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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北镇抚司顾钧 ...

  •   “什么?”沈相宜听到刘大娘中气十足的一声吼,整个人将信将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人敢公然搞破坏?
      “谁干的,敢砸我的店!”

      她赶忙出去,寻香斋与夏常来的客栈紧挨着,一出客栈门便能看见周围百姓以寻香斋为圆心如退潮般散去,避之不及。

      眼皮子突突地跳,沈相宜回头一看,自家店门口正有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她那块找街上最出名的教书先生花重金打造的“寻香斋”牌匾摇摇欲坠,门口摆放的盆栽被砸个粉碎。最令她心痛的是架子上的各种香粉香料,直接碎了一地,混出一股直冲人天灵盖的味道。

      她眼前发黑,有点心肌梗塞险些站不稳。
      她的店,她的香。那么多做好的香,半年的心血,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身边有跟着出来看热闹的食客惊呼:“这不是北镇抚司的顾大人嘛 ,今儿个咱有幸看见他老人家亲自捉拿刺客嘿。”
      有人拉着袖子让他噤声:“小声点,小心顾大人听见让你也去诏狱里头坐坐。”

      顾钧可没那个闲心关注周围百姓,今日务必要将此人捉拿归案。他踏上两步,趁其不备袖中暗箭咻地递出。今日从宫里出来得急,没带别的东西,只有这袖箭能伤人一二。可这逃犯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听见暗器的摩擦声,一个急侧翻迅速躲开。申行从城南一路逃亡至此,小臂负伤有些撑不住。不过晃了一下神,一支冒着寒气的袖箭便架在他的脖子上。

      顾钧反制住他的双手冷声说:“东西在哪儿?”

      申行不屑地吐出一口血沫子,桀桀笑道:“你永远别想知道。”说完,他咬破藏在牙下的毒药,脖子一歪直直倒下去,黑红的血在寻香斋店门前的石板上蔓延。

      好不容易掌握的线索再次断掉,顾钧的脸色变得极差,身边的气场冷到几丈开外的百姓们打个哆嗦。匆匆赶到锦衣卫瞧见上司脸色不好,递了擦血的帕子就自觉退得远远的。

      浓重的血腥味丝丝缕缕般钻进顾钧身体的每一处,大脑痛得快要炸裂。他闭上眼,竭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在百姓面前显出异样。血腥味、辣椒味、各种纷杂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突然,一缕幽幽的冷香突出重围,穿过血腥气钻进鼻尖,那种快要炸裂的头痛敢竟正在奇异地慢慢消失。

      顾钧睁开眼,扫视周围,一家茶馆,一家客栈,还有......牌匾半吊在空中,架子倒着的,香粉散的到处都是,地上滚落着许许多多的香丸。

      他瞧着旁边被他弄得面目全非的小香铺子问道:“谁是这家店的掌柜?”冷峻的目光扫过,周围的百姓齐刷刷后退半步,独留沈相宜在前面。

      那大片大片黑红的血还在青石板上缓慢流动,活生生一个人便这样没了。沈相宜有些发懵,靠本能回道:“是我。”

      顾钧一个眼神,旁边的锦衣卫立马上前递上张百两份额的银票。

      对方人多势众,沈相宜嘴上不敢说,心里却诽谤不已:木架子专门找木匠做的,牌匾是请老先生写的,每个瓷瓶、碗碟都是自己描了样式送去烧窑订做的,我花了这么多心思,一张银票就打发了?

      然而对方还是很有诚意:“公务在身,不得已毁了你的铺子。掌柜好好算算今日的损失,若是这张银票不够就上镇抚司。”
      看在银子的份上沈相宜勉强接受了。

      顾钧再一个眼神,下属没看懂,他只好自己开口:“店里所有的香,都送一份过来。”

      旁边的下属跟散财童子似的又连着递上两张,她接也不是不接更不是。

      所有的香?她一个人怎么做得完?

      ***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沈相宜都在清点损失。完全不能用了的香就过了半数,要想完成顾大人那笔单子,光靠她一个人肯定是不成的,还是送货的时候问问能不能缓一缓期限。再看看满屋子里的东西坏了七七八八,她有些犯难。当官的大方是大方,可是这残局叫她一个人收拾起来真要命!

      有困难就找好邻居。沈相宜溜到隔壁,正准备撬两个帮手过来,却见大堂里动静不小。

      说话的正是夏常来的夫人襄菱:“这位夫人,您还是另寻他处吧,我店小利薄,再让您白住下去实在是供不起啊。”

      “掌柜的,我求求你了。留我们母子一个容身之所吧,叫我干什么都可以的。等我寻到人就能将银钱结给您了。”说话的女子和一个孩童跪在地上恳求,她身上颜色发旧的红棉袄还打着大大小小的补丁,看着就不太富裕。

      襄菱双手环胸,话里话外都是犯难的意思:“您这寻亲寻了大半个月也没找到人,况且您这多个孩子多张嘴,我们也养不起这么多人啊。”

      那小孩子抬起脑袋,奶声奶气地:“姐姐,您就收留我们吧,我可以帮你煮粥喝,我还能端盘子。”

      女子听着孩子的话,心里酸楚,摸着他的头发掉眼泪。

      沈相宜倒是动了恻隐之心。两年前她刚到京城的时候,四处找做工的机会。别的店看她瘦弱没什么力气都不要,要不是原先的花掌柜收留她,这会儿不知她在哪个旮旯角要饭呢。

      人嘛,要常怀感恩之心。反正现在她店里人手不够,要不就叫她来试试。

      正当陈珍芸觉得无望,门口的沈相宜探头探脑地说道:“我这儿缺人手,没有太多工钱,不过包吃住,来不来?”
      “当然行了,只要留我们一口饭吃就好。”陈珍芸听到这话喜极而泣,立刻牵着一个四五岁的男童过来,准备给她跪下。

