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家》神秘生物小梨

2、第二章

　　“我让他来的！”顾志成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即使多年前的一场车祸让他腿脚不太便利，由于优秀的面部骨骼轮廓以及坚持不懈的身体锻炼，顾志成即使已经年过四十依然看不出老态。

　　“你、你明知道今天是——”顾夫人脸上的不快之色十分明显。

　　顾志成打断他：“既然是家宴，哪有不叫小礼的道理。”

　　顾夫人瞪视着顾志成，家里气氛一时降至冰点，仆人们不敢出声，只有钟表滴滴哒哒地走动声和厨房里细微的响动。

　　“爸、妈”，清朗的男声打破了顾志成与夫人间的僵持，出声的却不是顾若礼。

　　顾风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正站在顾若礼身后。他手里拉着个行李箱，笑容温暖。

　　客观来讲顾风的面容比起顾若礼实在称得上是平凡，但一身从小养出来的气度，加上温和平易近人的气质，足够称得上一声贵公子了。

　　见到顾风，顾夫人顿时连生气也顾不得了，越过顾若礼就去抢顾风手上的行李。

　　“哎呀呀，干嘛亲自拿回来啊，让司机顺便带回来就好。”顾夫人面对顾若礼时的疏离神色早就不见踪影，看见顾风，她眼里迸发出掩饰不住的喜爱和宠溺。

　　“那哪行，箱子里装着给您带的东西呢。”顾风认真道，一边说一边作势要拿行李里的东西。

　　“在这儿拿什么，不急，反正你以后也不去国外了，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顾夫人嗔怪。

　　顾风对着顾夫人笑弯了眼睛。

　　“哎呀你看我，外面这么冷，让你在这儿站这么久”，一边说一边牵着顾风就要往里走，路过顾若礼脚步停都没停，仿佛那里站着的是一堵墙。

　　就在这时，被顾夫人拉着的顾风停住了脚步，饱含歉意地看着顾若礼：“小礼…对不起没注意到你，我看见妈太高兴……”

　　“道什么歉？没什么好道歉的”，一直没对顾若礼有半个眼神的顾夫人接话道，同时警告般的看了顾若礼一眼。

　　顾若礼一直静静看着这两人，他没理会顾夫人的警告，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淡淡道：“叫我顾若礼，小礼就不必了，毕竟一样大，而且，小礼也不是你叫的。”

　　“顾若礼，谁让你跟小风这么说话的！你的教养呢？”顾风还没说话，顾夫人就激动地转身对着顾若礼道。

　　此时的她早已看不出一点贵妇的影子，果然，保护自己的小孩是母亲的本能，在这一点面前，什么气度礼节都要丢到一边去。

　　顾若礼看了顾夫人一会，对上他的视线，杜夫人错开了目光。

　　“没人告诉我该怎么跟他说话，至于教养…”，顾若礼勾起唇角：“这种东西，我的确没有，你应该很清楚吧？”

　　“你！”顾夫人气的面色发红，不断喘着粗气，却半晌说不出什么话来。

　　“顾若礼！不要太过分了，你对我有不满可以，但你要对妈妈道歉！”顾风已经不见那副温和姿态，此时严肃道。

　　“都够了！！”不再忍耐这场闹剧，顾志成喝道。

　　顾志成平日里就比较严厉，此时盛怒之下的断喝立马镇住了几人。

　　见场面平息了些，顾志成咳了一声，柔了语气对顾若礼道：“小礼，快进来吧。”

　　听了这话，顾夫人脸色很难看，却也没再出声。顾风垂头，神色不明。

　　顾若礼提着几个盒子走了进去，直直走到顾志成面前，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了他：“爸，这是给您的。”

　　顾志成接过盒子，低着头半晌不语。

　　顾若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自己提着礼盒的手，关节早已被冻得发僵，手背皮肤也通红。

　　顾志成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点什么。

　　顾若礼移开目光，顾风和顾夫人依然站在门口，一点没有进门的意思。

　　“那我这就走了，还有点事要忙”，顾若礼淡声道。

　　顾志成抬了抬手，但最终还是没有拉住自己的儿子。

　　顾若礼说完就转身离开，与顾风擦身而过时，他目光下移，在顾风手腕上一扫而过。

　　那上面，丑陋可怖的伤疤盘踞，一路延伸到袖子里。

　　顾若礼去开车，他听到身后隐约传来顾志成怒气冲冲的声音：“你别忘了谁到底才是我们的亲儿子！”

　　之后的歇斯底里和顾风的劝架都被引擎声盖过，顾家老宅在深秋的寒风中渐渐远去。

　　——

　　嘀嘀-嘀嘀-

　　手机铃声响起，顾若礼头埋在方向盘上，伸出一只手摸索着掐断了电话。

　　嘀嘀-嘀嘀-嘀嘀-

　　还没放下手机，铃声又疯狂响了起来。

　　顾若礼头依然埋在方向盘上，这次伸出两只手掐了电话。

　　嘀嘀-嘀——

　　猛地抬头，顾若礼眼眶还有些泛红，额头也有方向盘上印出的红印，看着来电显示，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

