”影山瞬表示他完全不能接受这种宇宙生物和神罗天征的诡异嵌合体。
      “啊,是吗?那我就换一个,并不是很想给岸本○史先生交版权费。”布莱克指挥官收回刚才的姿势,把一边的头发撩下来挡住眼睛,用拿烟斗的动作拿起一把叉子,摆出一个比起狂妄更像是神经质的笑容,“这个怎么样,‘我只是想要破坏掉这个腐败的世界而已’。”
      “你明明只是把前几年jump上的台词念了一遍而已吧~还是古早版本的jump。”
      “现在也不流行这种反派人设。”
      “啧,只是才过了那么几年就已经算是古早了吗……”布莱克指挥官思索了一下,猛地抓起一个过滤网举到面前,摆出一副充满了诡异既视感的动作,对着矢车想和影山瞬高声大喊——
      “我不做人了,警察小哥!”
      一片静默,自认为达到了效果的布莱克指挥官满意地点点头,把过滤网放到一边的时候才发现所有人都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我们还等你把那个东西扣在脸上呢~”希尔巴布尔美兴奋地说,“会变成什么呢,过滤网的妖精吗?”
      你母星派你来最大的目的其实是拉低整个地球的智商吧。
      不想考虑为什么异虫会输给这样一帮家伙的影山瞬端起重新添满的咖啡杯喝了一大口,发现旁边的矢车想也在做同样的事,自从成为假面骑士踢蝗之后就一直没表露过什么情绪的男人一反常态地露出一副头疼的表情。看来哪怕是地狱也阻挡不了智商洼地的外星人对人类的侵蚀,假面骑士看多了弱智表演也会得高血压。
      为什么之前他会觉得大哥永远是地狱里一朵孤独的萤火?
      他想矢车想怎么可能只是雨夜里他仿佛永远也追不上的一个影子,先是面容逐渐清晰,然后是声音,最后是脸上的表情。没什么表情看着他的,带点嘲讽的,还有刚刚那样头疼的,那场大雨里架着他时明明温柔的像场夜里悄然涨满的潮水,莫名令人心安。酒精柔和地带着他的意识漂浮,无数过去的画面涌上来堆在心头,一道神色莫名的目光,那些落在他耳边的话,在一片铺天盖地令人晕眩的暖色调里,他毫无自知地捧着咖啡杯傻笑。
      “你在笑我吗?”
      是酒精,还有咖啡呛到我了。他这样说着,努力想要压住自己的嘴角,仅仅是矢车想在看着他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都会让他忍不住笑出来。明明已经在地狱了,可是嘴角的笑容怎样也止不住。
      这就是我所在的地狱吗?
      他显然已经处在有些不清醒的状态,软软地滑下来,靠在矢车想肩膀上,就像他之前没醒来的时候一样。影山瞬安静的时候会给人一种极为乖巧的错觉,比如现在,他半阖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像是个为前途迷茫的大学生,身旁的人沉默地任他倚着。
      “原来酒精会让人发笑啊,搭档。”矢车想端起还剩下一半的咖啡一饮而尽。
      影山瞬觉得他有点醉了,但到底是酒精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他也不知道,以前的同事说他是那种越醉话越多的类型,到最后把几岁砸了母亲最喜欢的花瓶被父亲暴揍的事情都能抖出来,可是他分明觉得自己想笑的次数比想要讲话的次数要多得多。
      给他们的巧克力上还贴着“千树怜特供版”的字条,他才恍惚地想起千树怜回到那个世界也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千树怜临走的时候还给他搞了个大麻烦,收到此生最大信用卡账单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智商非常人能及的普罗米修斯之子给他订了个四开门的大冰箱,还开心地祝福他早日把冰箱填满。去他妈的千树怜和四开门的大冰箱,到现在分期付款还没还完。那家伙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他一个人住,平时都是靠食堂解决三餐,那台大冰箱只能偶尔冰冰罐装咖啡。当然也不排除异世界的新手英雄突发奇想想要住进冰箱里,他咬着牙搓着兜里的信用卡,等着吧,千树怜,下次抓到你就让你这辈子只能住冰箱。
      坐在吧台上看热闹的希尔巴布尔美有些好笑地听着影山瞬拉着矢车想的衣袖絮叨贷款还没还完的四开门的大冰箱的事,矢车想大概就是喝的越多话越少的那种人,只是在影山瞬提出要在冰箱里塞满豆腐让大哥做麻婆豆腐的时候才低低地嗯了一声。两只咖啡杯都已经空了,她过来转了一圈,以“咖啡豆都消耗完了”为由干脆拿威士忌给他们满上。
      那边布莱克指挥官正在给烤箱预热,无聊没有事做,她开始后悔为什么之前没交有线电视费,工作人员极尽胡搅蛮缠都被她用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被希尔巴布尔美勾起了看深夜剧的欲望之后简直坐立难安。吧台上的杂志都被她翻了个遍,连古早的jump都被找了出来,熟悉的民工漫看得她眼皮直跳。在她考虑要不要用剧透的手段报复社会的时候沙发那边传来了影山瞬含糊的声音。
      “你们真的是从2018年来的?另外的世界?”