      “别别别,”沈相宜立马上前一步扶住,一张秀丽的脸庞出现在她眼前。她的五官看起来很年轻,但是由于长时间的风吹日晒没有好好保养,眼角已经有了细纹,双颊也显出了淡黄色的斑。即使是这样,你看得出这曾经是一个美人。

      沈相宜看看她,看看襄玲,再看看夏常来,什么都明白了。这恐怕是襄菱吃醋才非要赶人的,否则她那么豪爽义气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过她现在铺子里缺人手,能碰上这么一个不需要太多工钱,只求温饱的伙计也挺好的。

      陈珍芸回过身,向襄菱行了一个礼,“襄掌柜,我一定尽快将欠您的房租还上。”

      “行了行了,”襄菱摆摆手,自觉方才的话有些不近人情,“那些钱就免了吧。还有,你要是拿得出户籍,寻人便上官府寻去,不过加急需要银钱打点,你也可以慢点等着。”

      “多谢您的提醒。”陈珍芸大喜过望,不知怎样感激她才好。

      沈相宜带着新收的伙计和伙计她小孩回了隔壁,襄玲瞪了一眼夏常来说道:“你可不准天天过去瞧她娘俩。”
      “我娘子貌美如花,我过去瞧什么。”夏常来嘿嘿傻笑着,疯狂转移话题:“今儿个相宜可是接了一笔大单子啊。”

      襄菱嗔他一眼:“祸兮福所倚,别光看见两百两的银票,瞧瞧相宜的店都被毁成那样了,等打烊了咱过去帮她收拾收拾。”

      ***

      入夜,永乐宫灯火长明,一片辉煌。

      这里本是历代皇后居所,本是要留给帝后大婚的宫殿,因着太后一直不挪地方,礼部也只好重新将建宁宫修缮出来,以备明年帝后大婚。

      顾钧身着飞鱼服,任由内侍解下腰间佩剑,大步走进永乐宫。入夜后本不准外臣进入后宫,可这北镇抚司顾钧是谁的人,宫里明眼人都知道。

      有宫人在永乐宫门口行刑,惨叫声声不绝,吓得过路的宫女内侍们不忍直视,默不作声低头加快脚步。
      被打板子的宫女惨叫一声,“顾大人救救奴婢吧!”

      顾钧的脚步微微一顿,又继续往前走。

      通传的太监笑着迎他进去,顾钧迈入大殿,在离桌案五步远的位置行礼:“微臣顾钧参见太后。”
      薛后放下手中朱笔,声音中加了一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愉悦:“赐坐,春袖看茶。”

      唤作春袖的绿衣宫女俯身沏茶,动作轻缓。烛火在重重纱灯中轻晃,春袖低着头退下,合上殿门。
      刚刚泡好的茶叶在白玉茶盏中浮沉,顾钧轻呷一口,茶香清甜细腻,绝非凡品。

      薛后笑说:“江南府前日刚送上来的云雾,就这么几两,让你先尝尝新鲜。”
      顾钧却不愿谈及其他,即刻跪下请罪:“微臣无能,没留下申行的活口,在他家中也没搜到任何线索。”

      薛后却无半分在意,她理理披帛,徐徐走到顾钧身边,“死了也不碍事,你没受伤便好。”

      染着蔻丹的指尖虚虚掠过顾钧的眼下示意他起身。芙蓉映面,美人红妆。平日里宫人朝臣们太后、娘娘地叫着,很少有人记得她也不过双十年华。

      顾钧即刻起身,神色淡淡:“夜已深,微臣便先退下了。”

      薛后的语调里带着浓浓的不解:“顾钧,后宫朝堂如今尽是我的天下,你还怕什么?”

      “太后。”顾钧抬头,两人目光交锋。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明日还有早朝,还请太后娘娘早些歇息。微臣赶着回去审犯人,先告退。”

      一刻钟后,顾钧从皇宫里出来,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骑上马朝着镇抚司巷的方向去了。
      ***
      而梁琮负手而立,从紫宸殿的台阶望去,御花园西处的宫宇灯火通明。皇帝还未亲政,后宫里并无妃嫔,偌大而又冷清的皇宫里,只有永乐宫夜夜笙歌。

      倒也应名儿。

      “陛下,夜里风大,小心着凉。”老太监拿出一件祥云暗纹披风来,生怕少年人着凉染上风寒。
      “咳咳。”不知是不是风凉的缘故,他的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梁琮不自觉地咳了两声,呵出的热气在漆黑的夜里格外显眼。

      “顾钧方才进宫了?”少年人温声询问,眉目间平静如水。
      “去了太后娘娘宫里。”
      梁琮颔首,对这事见怪不怪,“今日可有什么趣事?”

      “倒也没什么。”老太监迟疑半晌,继续说道:“不过顾大人今日倒是反常,买了一整间店的香,那香铺的掌柜还是个女子。”

      皇帝背对着灯火,半张脸没入黑暗之中。

      “来人。”

      顾钧此人,二十七八了不娶妻不纳妾,听说府里连个通房都没有,全京城都对他挺好奇的。八卦不分地位尊卑,皇帝一时间对那个女掌柜有了些好奇,问道:“我从未见过他这人用过什么香。说来听听,那女子有何不同。”

      “据线人来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北镇抚司顾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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