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梦入红楼》养猫的満児

104、谈宗族

　　牙牙的这番话不光是贾赦听了有所悟，就是下面的几个属下也都各有收获。
　　他们有的偶尔会这样做，有的每次都会这样做。
　　不过都是基于常年的经验训练出来的一种下意识反应。
　　哪怕是诸葛，也没说系统的明确的学习过这些。
　　今儿个听他主子这么一说，才有种恍然大明白的感觉。
　　一个个的跟商量好了似的一起点点点，不免让牙牙看的好笑的同时又把视线换到场中唯一没点头，从头至尾一直老神在在品茗的秦一。
　　说实话，牙牙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奇怪，明明超级害怕妖怪的，可自己身边这个大妖秦一却没有任何磕绊……
　　那句广告词咋说来着？
　　“如什么般丝滑”？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非常自然的她就接受了自己手下有一个大妖不说，还非常重视他，甚至知道他在身边都会出现一丝安全感。
　　她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暂时也不准备深究。
　　不，应该说是下意识的不准备深究，似乎灵魂的深处告诉她要相信这个大妖。
　　奇怪……
　　“秦啊，你也发表一下看法呗。”妖怪的视角应该会有新鲜内容吧。
　　嗯？
　　秦一眉毛一挑，准备送茶入口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后继续完成，等这口香茗咽下去后他才开口说道：“主子想听什么？宁国公？宁国府？还是大老爷？”
　　“额……先说说我儿。”
　　“大老爷啊……天机不可泄露。”说完，秦一低头又喝了一口。
　　这个答案听的牙牙满脑袋黑线……
　　她也知道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甚至是当着当事人问这个问题是有些难为人，但是没想到这货一个“天机不可泄露”就把自己打发了。
　　“那你说说宁国公。”
　　“宁国公啊……桀桀桀，有啥好说的，不就跟大多数族长一样，完全符合当下社会形态么。”反正是跟主子你完全不一样。
　　说完，秦一撇了牙牙一眼。
　　牙牙一口气噎住了，这货看自己这眼是啥意思？难不成他能看出自己的不同来？
　　抽了抽嘴角，牙牙不死心的继续问：“那你再说说宁国府。”
　　这次秦一没有马上回答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吸溜，吸溜”的，连续喝了好几口茶才开了尊口道：“桀桀桀，主上其实是想问咱们要不要分宗吧。”
　　“什么！分宗！”
　　牙牙还没说啥呢，贾赦先反应起来，瞪着眼睛，抓紧扶手“嚯”的一下半站了起来大叫。
　　贾赦这一下子把牙牙吓一跳，恨的她伸出手连连拍了贾赦手臂几下，边拍边骂：“叫啥！叫啥！娘前脚教你，你后脚就忘啦！”
　　他们娘儿俩在这里闹腾底下没人看，下面几人的注意力全被秦一的那句话吸引走了。
　　贾戍州的反应也有些大，毕竟前儿个主子才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活儿，让他去隔壁宁国府当大总管，怎的今儿个就要跟隔壁府划清界限呢？
　　分宗，这在哪儿都是大事啊！
　　“主子，深思啊！”贾戍州忍不住站起来抱拳道。
　　“别急，你先坐下。”牙牙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说。
　　“这个事儿吧，我自己只是有个想法，还并没下决定。
　　今儿个既然大家都在这里，我就干脆把话说清楚，你们一起想想咱们府下一步咋办。
　　我呢，很清楚咱们府现在的情形很不好，若是再分宗就真的全指着皇帝过活，一点后路都没了。
　　可是你们看看，现在的贾氏宗族，族内子弟说句参差不齐都是夸奖的。”
　　说到这，牙牙一摆手指着贾赦继续说：“不说那些分支，就是嫡脉，也就隔壁府的敬哥儿目前还算是勉强争气。
　　你们看看，咱们府的这个，被我捶打了这么几个月了也还是一团孩子气，做不得事，更别提京里的分支们了。
　　一个个的只等着咱们嫡脉分口吃的养活他们，那是半点活儿都不做，只想搁家里儿当大爷呢。
　　咱们的族学就在分支人手里，虽说有族长总领，可依旧是一团乌烟瘴气，我都没脸评说！
　　你们说，这样的族学能教出个什么好来？
　　不过好歹他们都在咱的眼皮子底下，闯不出什么大祸来。
　　但是金陵的那群呢？
　　鞭长莫及，早就失控了。
　　这么说吧，我说他们是吸血蚊子都埋汰了蚊子。
　　这个诸葛最清楚。
　　相信你们几个除了我儿也都知道的差不离。
　　你们说说，这样的宗族还有留下的必要么？
　　咱们私下说小话。
　　眼看着隔壁府的宁国公夫妇活不久了，等他们走了后，各位，你们自己想象一下，没了大家长的镇压，他们小辈儿们会弄出什么事来？没了族长的镇压，就敬哥儿这扛不起事的性子，还不得被贾氏族人们生吞活剥了？！
　　我一个嫡脉分支的寡妇，也没个当家男人撑腰，你们说说，在这么一群狼心狗行的族人们手里咱们府怎么活？
　　我啊，是真的担忧啊……
　　因为啥，也跟你们说过，就因为此，我才想要送贾戍州去隔壁做大总管，想着有什么咱们也可以提前准备着。
　　可是这样的决定跟被动挨打有什么区别呢？