      “不要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啊!”她把烤箱的门重重地关上,“说起来你为什么不怀疑冴月不怀疑诺巴也不怀疑希尔巴布尔美,单单怀疑我?明明我才是指挥官的角色!”
      但是她布莱克指挥官大人有大量,从来不和这些过去人计较,干脆大发慈悲说点未来的事让这些过去人开开眼界。“比方说2008年要金融危机,股市崩了,2013年日本要拿养老金救市,养老金没了,还有退休年龄推迟推迟又推迟,说不定以后人都死在岗位上了还没退休,消费税也不停地涨。”
      真是糟糕的未来。
      影山瞬和矢车想脸上同情的神色太过真实,以至于布莱克指挥官都忍不住开始考虑这样的未来是否有意义。“啧,说多了又担心整个剧本变得太不子供向了会被砍掉,但是不说的话我又会一直好奇下去,”她从吧台里探出头来,“ZECT是什么专门磨洋工的部门吗,这个工作效率我都担心这个世界能不能坚持到2018年。我们那个世界里,我母星想要搞事情可是飞快地就被干掉了。”
      干掉整个星球什么的也太科幻了点,可是布莱克指挥官脸上严肃的表情又不像是开玩笑。影山瞬倚在矢车想的肩膀上,任由他的思绪在酒精的带动下放飞。“我还是很开心听到某个世界的人类这么强的。”
      “你清醒一点,布莱克星是被奥特曼搞死的,跟人类没什么关系……当然mac队确实是很强没错。”
      或许她只是不甘心承认输给人类这点,但是不管怎么说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哪怕再不甘心也有向现实低头的一天。她布莱克指挥官也已经是个输得起放得下的成年人了。
      那边一直沉默着、只是在布莱克指挥官透露出可悲未来才终于显出些表情的人终于有了动作,他放下咖啡杯时手稳得像是安静地瞄准某个倒霉的猎物,吐息绵长,漆黑的眸子神色清明,丝毫不见醉意。只是开口就是波澜万丈的消息,听得所有人都神色一凛。
      “知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吗?”
      如果异虫不存在了,ZECT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烤箱预热完的嘀嘀声里,矢车想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像是终于扣下了某个不可见的扳机一样抽动了一下。他想,他怎么没有早些想到呢。
      “ZECT只是个执行部门,没有什么权限,最终做决定的人还在上面。”警视厅、国家公安委员会、内阁府,一个个都是仅仅靠名字就能让人闭口不言的庞然大物,他颔首低笑。他们所见的一切不过是这个庞大怪物露在海面上的冰山一角,利维坦真正的本体隐藏在漆黑的海面下,互相纠葛的齿轮精密地运转。你们都不知道自己是生活在被人精细操控的地狱里。
      这种东西仅仅是说出来就让人觉得窒息,外面的雨声渐弱,阴湿的水汽升腾。影山瞬柔软的头发蹭在他的颈侧,刚刚还半梦半醒的人已经睁开了双眼,神色沉重地不知在思索什么。
      “如果你知道ZECT连监控或放弃监控某个疑似的异虫拟态都要经过上级批准的话,你就不会意外为什么这么多年ZECT的效率一直都是这样子。”
      无尽的材料上报和材料上报,情报部门和作战部门之间相互制约、相互牵制,看似毫无意义的人事安排现在想想根本就是把所有人困死在原地的迷宫。他们只想要一把没有脑子不会思考却锋芒毕露的刀,只有这样的刀永远不会反噬主人,也只有这样的刀可以让他们随意掌控。
      可笑的是他还曾经自作聪明,以为自己就是挡在人类和异虫之间最后一道防线,岂知棋盘上的每一枚棋子早就被安排好了命运。
      “大哥……”
      影山瞬下意识应了一声,矢车想伸手示意他这还不是结束。
      “而且ZECT这些年一直是公安警察监控的重点部门,有趣吧。”
      他冷笑。那些人在害怕,毫无理由地害怕。一个普通的安全部门怎么会引来国家警察这么密切的监控,是担心针对异虫的特殊部队里有异虫拟态潜入吗,用屁股想想都明白国家公安委员会绝对不会这么贴心。ZECT就只是一群栓了绳的狗,那些大人物需要他们消灭异虫来维持东京的安定,又害怕他们敏锐的嗅觉发现腐尸的味道。
      最悲凉的不过是他们如何悲壮地收场都不过是一出戏,横刀向着敌人冲锋、背后被狠狠捅了一刀的时候才发现真正狠毒的对手根本就不是宇宙来的怪物。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同类背地里究竟暗谋了什么可怕的事。他自认不过是国家机器上的一枚螺丝,崩裂之后哪怕不会像英雄一样被人祭奠,最起码也会有个正规的墓地,可是现实却告诉他他不过是自己同类手里的试验品。
      究竟哪个更恐怖一些,是宇宙来的食人生物,还是与食人生物交易、用自己的同类满足自身欲望的人类?
