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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番外二 ...

  •   人说“不见棺材不落泪”,这句话很适合周培松现在的境地。
      判决书下来他都没这么绝望过,周培青这个挨千刀的,哪儿哪儿都压他一头也就算了,连在监狱里都得挤兑欺负他。
      绕着操场跑到第十圈的时候,周培青的两条腿已经软得跟面条一样了,他耷拉着脑袋眼冒金星,旁边的管教既不催他也不骂他,就是每回他一停下就拿警棍抽他,那玩意儿比周知源的皮带的滋味儿可难熬多了。

      于是第二天下午他就装病了,可医生不给他开证明,就算他厚着脸皮拿出元帅家的小少爷的款儿也不给他批。一问,好么,周培青的大学同学。周培青这个挨千刀的!当初就应该给他结结实实戴一顶绿帽子!

      又十圈跑完之后,他彻底虚脱了,躺在操场上装死。管教见他赖着不起,怕他真有个好歹谁也担不起责任,不敢再动他,紧急呼叫医生。
      周培青那同学过来翻了翻他的眼皮,听了听他的心跳,站起来踹了他一脚,说:“你当这是你们元帅府客厅呢?这儿的人,谁也不是你爹妈,没人有义务惯着你。”
      周培松本来还在翻白眼,给他一骂,说不清为什么,眼圈忽然就红了,热泪滚滚的顺着脸颊落到草地上。
      旁边两个人也不知是真没看见还是装没看见,都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等他吸了吸鼻子从草地上爬起来,管教说:“错过饭点了,晚上关小监室。”
      所谓小监室,其实就是小黑屋。周培松从小被周知源关小黑屋长大,但家里的小黑屋跟这里的小黑屋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小监室的空间狭窄而逼仄,只容得下一张床和一只马桶,没有窗也没有灯,一进去,人就像直接躺进了棺材里,提前感受那种与世隔绝的氛围。

      周培松软着脚被人押进了小监室,他躺倒在那张窄窄的小床上,听见身后啪一声上锁的门响,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周围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而原本疲惫的身体也在这种环境下变得格外神经和敏感,他想到刚刚医生说的那句话,泪水又滚落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枕着泛有汗酸味的枕头沉沉入睡。睡梦中,脑海里拉画片似的忆起小时候,周培青拿辣椒当冰棒骗他,他被辣得张着嘴哇哇大哭,没出息极了。余珮温柔地抱着他安抚,给他喂了一根奶油冰棒,然后罚周培青不许吃晚饭,他眼角挂着泪珠,当即冲周培青露出胜利而得意的笑容。他一笑,就醒了,醒来还在小监室里,面对着满目的黑暗……

      习惯了田径运动之后,周培松的身体结实了不少,伤春悲秋的时候少了,注意力也更容易集中,人开放了,慢慢跟周围的狱友熟悉起来。
      这里面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才都有,真聊起天来,比那帮道貌岸然位高权重的有意思多了。

      这里头有个因为杀人被关进来的小孩,说小也不算小,已经二十了,蔫儿了吧唧跟没长开一样,看着也就十五六的初中生模样。
      周培松第一次从狱友们嘴里听见这消息,心里当即只有一个想法: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么个没长成的瘦猴子竟然敢杀人?

      猴子长得虽然不结实,却的的确确是个Alpha,吃了半年牢饭还长高了两公分。
      有一次俩人被分到一起值日,周培松一边洗餐盘一边问:“你成年了吗他们就把你关到这儿来?”
      小孩儿在一边接过他洗净的餐盘擦干,一边弱弱道:“关进来的时候已经十九了。”
      “你杀了你哥?”
      “那不是我哥,是我继父的儿子,算……算继兄。”小孩儿偷摸着觑了他一眼,挺有眼色的,说,“少爷,不然你在旁边歇着,我洗吧。”
      周培松愣了一下,问:“你喊我什么?”
      “少……少爷,他们私底下都这么喊你。”小孩儿像是怕挨打,往后退了一步。
      周培松皱了皱眉,没吭声,仍洗着碗,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你这胆子还没老鼠大,怎么想起杀人了?杀的还是自己哥哥。”
      小孩儿见他没让自己干活儿的意思,又垂着头继续擦盘子了,说:“他不让我上学,把我爸给我留的学费、生活费都抢走了。”
      旁边溢满污水和洗洁精的大盆子突然溅起一片泡沫,周培松把洗了一半的盘子又扔回了盆里,说:“能抢走就说明也没几个钱,把你钱抢了就跟人拼命?你是不是学傻了?这下好了,别说学费,你后半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小孩儿也不恼,嗫嚅着说:“您不是也放着好好的元帅府少爷不当,非得当孔bu分子去吗?”
      这话一下给周培松堵住了,他怔着半晌没说话,心想:是啊,就因为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竟然想不开搭上了自己后半辈子……

