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挣钱》想不出来的笔名

32、第 32 章

　　32.
　　赵言钰是在赵怀钰出事两天后接到的消息。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从小就疼他的姐姐，怎么就满身绷带的，苍白的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
　　即便赵怀钰清醒后，在不知自己极大可能双腿残疾的情况下，还故作轻松微笑着劝解家人别太担心。
　　赵言钰恨，恨那个害了姐姐的肇事者，直到后来赵怀钰知道真相，濒临崩溃，赵言钰的恨意达到顶点。
　　他和父亲花了大心思，将害他姐终身残疾的所有人都弄进了监狱。
　　当他得知，出事时，周安文车上还有他儿子时，满心的恨，蒙蔽了赵言钰，他认为只要涉事的都应该受到惩罚。
　　所以，他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毁了周旭，让他被人啜泣，将他最羞耻的一面曝光在公众面前，将他最珍爱的感情肆意践踏。
　　赵言钰玩弄者周旭的感情，自以为那是对周旭的惩罚。到最后，受到良心惩罚的最应该的却是他自己。
　　那个每天冲自己笑的人，会为自己做出各式饭菜的人，那个害羞说着喜欢自己的人，在他自以为报复成功那天，彻底被自己弄丢了。
　　直到那刻，他才明白自己的无知和无法自拔。
　　他又何尝不是深爱着那人呢？
　　但是，为时已晚。他迅速退租，逼迫周旭不得已退学，无家可归，彻底消失在漫漫尘世。
　　那阵子，赵言钰整晚整晚做噩梦，梦里周旭痛苦地眼眸充盈泪水，张着嘴，一遍遍问他为什么，然后又苍白无力的诉说着什么。
　　他找遍了所有之前两人认识的人，周旭的大学辅导员，同学，兼职的同事……可没有任何人知道哪怕一丁点周旭的消息。
　　后来，他去周旭他爸服刑的监狱见了周安文，结果，连自己父亲都失了他的消息。
　　租房的房东也不知道周旭是什么时候搬走的，准确来说，他只是走了，没带走任何一件两人生活里的东西。
　　所有一切，不得不让赵言钰做着最坏的打算。所以，他开始关注失踪人口，无故自杀人员的时事新闻。
　　万幸，他从没看到过。所以他猜想，周旭肯定在某个地方平安的活着。赵言钰想，只要周旭活着就好，只要他活着，一切都不算太晚，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向周旭赎罪。

　　33.
　　那天是周旭21岁生日，他和赵言钰在一起也将近一年了。
　　他不只一次的幻想过两人的未来，甚至怎么跟自己父亲介绍赵言钰他都计划好，做好了心理准备。
　　周旭之前也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喜欢赵言钰，可能是赵言钰太优秀，太有魅力，太吸引人了。每次这么想时，周旭都会在心里鞭挞自己一番，不能太好色啊！
　　本来生日的前一晚，他和赵言钰商量着两人早早回家，共同做顿饭，简简单单庆祝一下。
　　第二天，直到晚上，周旭也没等到赵言钰，给他打电话，他在那头说，让周旭去他们学校公演礼堂，说是要送他生日惊喜。
　　周旭在电话里还嗔怪了赵言钰几句，赵言钰小心翼翼哄着周旭去了礼堂。
　　他以为赵言钰会在这儿等着他，不想去了却没人，反而坐满了认识的不认识的一堆人。
　　周旭一个宿舍的和他关系稍不错的男孩儿告诉他，是赵言钰邀请他们来的，说是让大家帮忙而且有精彩演出，后来还会发放红包或者礼物。
　　周旭信以为真，以为是赵言钰为他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不疑有他，周旭安心等着惊喜揭晓。
　　赵言钰确实为此筹划了好久，费劲心思，可是结果却和周旭想的大相径庭。
