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全公司的希望》布所蚁

12、红昭怨（10）

　　齐鹤川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现在看到的场景，事实上，他连该作出什么反应都不太清楚了。他现在只知道，自己大脑中正在刷屏一句话——什么鬼？
　　确实，什么鬼？
　　不过就是一个从大院走到东厢房的时间，好吧，再加上一些和容钧对话的时间。可是就算加上了和容钧那一小段时间，在加上一部分从去观戏阁的路上往回走的时间，那也不过一刻钟左右。
　　一刻钟，世界都变了。
　　看了眼已经不成院落的东厢，努力找出能站脚的地方，费力穿过这一片废墟，当然，如果它还能称得上是废墟的话。嫌弃地拍了拍不得以蹭在身上的灰尘，在这片宛如灾难现场的垃圾堆中寻找陆修妄的影子，可惜一眼望去，全是混乱。
　　用手遮在眉眼上方挡住太阳，这个时候，齐鹤川还有心情调侃：“废成这样，该不会埋里边了吧？啧，败家子啊，这都是钱啊。这么大的院子也没了，不知道管家心情怎么样？”
　　不过看了一圈，在院外并没有发现陆修妄的身影，那估计是在房间里。依照记忆中房间的方位，找到陆修妄的房间，看着已经塌到不成房样的房门，一时间还有些不知道从何下手。终于找到一处可以敲的地方，才刚上手两下，房门也华丽的倒下牺牲了。
　　尴尬地望了望四周，很好，没有人看见。齐鹤川敲门的手在半空中慌张了一会，非常“不做作”地握拳收回，抵在鼻梁下故作轻咳一声，意思意思说了句：“那什么，我进来了啊。”
　　提步走了进去，在比外边更像是灾难现场的屋内巡视一番后，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陆修妄。不过他看上去似乎并不太好的样子，又想到之前容钧说的“陆修妄受伤”，啧，不会真受伤了吧？
　　齐鹤川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本着天师惠民亲和的态度，决定上前关心一下。怎么说他也是间接自己才引火上的身，招来鬼怪的标记。可等到看清陆修妄的动作后，齐鹤川原本想过去的脚步瞬间停下，甚至有些心情复杂地小声开口道：“好的，不用想管家的心情了……”
　　管家想宰人。
　　此时，狼藉一片中，碎石残垣上，一位青年军装着体，身形俊朗，周围黑气萦绕，却无法靠近青年半分。自青年身上外放金光，更衬得他道骨凛然。虽没有长发，未着广袖雪袍，却依旧容易联想到踏剑而来的仙尊道爷。他剑眉寒冽，凤眸含霜，长相极具攻击性的俊，特别不近人情。
　　他右手正死死掐着一位中年人的脖子，半跪在中年人身旁，将那人牢牢按在地上。手上青筋暴起，薄唇紧抿，眼中杀意更是接近实化，他左手握着一把军用匕首，高举头顶，正打算向地上那位捅下去。
　　是陆修妄。
　　和管家。
　　“陆修妄……你疯了吗！”
　　齐鹤川看的心惊胆战，不管是因为叫出“陆修妄”三个字时，被他转过头来眼中的凶狠无情吓到，还是被他这疯起来直接掐人脖子杀人的举动惊住。
　　疯了吗？齐鹤川从上一世起就是个良民，还是生活在法治社会。就算是偶有猎鬼的单子，那也是杀鬼！不是人啊！而且就算是鬼，他们天师，也只猎杀恶鬼。这是第一次，他看见一个人将另一位老人家按在地上，眼神凶狠还准备用刀杀他的情景。虽然知道管家也不一定是人，但至少现在，管家身上还有人气，并且管家丝毫没有对他们表现出半分杀意。他没办法说服自己杀了管家无可厚非。
　　管家被陆修妄这么掐着，行动非常困难。似乎在此之前，还和陆修妄经历过一场战斗，身上到处都是伤痕血迹，衣服也脏乱毫无礼数。反倒是陆修妄，虽然衣服是乱了些，但依旧保持着整齐，严谨，他就如同一位将军，哪怕身上流着血，也站的笔直，绝不狼狈。
　　管家费力转过头看向齐鹤川，不知道他是不是傻的，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没有发现“乔钰凌”的异样，说道：“少爷，抱歉，让您见笑了。我马上收拾好，不要担心，不要害怕，陆将军不会伤害您的。”