      小孩儿见他不说话也不动弹,凑过去,默默帮他洗了几个盘子。
      周培松拍了他的手一下,说:“边儿去。”
      小孩儿就不动了,老老实实擦盘子去,听见这少爷问自己:“你叫什么名字?”
      “白西。”他答。
      周培松抬眼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说:“是挺白的。”
      白西好像是抖了一下。
      周培松问:“你哆嗦什么?”
      这小孩儿过了好一会儿才答:“我……我不给人干那个……”
      “哪个?”周培松一时没反应过来,两只手还泡在水盆里洗碗。
      旁边这个自作多情的说:“我是个Alpha,不给人捅批股。”
      “……”周培松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那个德性,你哪一点让我想弄你?干你还不如对着镜子do我自己呢。”
      白西摇头晃脑地挺委屈:“我长得算不错的了,之前好几个人想干我呢,这里头待时间长了,谁还管什么Alpha还是Omega的,只要长了洞的都能干。”
      周培松一脸嫌恶,说:“你离我远点儿。”

      那天值完日之后,白西就总往他身边凑,还到处跟人说被周培松干过了。
      等少爷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俩月。

      下午自由活动时间周培松跑完圈儿,撑着膝盖休息的时候又看见白西站在操场边上,一手拿着毛巾一手拿着水,跟个小太监似的。
      周培松想了想,慢慢走过去,问:“是你跟别人说我跟你好了?”
      小太监也不说话,只是殷勤地给他递上毛巾和水,跟在他旁边。
      周培松满脸难色:“你可别是真看上我了,我不搞同性恋。”
      白西还是垂着头。
      周培松接过他手里的水,问:“里面没下春妖什么的吧?”
      “这荒山野岭的我去哪儿给您弄春妖?”小太监终于把头抬起来,等看着他喝了口水,才接着说,“以后我给您当牛做马。”
      周培松略一想,明白了,说:“你想让我罩着你?”
      白西点头如捣蒜,细细的脖子,周培松都怕他那颗脑袋被摇掉下来。
      “罩着你就罩着你,干嘛造谣污蔑我?”周培松把水又还给他,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扭头走了。

      翌日,白西又意意思思地跟在周培松批股后头喊他少爷,周培松头皮发麻一阵恶寒,说:“你爱跟着就跟着,就一条,别再喊我少爷。”
      “那喊什么?”白西赌咒发誓装得像个直男,两只手却扭扭捏捏地揪着自己的衣摆,看着他的眼神也软了吧唧的。
      周培松看了一眼不敢再看,说:“我大名周培松,没小名。”
      白西说:“直接喊名字不尊重,我以后就喊您松哥吧。”
      周培松又是浑身一麻:“你喊就喊,把舌头捋直了喊……黏糊糊的喊得我瘆得慌……”

      当初白西是因为学费才把人捅了,这会儿蹲大狱也不忘学习,一到读书日就兴奋地像只上了发条的老鼠,大早起翻来覆去把周培松给鼓捣起来,那叫一个废寝忘食。

      这里头蹲的都是手染鲜血快意恩仇的主儿,没几个有耐性坐下来老老实实看书的,一过学习的点儿,其他人全跑出去自由活动去了,只有白西,还手不释卷捧着一本高等数学课本在看。
      周培松戳了戳他的肩膀,说:“关门了。”
      白西像是沉醉在书里,给他一碰,才回了魂,飞快把那一页看完,记下题,打算去操场找个有土的地方划拉着解解看。“我要是能当图书管理员就好了。”
      周培松说:“你每天除了洗盘子就是给机器人装零件儿,看这个有什么用?等你真出去也到了退休时间了,还背着案底,谁也不会用你,你还真打算当科学家啊?”
      白西看了他一眼噘起嘴,嘀嘀咕咕不服气道:“当不上科学家我也高兴,能看书我就高兴。”

      或许是白西之前那话真有预言作用,周培松到底没达成自己干自己的愿望,他把白西按在墙上怼的时候一共也没过半年。

      操场后面的草丛足有半人高,不时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底下的人推着周培松的肩膀,周培松额上滴着汗,讨好道:“再给我一次,我教你高数……”
      白西这才翻了个身,哼哼唧唧道:“那你速度点儿,一会儿该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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