　　在接近尾声时，在他和赵言钰的闺房秘事本不该为人所知的视频被公放在众人面前时，他大脑一片空白。那刻他多希望自己是在做一场噩梦。
　　周旭第一反应是找赵言钰，他太慌了，太害怕，他不知道怎么办。遍寻不到后，才意识到赵言钰自始至终就没出现过。
　　周旭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几次拨号都不得。终于拨通后，电话里却再也不曾想起那令人心安的声音。
　　之后，他怎么在众目睽睽下落荒而逃，那短视频还有没有放，他不知道。
　　一路奔回他和赵言钰的家，周旭抵着门，大口大口吸气，依然无法安抚紧巴巴的心脏。白的瘆人的肤色，屋里黑漆漆的，此刻任谁看了都要吓一跳。
　　从窗外路灯映射进的微光，让周旭能看清屋里的一切东西，“言钰哥，哥～你在吗？”
　　屋里回荡着周旭颤抖的余音，这是他和赵言钰住了将近一年的家，每个角落都无比熟悉，此刻又变得无比陌生。
　　“哥…你去哪了？你快回来啊……”周旭小心翼翼地带上了哭腔，他生怕被屋外的人听见。他努力躲在门后，抱着自己缩成一团，试图找回先安全感。
　　他怀疑自己从没在这儿住过一般，脑海里充斥着同学各种各样的目光，鄙夷，不屑，嘲弄，厌恶……耳朵依然是电话的忙音。
　　周旭从没想过自己的如珍宝般保护的爱情会这么不堪，会以这样的方式曝光在自己的生活里。
　　现在该怎么办呢？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是一个同性恋，还会以那种恬不知耻的表情在一个男人身下承欢。
　　周旭在家里躲了两天，等了赵言钰两天，电话响起那刻，他慌乱接起，以为是赵言钰，对面却是女声。
　　原来是自己的辅导员，仅仅两天时间，学校就把自己这件事处理了，老师告诉他可以保留学籍休学，他说好。
　　老师告诉他如果不愿意去学校办手续，可以不去，会替他办好，他有一段时间没答话，老师问了几声，他才想起来回了老师一声谢谢！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听到来自任何人的责难。
　　周旭昏昏沉沉的在家里躲了一周，饿极了就喝口水，不然就啃口面包。冰箱里的菜还是一周前他和赵言钰一起买好，准备做晚饭的。现在烂的烂，捏的捏，他什么都不想做。
　　他不敢上网，断了网络，他每天会拨打几遍那个印刻在脑海中的号码，之前是忙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换成了“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周旭在那刻终于绷不住了，他满脸泪痕，却不敢哭出声，把脸使劲儿埋进靠枕里，窝在沙发角落里，他始终不敢相信，赵言钰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他无从确定那个昔日说着喜欢自己的人，是否真得爱过他。他也没办法再亲口告诉他，自己是多么爱他，只要他回来，跟他说那个视频不是他弄的，那件事不是他设计的，自己肯定会第一时间说我相信你。
　　只是没那个机会了。赵言钰像是从没出现在他身边一样，现在这个房子里，还能依稀证明着他和赵言钰一起生活过的点滴。可是，一回想起来又会和那晚的场景混合在一起，他就再不敢回忆了。
　　周旭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或许是晕过去的。他已经一周没睡过觉了，迅速消瘦的模样，让他认识的人看到肯定会吓一跳。
　　后来，不知道又躲了几天，房东突然来了。
　　他不知道房东是不是看过他的那个视频了，他不敢看房东的眼睛。
　　房东是认识这个年轻男人的，即便接触不多，印象里也是个阳光俊朗的大男孩。面前的人瘦的快脱相了，脸色惨白，他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想把自己饿死。不过，本就不熟的两人，他不好说什么。
