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道士入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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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道龙虎山掌教拜见皇帝陛下——”
“贫道龙虎山掌教拜见皇帝陛下——”
“贫道龙虎山掌教拜见皇帝陛下——”
早朝时分，依旧热闹的朝堂上忽然就传入一个如钟般厚重的声音来。
一层接着一层，很快就浩浩荡荡的充斥进了金銮殿内。
殿内众人的表情随着这一层层的声音传播也从惊疑不定变成了多彩缤纷。
而皇帝就那样毫无表情的端坐在九龙宝座之上，面色阴沉如水，食指一下下的敲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咚咚”声，让人听了忍不住心惊肉跳。
吵杂的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大臣们不论刚才在做什么的都梳理朝袍，抱着笏板快速的各自归位。
整个大殿瞬间无比寂静，除了那一声声钟鸣般的拜见声。
皇帝心里其实很是不满，自从派出钦天监监正归山请人时，他就安排了暗卫一路暗中护卫（监视）在，这当中除了在龙虎山跟丢了的那几日外，其他的时间里，事无巨细的，暗卫们每日里都在往京里汇报。
可以说，昨儿个夜里，皇帝就已经知道今儿个这群道人会在早朝时分入宫求见。
哪怕现在这群人在宫外，他的暗卫们也没放松监视。
这就是他不满的地方，因为这群人已经入京很多天了。
早早的就入京调查，按说没错，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他们不该抓着钦天监不放。
皇帝不在乎他们这群老道儿们要给自己营造高人风范，需要提前潜入京内了解情况后再出京重新高调进京，招摇过市的做法。
皇帝在乎的是这群“高人们”在明明发现暗卫们的存在后依旧不放钦天监归朝，反而扣住不放，明晃晃的向他表达钦天监是他们的人，是世外高人而不是朝臣。
这是要干什么？
向他示威么？
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朕是有求于你们，但不代表朕愿意用朕的大庆权利来换取一份不确定的安全。
皇帝高高在上，垂眸淡然的看向下方。
除了不满他还有些疑虑。
也不知这群所谓修道之人是否能做到降妖除魔，毕竟那日里他的钦天监监正的表情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他也疑虑，疑虑这群毫无忠君之心的人会不会打着降妖除魔的名义在精神上侵入他的国土。
不知道请这样的人入朝是否正确……
“咚！咚！咚！咚！”
沉闷的指甲与木头的敲击声一声声顿顿的敲入每个殿内之人的心里。
配合上那一层又一层的如钟求见声，恍如催命符一般，不一会儿就让大臣们的冷汗浸湿了他们的内衫。
忍不住，就有大臣出列要举起笏板谏言。
庆世宗不等那个大臣动作，将敲桌的手指收回袖内，张嘴淡淡的吐了个“宣”字。
殿前奉御官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宣，龙虎山张掌教，入殿觐见！”
很快，随着脚步声响起，一个头戴上清冠，身着天仙洞衣，无髯长须的美大叔一步步昂首阔步的走进殿来。
在他身后左右两侧，各自尾随一名头戴五岳真形冠，身披经衣，脚踏道靴，一看就是高功的法师。