　　唉……
　　可是咱们府已经腹背皆敌了……若是再分宗……
　　唉……
　　我啊，纠结的不行。
　　本来已经想着，不管怎样先把眼下的事做好，未来的事等未来再说，走一步算一步的。
　　哪怕日日夜夜的被‘家事消亡首罪宁’苦恼……
　　讲真的，当我意识到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后，第一想法就是分宗。
　　可是后续咱们府内忧外患的计穷势蹙，我这个当家的也没那份本事带领大家四平八稳的度过……
　　虽然那些已经差不多都过去了，但是当初大刀阔斧的遗患还是不少的，所以等到喘息之时，我的想法就变了，毕竟宁国公夫妇的时间不多了，咱们可提前渗入，等他们走了，咱们府就能尽可能多的控制住他们府，这样，不光可以把咱们府的危险降到最低，还可以给咱们府多留一份后盾。
　　可惜，今早宁国公的做法暴露了太多的问题。
　　是我太天真了。
　　这样的族长，心思这般多又不是那么正的族长……
　　我现在很忧虑，这样的族长，他真的会全身心信任咱们府过去的大总管，像我这般把府内大权全权的交给他么？
　　这样的人，真的会真心相信我跟他说的一切么？他会根据咱们爷说的那些更正改造他们府么？
　　这样的宗族，这样的族长……再加上那句话，你们说说，我这是给咱们留的后盾还是后患呢？
　　我是真的怕啊……
　　真怕哪日醒来时府里正因为隔壁府而被抄家中……
　　各位，抄家啊！
　　我儿、儿媳、孙子……咱们荣国府一家老小上下几千口子人除了一些下人外其他人无一幸免，咱们荣国府可是自此就完全断根儿了啊！
　　各位，我不是在恐吓你们，你们帮我也帮你们自己想想，咱们要不要分宗？
　　现在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到咱们的将来。”
　　“桀桀桀，主上，这并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吧！”
　　牙牙刚煽动完大家伙儿，秦一就放下茶盏来拆台。
　　这个给牙牙噎的哟……她算是发现了，今儿个的秦一就是来拆她台的！
　　但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装淡定的反问道：“哦？你说的是妖怪的事么？这个事啊，不是要等龙虎山的大师们解决么？
　　而且跟咱们有关系的我都已经一刀切了啊，相信咱们府里已经没有空子给那群妖怪钻了，唯一的空子也就剩下隔壁宁国府了，咱们只要防备住宁国府，别要妖怪钻了他们的空子就行。
　　那么，话题就又转回来了，咱们到底要不要分宗呢？
　　若是分宗，那么给妖怪钻的最后一个空子也就自动没了。
　　不分宗，咱们面临的除了要仔细小心‘家事消亡首罪宁’，还要小心妖怪作祟。
　　你们商量一下，咱们要怎么做才好。”
　　讲完后，牙牙暗自呼了口气，可算是把话题又拉回来了……同时她又悄悄的瞪了秦一一眼让他不要再拆台。
　　秦一端着茶盏挡住脸偷偷的笑了，虽然没看向牙牙，但他还是很轻松的接收到主上故作凶狠的眼神。
　　“桀桀桀”秦一舔了舔唇角，这主上好像只炸毛的小猫啊，可惜不能吃。
　　就在其他人陷入沉思时，诸葛慢慢的摇了几下扇子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妥……”
　　闻言，贾戍州松了口气，贾秋反倒是更深的拧紧了眉头，他同意主子的看法，贾氏宗族已经烂了，哪怕没有妖怪的事，留着也只会拖他们荣国府的后腿。
　　不过，他只是个大总管而已，这关乎荣国府前程的事还是交给主子做决定就好，他只要执行就够。
　　听到又是“不妥”，牙牙也狠狠的皱了一整张脸。
　　“诸葛啊，你咋老不妥不妥的呢……你跟我说说有何不妥的呢？”
　　“主子啊，咱们府现在跟走在绞丝绳上有什么区别呢？皇帝就是跟并不结实的绞丝绳。
　　而宗族就是绞丝绳下面的垫子，哪怕不软也可以用作缓冲。”
　　“那我说的那些问题呢？”
　　“您说的那些问题，属下觉得您先前的那些想法就不错。至于您担忧的宁国公夫妇走后就镇压不住的事，这族里不还有您呢么？
　　等他们走了，大老爷也该历练出来可以顶事了，再有您的镇压，属下相信就族里那些歪瓜裂枣们翻不起浪来。
　　说个难听的，有您坐镇，虽然不能把族长名义拿下，但是一个‘掌控’二字还是很轻松的。
　　到时候，族里还不是由您说了算！
　　所以，属下觉得，分宗不妥，乃是下下策。”
　　而且，分宗后咱们荣国府就会变成皇帝的私家军了，他现在肯定在等着您开口求分宗呢！可惜这话不能在这个场合里说出来，想了想，诸葛又加了句：“主子啊，分宗弊大于利！”
　　“嗯……”牙牙似乎听懂了，也认可的点点头。
　　贾赦见诸葛劝住了他娘，才总算是放松下来，一下子瘫软在太师椅里。
　　牙牙没功夫理他，此刻她的脑袋里反复在衡量诸葛说的话。
　　在这个年代里，都讲究个“根儿”，分宗也就比除宗名头上好听一点，在老百姓的眼里，分宗除宗一个样，都是被家族抛弃之人，是没有“根儿”的人，这样的人，若是没有特殊原因，连科考当官都不行。
　　所以说，这也是为啥若要分宗就得去求皇帝陛下，毕竟他们家还是要走科考路线的，无论文举还是武举，哪怕不为她马上要下场的儿子着想也得为她的孙子着想，吃勋贵的饭拢共还能吃几年呢？
　　唉……看来这提心吊胆的日子还得继续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