　　陆修妄听到管家还在对齐鹤川说话，心里涌起不岔，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情分心安慰别人呢？一种被忽视的愤怒诡异上头，眼神愈发冷冽，掐住管家的手更加用力，几乎要将管家的整个脖子掐断。
　　管家也没有想到陆修妄会在齐鹤川在场时突然来这么一遭，他还以为“陆将军”看在少爷的面上，至少也会温和一些，毕竟他们是好友，不会让少爷看到这样暴力的一幕。可惜，他完全猜错了陆修妄的心思。被陆修妄这么一掐，管家周遭的黑气愈发暴/乱，不要命似的往陆修妄身上撞。只是每次想要撞上去时，就会被陆修妄身上的金光吞噬消散。
　　齐鹤川有些呆地看着陆修妄身上散发出的护体金光，诡异的沉默了一会。眼见着这金光并不安分仅锢于陆修妄四周，还在四处溢散破坏，被金光所触碰到的物体全部都会裂开或者击碎。齐鹤川想，他大概知道东厢会变成这样的原因了。
　　正打算上前协助陆修妄控制金光，还未接近，那金光就将齐鹤川也当成了“入侵者”，居然还有几道带着冷意径直朝他冲去。好家伙！这金光根本就不分敌我，只要是个东西，或者活物，就想着毁灭。
　　什么玩意儿！
　　齐鹤川有些被气笑了，他还是第一见有人可以把元神力修炼成这样疯子的人。就在金光快要击上齐鹤川时，齐鹤川身上也自胸口踊跃出一阵金色辉光，凝出一道结界，瞬间将齐鹤川笼在其中。
　　光华流淌，甚至连界壁上都流动着暗金箓纹。这道和陆修妄几乎一样的金光将陆修妄的金光挡在外边，不让它靠近齐鹤川半步。
　　属于陆修妄的那道金光迟疑了一会，似乎也正在思考为什么前面突然出现了和自己气息那么相近的灵力。但是却本能得对若出一脉的金光带有好感，亲昵地靠着齐鹤川的金光蹭了蹭，蹭到一半，突然呆住一瞬，然后便如同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死死缠上齐鹤川的金光，想要和齐鹤川的金光融为一体，不肯下来。
　　齐鹤川看了眼陆修妄那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在耍无赖的金光，原本讳莫如深的脸色突然受到了惊吓一般。真是难为他可以将原本眼尾上扬的含情桃花眼瞪得如猫眼一般，耳根涨的通红，连面色都开始泛起红晕。缓缓握拳，恶狠狠瞪向陆修妄，只可惜眼承秋露，末尾烧红，一点凶相都没有。
　　只见陆修妄突然松了掐住管家的手，按住额头，连眉头都皱了起来，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齐鹤川才不管陆修妄是真难受还是假难受，他只知道，他现在很生气！不管陆修妄是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很气！刚开口就打算骂一句，却不知道怎么了，一开口就突然身子一软，双唇半张，眼神寒意宛如被热水猛地消融般茫然，所有厉词都最后都化作一句喘息。那声音酥软娇叱，连齐鹤川自己都惊了一瞬，又无声喘了些许，才将灵力稳定，半扶住旁边的物体勉强站住，再次抬头看向陆修妄的表情，便宛如生死仇家，咬牙狠道：“陆、修、妄，你个王八蛋！”
　　陆修妄听不见，陆修妄也不知道齐鹤川来了，更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齐鹤川如此狠他。他只知道自己的神经涨得快炸了，完全不受控制地四乱破坏，不一会整个东厢房都因为陆修妄暴/乱的精神力，惨的宛如灾难现场。后来管家来了，看到这一幕直接沉默，而自己为了疏解精神力，直接和管家打了起来。再后来，再后来怎么了？他完全没有印象，不过隐约间他好像感受到了一处清凉的精神力。就好像久旱逢甘霖，在沙漠中渴了好几天的人突然看见了绿洲，贪婪又依赖地缠住那点舒适，在清凉如露的泉中，自己暴动的精神力突然安稳下来，慵懒又霸道地盘踞在甘露中，几乎是想要将其全部包容进去。
　　陆修妄在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想法就是——舒服，喜欢。通俗点来说，就是——爽......