而跟在这两位高功法师身后入内的是身披朝服迟迟未归的钦天监监正和一位头戴纯阳巾身着得罗道服的年轻道士。
“无量天尊，贫道龙虎山现任掌教，号玄诚真人，拜见大庆皇帝陛下！”
走到殿中后，这位玄诚真人张掌教率先左手掐了个一气化三清指，微微低头呼了声“无量天尊”。
见了陛下还不行跪拜之礼！
文班里的礼部尚书见此狠狠的皱紧了眉头，刚要站出来指责，就看到钦天监监正携着一位年轻道士从后面走到张掌教身侧后，跪拜道：“臣等拜见陛下，祝陛下万寿无疆，与世同庚！陛下，臣不负圣望，请了本教掌教回来了。”
说完，拉了旁边的年轻道士一下继续说：“陛下，这是臣的师弟，学业小成，特下山来为陛下效力。”
那道士颇为机灵，顺着监正的力道跟着跪了下来，行了个叩拜大礼后脆生喊道：“小道张存义扣见皇帝陛下！”
皇帝知道他们这种修道的人最是清高，自以为是世外之人，所以哪怕张掌教带着身后两人就那么随意掐个指诀当作拜见，他也只当作未看到，并未表现出被冒犯，也没表现出将此放在心上的样子。
随着殿中两人的跪下，皇帝的视线从掌教等人的身上转移至跪着的两人。
“哦？朕还以为朕的钦天监监正路遇迷障找不到归朝之路了呢。”
那监正是个嘴短的，以往都是他那师弟也就是原来的钦天监监副帮他回话，现如今那原监副被赶出了皇宫，新来的师弟还妾身不明不敢妄言，所以只能依、靠、他自己。
可遇到皇帝这不阴不阳的问话，他根本就摸不清皇帝的意思。
抬头偷偷望向皇帝，指望能从陛下的面上看出点儿什么来，却不知历任皇帝不论政治能力如何，那面上的功夫都是顶顶好的，就他这婴儿级的察言观色，想从陛下的面上看出点儿什么来那绝对是他痴人说梦。
皇帝也知道自己这个钦天监监正就是个嘴笨的，用代善媳妇儿的话说，他就是个职业的科研人员，连句马屁都不知为何的存在。
所以哪怕皇帝自以为诙谐幽默的打趣儿了句，也不指望他的监正能像别的大臣那样儿跟自己有来有回说上几句以彰显他们的君圣臣贤。
越过监正看向跪在旁边身着道服的年轻道士一会儿后，皇帝又开口道：“既然朕的钦天监监正带了你来就说明你这一身本事是被他认可的，这钦天监监副的职位就由你先担着吧，以后就跟着监正在钦天监好好干，莫要学你那前任心思不正。”
“是，臣定不负圣恩！”
一句话就让皇帝知道这个新来的是个机灵懂事的，于是满意的摆了下手道：“平身吧。”
处理完朝臣之事后，皇帝这才重新把视线放回一直立于殿内掐指微笑的龙虎山掌教身上。
照理，这掌教是他发话请回来的，为的还是他大庆国的国事，理不该如此忽视。
可皇帝他虽不记恨这几人不行跪拜礼对他不敬，只能是说明他是皇帝胸怀宽大，但没人说不可以把他们凉一阵儿不是？
毕竟满朝文武都看着在，他身为皇帝却被人伤了面子。
而他的面子就是大庆朝的面子！
所以，此时凉着这几人绝对不是因为他小心眼！
“嗯，真人远道而来为朕大庆除妖，朕甚感欣慰。”既然人已经请来了，就不要再多想，先把眼前的事度过再说。
板着脸，皇帝调动情绪，努力抽起嘴角给了个笑脸。
“福生无量天尊，斩妖除魔为我道家职责所在，陛下万不可如此！”
他是谁？他干啥了？
趁着摆出笑脸的机会，皇帝狠狠抽动了两下嘴角。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长须飘飘，一脸祥和微笑看起来就是有为道长的人实际就是个厚脸皮的，让他们继续留在他的朝堂上，指不定这人还能说出个啥。
“今日，朕甚是高兴！诸位臣工一起与朕移步保和殿为道长们接风洗尘。”
……
宫内轻歌曼舞、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宫外，荣国府内。