　　周旭并无请人进门的意思。站在门口，只听着房东说，租期到了，自己孩子快结婚了，需要这个房子做婚房，希望他能尽快搬走。
　　他说知道了，会尽快搬。
　　送走了房东，周旭沿着每个边走了一圈，转了每间屋子，他和赵言钰生活的地方，到头来他发现，没有一件东西是自己的。
　　他什么东西都不用带走，也没有带走的必要。
　　在这个家最后一晚，他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装进旅行背包里，关掉所有的灯，静静坐在沙发里，也不知道在等什么，他思考着离开这个家后应该去哪儿，或许，可以去之前他和赵言钰经常逛的海湖公园，就是不知道湖里的水冷不冷，唉，反正自己也不需要什么温暖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敲门声响来，吓了他一跳，呆愣了几秒，他才想起来需要开门，会是赵言钰吗？会是他回来了吗？
　　打开门，看着空荡荡的楼道，他才自嘲般笑了下，这是他这阵子唯一的一次笑了。
　　正在他准备关门时，脚下响起一声婴儿的呢喃。
　　周旭看过去，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被一层小褥子包裹着，小胳膊已经扑腾了出来。
　　周旭往外跨了一步，仔细张望着，没一个人，安静的楼道，只有婴儿咿呀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像是嫌没人搭理她，开始啼哭起来。
　　周旭从没带过这么小的孩子，现在不知道是谁放在门口的，眼下只能先把婴儿抱进家，再报警吧！
　　抱回屋后，或许是太黑的缘故，小家伙闹的更凶了。
　　周旭动作怪异的胡乱哄着，拍着，后来才想起来开灯，屋里亮了之后，小家伙突然就不哭了。
　　知道这时，他才仔细看了看小家伙，粉嫩嫩的，肉嘟嘟的，要搁平时，周旭肯定喜欢的不得了。
　　可是，现在他只想赶紧找到小家伙的家人，在他掏出手机，准备拨打110报警电话时，小家伙又开始哭闹起来。
　　周旭又把手机放下，先仔细哄着。慌乱间，从小家伙小被子里掉出了一个小薄本，总共才两页，写着孩子的出生日期和时间，除此之外，任何信息都没有了，最后一页还夹了半张不规则的纸，应该是写字的人随便找的。只是上面的内容让周旭看了很久。上面写着，
　　赵言钰，对不起，我们的孩子我自作主张生下了，本以为你会为了孩子再回到我们身边，是我错了。因为这个孩子，我父母已经不管了，我现在没能力抚养她，看在她也是你的孩子的份上，希望你能善待她。
　　没有署名，周旭不知道这个孩子的母亲是什么时候跟赵言钰在一起的，算算时间，他跟赵言钰在一起差不多快一年，难不成是在他们之前的事。
　　可如今，他跟赵言钰又算得了什么。他又去哪儿找赵言钰，把孩子还给他。
　　周旭抹了把脸，把纸折好，夹在小本里，又把本放进了包被里。
　　“小家伙，你爸妈都不要你了，怎么办呢？”
　　小家伙突然冲他呵呵笑了起来。小手胡乱抓着，周旭伸出一根手指，让她抓着。
　　“是饿了吗？”周旭小声说。
　　他翻了翻一起带进屋的一个小包裹，里面有一个小奶瓶，和一小罐奶粉。
　　看着食用说明，给小家伙烧了水，喂了食。
　　他才又拿起手机准备报警。
　　他现在这情况，总不能那么不厚道，带人这么个小生命一起逃避现实吧。
　　小家伙亮晶晶的小眼，黑眼球像黑濯石般耀眼，又微微泛着蓝盈盈的光亮。小家伙眉眼间像极了赵言钰。
　　赵言钰啊赵言钰，你让我爱惨了你，下定决心要为了你了结残生，你的女儿却在这时候拦着我，你说她是不是我的天使，替你还债来了？
　　周旭的那通电话到了是没打出去，第二天清晨，一个消瘦的年轻男人，背着包，怀抱着几个月大的婴儿，随意买了张最近时间里旅程最长的车票，不知道去往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