　　齐鹤川明明离陆修妄还有很远一段距离，倒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被强制胁迫后的虚弱，在陆修妄倒下的同时，也晕了过去。在晕倒前，齐鹤川倔强地对陆修妄比了并不成功的一个国际友好手势，看虽然着更像是道家的灵官诀，毕竟他从来没做过这个手势，带着些许哭腔的狠狠说了一句：“你……你……犯、法、了……你知道吗……”
　　【什么情况？太子殿下和乔大爷这是怎么了？被控制住了？我们又看不见鬼怪了？他们怎么表情那么难受，还晕了？】
　　【不知道，难道之前看见鬼怪是怖的bug吗？现在修复了？好着急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川川子的表情看上去真的好难受，但是……对不起，我居然觉得很刺激，甚至想让他更难受点？】
　　【emmmm……你们不觉得太子殿下和川川子的表情看上去，就很像……在办正事吗？可是他们明明离得那么远！难道是……鬼在……？？？！】
　　因为代表怨咒的黑气，和象征天/行的金光都是无法用肉眼所见的，所以在观看直播的普通人根本看不见刚才那一系列的气体相争和……纠缠。也就导致他们无法理解陆修妄和齐鹤川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两个都很难受，然后突然间晕倒过去。在屏幕前为他们干着急，话题也越讨论越偏，甚至到了鬼怪是否只是bug这个问题上。
　　在所有人都在为齐鹤川和陆修妄晕倒而担忧时，在一家中式复古的小城堡里，坐在沙发上观看直播的男人，手上端着的茶杯因为用力而报废了。茶水夹杂着茶杯碎片划破手掌心的血水，顺着指缝流了下来，但是男人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眼底的冷漠和愤怒几乎要爆发出来。
　　丝毫不在意碎的是来自天宝年间的古董，深呼吸一口气，从西装的口袋中取出一方锦帕，开始擦拭手上的脏乱。严肃漠然，却温润沉稳之态，竟然和《我C我道2》首播时齐鹤川上热搜的表情有八分相似。
　　齐岷骁心疼地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齐鹤川，伸出手虚空碰了碰弟弟的头，接着又恶狠狠地瞪向倒在另一边的陆修妄，眼中杀意丝毫不掩饰，对着一旁开着视频通话的帝君皇后冷笑道：“我们这位太、子、殿、下，还当真是好教养，陛下也当真是好计谋。居然用这种方式逼我齐家就范。陛下，我有必要提醒您一句，我齐家就算再落魄，那也是帝国第一的将门，是别人仰望的存在，是顶天立地的齐家。而帝国太子殿下，居然在公众场合，对我弟弟做出如此羞辱之事。这件事，我记下了，他日必定奉还。之前谈的事，也不用再继续了，我齐岷骁的弟弟，也绝不可能会与帝国结亲。至于这位殿下，他最好活久点，我要让他为羞辱我弟弟的事，付出代价。”
　　虽然齐岷骁语气中用的都是敬辞，可是却丝毫没有畏惧一国君主和皇后的意思，非常嚣张且淡然地这么挑衅皇权。说完，也不管一国君主和皇后是什么表情，直接挂断了通话。看着齐鹤川直播间里晕倒在地的弟弟，越想越气。普通人，或者说除了他外的人，都没看见陆修妄的护体金光纠缠齐鹤川的护体金光的一幕，可是他看见了。正是因为看见了，所以才会如此愤怒生气。他齐岷骁放在心尖上保护疼爱的弟弟，单纯可爱的弟弟，居然在节目中，直播中，被堂堂一国太子给……神、交、了！
　　阿西，管他是不是太子，敢强破我弟弟，就给我死！滚蛋！我绝不会放过这个人渣！还说什么褚家想要与齐家结为秦晋之好，你家秦晋之好就是这么结的啊！弟弟说的没错，你丫的犯法了，你知道吗！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