牙牙今日里心血来潮让她的秋大总管仿造秋闱造了个小屋子要让贾赦在里面吃喝拉撒睡一口气住上九天，也由他的两位师傅出题，让他在里面考上九天。
也不怪牙牙心狠。
自从贾赦外出剿匪归来后，这都过去多久了？
一次旬考都没有！
一次都没！
都没！
想到这儿，牙牙就恨的手痒痒，需要琥珀去她的私库里搬出至少一箱子纸扇来，她迫切需要效仿晴雯撕扇给她那蠢大儿观看！
于是，在亲手报废了小半箱儿纸扇后，她那蠢大儿终于抱着她的腿哭嚎着开窍了，求着她，让她好好的考校他。
大儿要上进，为娘的牙牙自然得满足。
于是他们一行带上五位考生就来到这早就造好的一个小小的仿造秋闱，甚至比秋闱的环境更为恶劣，建造在马棚内，毗邻马粪池的一个迷你版考院。
考院里，除了贾赦还有他的四个亲随一起作为考生。
柳六到了场地后脸马上就白了，他觉得自己能随时晕过去。
就算以前在五亩地里，训练再严厉再危险再恶劣也没出现如此让他不能忍受的情况。
这怎样是一个“臭”字了得！
除了马棚臭味和马屎臭味，还有他们那慧心巧思（兴趣恶劣）的主子唤人放进去的几十个不知道隔了多少夜的粪桶……
这是人类能干出来的事儿？
偷偷横了牙牙一眼，心里暗骂：求您做个人吧！
柳六心不甘情不愿在贾秋的冷眼下找了个贴墙的位置坐了下去。
泰阿倒是无所谓，嫌弃的撇了眼娇气的柳六就大跨步的走进去，找个最后面角落里的位置十分干脆的落户了。
入府后的这些日子里，他算是涨了见识，虽然亲眼目睹被打死和被生剖的奴才，但是这段时间里他也算是看明白心里有数了，只要他乖乖听这个“小白脸”主子的话，就能习得一身本领过上神仙日子。
入了府，他就住进村里大地主都住不上的好房子不说，每日里只要好好学文习武就能吃肉管饱！
而他说起来是大老爷的亲随，可自打入了府这大老爷就一直在卧榻之上养伤，随时都有小厮贴身伺候，压根儿不需要他这个所谓亲随跟随伺候。
所以这里的日子，除了文师傅的课堂太过晦涩让他头痛，武师傅又太过粗暴，每日里□□、练太狠，时不时的还有各种考试外，这里的日子真像茶棚大叔说的那样，做梦都能笑醒。
如今只是换个恶劣的环境跟老爷一起考试罢了，不过是在粪味下的考试罢了，有什么好不能忍受的？
他在村里帮人种地，啥味道没闻过，比这不难多了？
还男人呢，真不是个爷们儿！
鱼肠那娃娃自打入了府身量是又长高了不少，估摸是伙食吃的好，身上肉也长了不少，再不是豆芽菜般的身材了。
许是学了文化，也跟着习了武，之前他身上那股子贼眉鼠眼的闲汉样儿彻底的转变成一脸机灵样儿，再配上那娃娃脸，看起来颇为讨喜。
身为贾赦的随侍，又是牙牙路上买来的半大小子，他跟泰阿自打入府除了大老爷通房丫头爬床那两天他们被招来观刑露脸后就再也没出现在牙牙的面前过。
虽然那次他被吓得不轻很是病了几日，可也要他更加坚定了自己一定要讨好牙牙，听牙牙的话，坚决履行牙牙的每一个命令。
走过牙牙身边时，高出牙牙将近两个头的鱼肠摸着自个儿的脑袋嘿嘿傻笑了一阵后对着牙牙说：“主子，您瞧好吧，奴才准考个好成绩孝敬您！”
噗……
抱胸站在那里，努力绷着脸营造她很凶的牙牙被这娃儿的话刺激的破了功。
“你这娃儿，啥叫考个好成绩孝敬我？话都不会说，就这还能考个好成绩呀？快快进去吧，莫要让你的文师傅气出个好歹来！”
牙牙好笑的踮起脚拍了拍鱼肠的脑袋就让他赶紧进去。
鱼肠嘿嘿又笑了两声，一挺身板儿，大声吼了个“是！”就猴儿样的蹿了进去。
“这孩子！”牙牙笑骂了一声。
站在一旁的贾赦黑了脸。
一个个的怎的都跑他娘、的面前争宠。
难不成没了贾政一个就会有千千万万个贾政站出来？
等最后一个从五亩地里调来的一个不爱说话长了张路人甲面孔的亲随抱拳行礼入内后，牙牙伸腿踹了贾赦屁股一脚。
“还不快快滚进去！”