　　“二礼，紧急支援，转点钱给我吧，一两万就成”，江澈那边有些嗓门，此时说话也是扯着嗓子大声道。

　　江澈的大嗓门吵得顾若礼脑仁呼呼的疼，他把手机拿远，点开手机银行转给江澈-输入密码-提交。

　　一套流程走完，页面却跳转到了转账前，在账户后面出现几个红色的小字——余额不足。

　　“二礼，好了么？”江澈问道。

　　江澈此时多半是为了应酬，他和江澈合开的工作室，平常江澈没钱他就自掏腰包，反正最后都能挣回来，但前段时间他们刚租了新地方，钱整了不少进去，再加上他和江澈两个人都买了车子房子，本来他还剩下点，但最后都用在了给顾志成和顾夫人的礼物上。

　　“我……”顾若礼嘴唇发干。

　　本来解释一下江澈肯定能明白，但也许是今天发生的事影响了自己的心情，他只觉得所有困难都向自己压了过来，让喘息都变得困难。

　　“二礼，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江澈听出了些许不对，他声音放小了点，四周也没那么嘈杂，像是走到了人少一点的地方。

　　顾若礼喘了口气，正打算解释给他，就听见江澈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澈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姓黄的，你干嘛抢我手机！”

　　姓黄的？他和江澈认识不少姓黄的，但敢抢江澈手机的估计也就那个了。

　　想起那位，顾若礼生理性地涌现出反胃感。

　　果然，下一刻，手机里传出黄少华贱兮兮的声音：“躲这儿跟谁说话呐，让我瞧瞧。呦！这不顾少嘛！”

　　亲耳听到这人说话，顾若礼胃抽的更厉害了：“你干嘛？今天没心思跟你吵。”

　　黄少华才不听他的：“没心思？难道顾少继承了顾氏？那确实应该没什么心思跟我这种人吵。”

　　顾若礼额角跳了跳，他几乎想要把手伸到电话那边去狠狠捂住黄少华的嘴，他今天不想听到这些。

　　黄少华才不理会顾若礼的心情，顾若礼越生气他才满意，于是他继续道：“可据我所知，顾家真正继承人顾风顾少爷今天回来了，你的梦想大概永远都无法实现了。”

　　黄少华说完就停了下来，即使没见到本人，顾若礼也很容易想到他那副贱兮兮等着他生气的样子。

　　黄少那边还在不断传来江澈“还给我，别跑！”的嚷嚷声，顾若礼吸了口气，逃避似的侧头看向窗外。

　　深秋的天空总是又高又远，光秃秃的枝丫直直矗立，几片零星的枯叶在枝头颤栗。旁边的居民区亮起一盏盏暖黄色的灯，或佝偻或挺拔的影子映照在厨房的纱窗上，模模糊糊的温暖。

　　他想大声告诉黄少华：我顾若礼看不上顾家那点东西，但他可怜的钱包和又小又破的工作室实在没能力支撑他说出这种大言不惭的话。

　　他想，如果这时候顾家愿意出资援助他的工作室，他大概率会低头。

　　另一种念头同时在心中浮起：其实回去也不错，不是吗？

　　回顾氏去，即使顾夫人再反对他进入顾氏，即使有顾风在，即使所有人都会偏袒顾风，而自己只能做一个小职员，但最起码不会窘迫到现在这样不是吗？

　　顾若礼突然狠狠抹了一把脸：想什么呢！有手有脚，当什么缩头乌龟！

　　“黄少华，管好你自己的事！我自己工作室开的好得很！”刚说完，果不其然就听到黄少华气到跳脚的唾骂。

　　“哎呦！”气急败坏的黄少华突然痛叫一声，紧接着那边就变成了江澈在讲话：“这黄少华不知道发什么疯，行了，钱的事儿我自己想办法，二礼，你人在哪呢？”

　　“我…”顾若礼正想回答，目光看向旁边的老旧居民楼，眼中闪过一丝心虚。

　　江澈仿佛猜到了什么，他试探的问道：“你不会去找钱盛了吧？”

　　顾若礼：“.…..”

　　电话两端就这样静了下来，夕阳照耀下，车里细小的灰尘无声飘散，不敢打破这尴尬的僵持。

　　在这样的沉默中，江澈懂了，也怒了：“不是吧顾若礼，那钱盛给你下了什么蛊？你们在一块也没几天吧，你就这样上赶着找他？至于么？”

　　顾若礼：“是不至于…但我……”，顾若礼想说自己情绪有些失控，张了张嘴却发现无法开口。

　　家里的事情，他给自己上了一把锁，不愿在任何时候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