      向自己同类的身体里注射放射性物质来测试人体对放射性物质的清除能力、代号为项目4的“喝彩城堡的生物医学效应”……还有什么数据比从人类自身产生的更为科学、更具有说服力呢。智人的残忍不仅仅是对其他直立人物种,更是对自己的同类。
      只是这样未免太过无情。拿下级士兵的命去赌国运又不是第一次,昭和的老东西们坐在高高在上的宝座上满心以为自己是为了更伟大的目标而背负恶名,讽刺得要死。可怜那些老不死的根本不懂他们面对的是什么东西,还妄想一切尽在自己掌控之中。
      根本就是玩火自焚。
      所以他毫不留恋地走向深渊,击碎了虚假的表象,整个世界都是这个庞大地狱的一部分。哪怕东京再起一场轰轰烈烈的大火他也只会冷眼旁观,嗤笑高层见识短浅。影山瞬抱着咖啡杯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地说着醉话,终焉对他们来说早就失去了意义,可是他仍然坚持地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大哥在ZECT的时候从来没有说过这些事”“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矢车想沉默着,任由醉鬼哭完笑完,倚着他的肩头慢慢睡去。
      ——因为开口就意味着示弱。他本以为这不过是官僚系统和作战部队之间不可避免的冲突,高层只当他们是实现目的的工具而不是活生生的人,却没想到背后的人希望他们像实验室里的老鼠一样被榨干价值、毫不知情地去赴死。曾经他还天真地认为只要ZECT和shadow团结一致密不透风就能防备高层的分裂和渗透,只要他作为作战部队的领袖咬着牙不松口就可以避免所有人被当做工具送上再也回不来的战场的结局。
      有些话他不是不能说,只是不想说而已。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想起很久之前的影山瞬。资料上写着以高分通过警察培训、没接手过什么重大的案件比较缺乏经验,在那堆高校毕业、有各种家庭背景的资料里不值一提,照片上的年轻人意气风发,他有些好笑地想这样的锐气恐怕shadow的训练就能磨去大半,前提条件是他能坚持下来。能一步一步走到小队长的位置是他想都没想到的,有野心、有点小心思,也许,只是影山瞬内心过分柔软的一部分暴露出来之后,他开始觉得他或许并不是那么好的shadow人选,抓住某根稻草死命不放全盘寄托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只是这么年轻就从普通警察一路来到这里,多少有点人情世故的经验,会这样处事也不怎么奇怪。
      兜兜转转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背叛也好,敌对也好,对抛弃了过去前往地狱的他来说都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文字和照片,旁边睡着的人无意识地喃喃“大哥……”,后面的声音含混听不清楚,他沉默地看着希尔巴布尔美拿着威士忌酒瓶再次把蜂蜜色的液体倒进咖啡杯里。
      其实直接这么喝生命之水多少有点问题,端着咖啡杯喝酒就像用意大利面酱拌鹅肝一样不伦不类。只是这样的夜里没有什么比高浓度的酒精更醉人,琥珀色的液面倒映着他的面孔,有些失真,他端着杯子不知道究竟是要敬谁,可是肩头的重量又分明地提醒他这不是什么四下无人的深夜独酌。仰头一饮而尽的时候才想不如就做影山瞬和过去道别的一场酒。
      还不是结束,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真正的地狱还没来临。”
      或许是窗外的大雨终于停了的缘故,夜里一片死寂,潮湿的寒气攀着布莱克指挥官的神经一路上滑,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啊,那还真是相当的有趣。”

      哪怕是假面骑士,在寒冷的夜里淋了雨照样会感冒。
      看样子生命之水对受寒完全没用,希尔巴布尔美把供货商附赠的说明书上的“治疗受寒”那条划去。最里面沙发上矢车想和影山瞬像两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猫咪一样,被安置在三个高强度运转的电暖中间。平贺冴月打电话叫了家庭医生,现在正按照医生的要求翻找着矢车想买的那堆退烧药。