贾赦揉揉屁股，抬眼准备跟他娘好好说道说道他臀背上还遗留的没完全愈合的伤口，顺便看看能不能用这个借口逃过这次考试时，就看到他娘掐腰努嘴瞪着他，身后站着的贾秋眯着眼盯着他，还有个诸葛不紧不慢的摇着羽扇，笑眯眯的眼缝里朝他射出万道剑光……
算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反正是他的亲娘……他认怂不丢人！
揉揉屁股，贾赦幽怨的睨了眼边儿上站着的两位文师傅。
见他们不是捋着胡须一脸欣慰的微笑就是摇着折扇一脸不可描述的阴险笑……
贾赦深吸了一口气，他敢用屁股上的伤口打赌，今儿个的考试绝对不简单！
可还不等细想，就被这一口万分有味道，有味道到呛人的空气呛的他咳咳咔咔鼻涕眼泪一起流了出来。
狼狈不堪的贾赦，满脑子他娘不爱他了的思想颓然的坐在了考场内正当中最靠外的独座儿上。
因为这九天内的吃喝拉撒睡都要在这考院内解决，所以他们五个人的考位是用木板半隔出来的一个个独立的小单间，每个单间里面配了一个恭桶，一张带靠背的木椅，一个可拆下桌板的桌子，两个小凳子还有一个小泥炉。
每日里的吃食是由府里大厨房提供的可在八月里放置至少一周的干饼，因为没有查验是否作弊的环节，再加上现在炎炎夏日，不比秋闱时的天气，食物更加的不易保存，所以也就不用他们五个自带干粮进去了。
喝的水，也是由人每日三次提供。
再其他的就没有了，至于这九天怎么过，就全看他们自己了。
见五人都已安顿好，牙牙一招手，不知道从哪里浩浩荡荡涌出四队持刀带甲的护卫来，把考场从内到外包围住了。
里面，每一个小格子都有两人看守，外面整整被包围了两圈。
想要远程作弊？
呵，做梦！
牙牙看护卫们都按照她的要求站位后，扬声喊道：“都给我听好了，你们把这里守好，考试期间不准考生交头接耳也不准他们出入考场隔间，交卷前更是不准他们出入考场！
若是发现有谁抄袭或者偷窥，不用回我，格杀勿论！”
这句话一出，考场内的五人齐齐打了个哆嗦，也不知是被牙牙这句话吓得，还是被内外几层护卫们的齐声应喝声震的。
不过他们很清楚，以牙牙的作风……若是他们真敢违背她的命令，绝对会没命的！
见到吓住场内众人，牙牙很满意自己给他们造成的压力后向一旁的文师傅们一点头，师傅们就站出来，接过小厮们奉上的笔墨把他俩商量下的初试考题写在了一个贴着宣纸的木板上，而后由一个小厮举着木板入考场内展示一圈。
这第一题按照常规，第一场试以四书题三道，五言八韵诗一首及经义四首。
这初试也以三日为限，三日一到才会放他们出来休息一夜，哪怕是提前交卷也不会放他们出来，这在入场前就已经跟他们说好了的。
第二题也是考三天，内容以五经一道，并试诏、判、表、诰一道，也是考完了放出来休息一夜，第二天继续。
第三题依旧为三天，考试内容是五道时务策问。
这样三天又三天，一共是考九天。
除了每三天考完后放出来休息的那一夜外，其他考试时间内的吃喝拉撒睡就要求他们完全在那个小格子里自行解决了。
所以也怨不得看过考场环境后的贾赦愣是抱着牙牙的腿哭嚎了小半箱纸扇的损耗后才不情愿的答应。
不过好在牙牙心知自己做的有些过了，准备在贾赦考完后不管成绩如何都奖励他一把折扇。
毕竟就算临近的秋闱，那环境也不会比她这个更恶劣了。
可她家崽子由于身负爵位不用参加院试直接就是乡试，也就是马上的秋闱，她实在是担心崽子不懂科举的规矩，考不好或者闹出笑话倒没什么，就怕在这当中被人暗害，别功名没考出来还要挨打受罚把身上祖宗传下来的爵位给弄没了。
抿了抿嘴，牙牙有点焦虑的扭头看向身后的诸葛：“最近你有给他加课么？长心眼课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第108章 道士入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