      军师不在就开始闹幺蛾子的三人像听老师训话的小学生一样乖乖坐在吧台凳上,认真地反省错误。“我们是被说明书坑了,”布莱克指挥官企图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于是便把错误都推给某不良供货商,“他跟我们说这个东西对受寒有用。”
      “爱尔兰人会告诉你酒精可以治所有的毛病,”平贺冴月把“不售卖酒精饮料”的牌子贴在收银台上,“但是真感冒了还是去看医生的比较好。”
      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烧到这种地步啊……表面上平静的平贺冴月在内心疯狂吐槽。而且你们不会是真的相信酒精能治百病这种话吧,哪里来的供货商,明明就是奇怪的保健品推销诈骗犯。
      两个酒精地狱的受害者安静地缩在沙发上,任由医生摆布。影山瞬一开始对生病这件事提出过质疑,还是昨晚密码似的“地狱”“黑暗”那一套话,但体温计和矢车想的眼神让他乖乖闭了嘴。并不知道这两者到底哪个更管用一点,布莱克指挥官干脆把两样东西都摆在他眼前——体温计在桌子上,矢车想裹着被子靠在他旁边,但是后来就从两个人一人裹着一床被子变成了两个人一起裹着两床被子。
      虽然这样是更暖和一点,但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
      一整晚都在看jump看到头晕目眩,现在也用同样颓废的姿势趴在吧台上的布莱克指挥官翻了个身,把头倚在平贺冴月的胳膊上,不去看那两个气氛逐渐地狱化的人。
      昨晚矢车想说完那些话之后,先扛不住酒劲的影山瞬倚着他的肩膀沉沉睡去,快凌晨的时候突然发起烧吓得所有人鬼叫。因为酒精的缘故,他的体温飙到一个惊人的高度,呼吸都灼热得烫人,旁边的矢车想也有些受寒,只是没那么严重。被酒精加发烧搞到头脑不清醒的重病号在不安稳的睡梦里还在喃喃大哥什么的,从橱柜里翻出封存的厚被子,正头疼如何照顾病人的时候,一双手小心地接过了布莱克指挥官手里的被子,刚刚还皱着眉头、呼吸急促的家伙居然仅仅是被叫了一声名字就安静下来。她们三人只能站在一旁给病人刷“多喝热水”这样可有可无的buff。
      到底是什么医学奇迹……不,矢车想一个大男人照顾人也有点太熟练了吧。
      退一万步讲,年轻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弃在雨里走来走去耍帅这种人类迷惑行为呢?
      医生已经开好了药,到底是身体素质过人的前作战部队成员,吃过退烧药体温恢复正常后仅仅几个小时就明显好转。倒过头来开始追究事故责任的咖啡厅四人坐在围成一圈的吧台凳上,先发言的是急于向所有人证明错误和她无关的布莱克指挥官(“我怎么知道怎么治感冒,我向来都是有什么伤口自己舔舔就行了。”),之后不会感冒的圆盘生物们开始教授宇宙生理学,布莱克指挥官一把拽下头上的光环试图打断这辆逐渐向诡异方向加速的知识暴走列车(“快闭嘴,没有人想知道圆盘生物是怎样繁殖的!”)。
      原来那个光环是可以拽下来的吗,不,你当初到底是怀着怎样的想法把这个东西戴上去的啊。平贺冴月觉得比起宇宙生理学,布莱克指挥官头顶的光环更不科学一些。
      后来影山瞬对矢车想说,如果他早知道自己在寒冷的夜里捡到的四个离家出走的家伙是这样奇怪的东西,就应该直接把警车开进东京湾里为民除害。地狱里有什么奇形怪状的生物都不奇怪,反正黑漆漆的都看不到彼此,随便长长就行,但是这几个宇宙生命体占据了智商洼地之后还随意散播弱智病毒,污染整个地狱的环境,这样不行。
      布莱克星到底是什么样诡异的星球,才会培养出这样充满星际主义精神、帮着正派拉低整个反派群体智商的家伙。

      圆谷和东映的放在一起这个画风就太谐了,矢车哥兄长力放出max
      低成本coser布莱克指挥官
      项目4:标题为“人体暴露在高当量核武器的高辐射β和γ射线下的效应研究”,是美军在马绍尔群岛核爆研究的一部分。

  • 作者有话要说:  黑星咖啡厅四人组的故事
    其实应该叫做:战力碾压的圆谷四人组是如何在能当英雄的片场当上搞笑演员的
    是影山被天道抢走the bee之后在雨里面碰见矢车的时间
    这个地狱兄弟真的太ooc了,都是我和酒精的错
    比沙雕还要沙雕,延续了怪兽娘黑的弱智剧情,添加了更多的降智设定和私设,如果你们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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