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啊》诸葛大福

2、电梯坏了吗

　　又是新的一天，因为女孩是和自己差不多时间上班，于是沈清又等在电梯门口。

　　不过不知道经过昨天那一遭，不知道她还会不会选择坐自己这个电梯。

　　果然几分钟过去也没有动静，沈清也不可能一直等下去，于是决定离开。

　　就在电梯门缓缓关上时，外面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请等一下！”

　　沈清无奈地摁了一下开门键。

　　“哼唧~”
　　电梯门加速关上。

　　诶？
　　沈清发誓，他听见电梯门发出了“哼唧”一声，傲娇地不像是机械该发出的声音。

　　看着紧紧关上的电梯门，沈清一时有点闹不清状况，来回看自己的手和开门键。

　　没错呀。
　　难道这电梯真的坏了吗？

　　可是电梯现在明明就和平常一样，稳定运行着，沈清连平常坐其他电梯常会产生的眩晕感都很少会有。

　　沈清想不明白，决定不想了。
　　他拿准备好的纸巾，擦了擦镜子，又开始每天的打鸡血日常。

　　“早上好啊……”

　　————————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人们也起得比平常早了。

　　沈清出门的时候，已经能在楼下看到人们，像小蚂蚁一样行走着。

　　沈清刚到电梯口，电梯就传来“叮咚”一声，随即打开。
　　和往常不同，一个男人走了出来。经过沈清的时候，鼻子里还“哼”了一声。

　　沈清没在意，他猜想这是不是那个经常上夜班的邻居，不过今天加班了。

　　正当他准备上电梯的时候，楼道里却传来了呼救声。

　　“救命啊！”

　　是那个女生！

　　沈清回头，发现那个女生慌慌张张往自己这边跑，而刚刚那个男人则恶狠狠地把外套往地上一扔，迅速追了过来。

　　沈清弄不清状况，但他知道那个男人非常不冷静。

　　“快过来！”沈清小跑两部，把那个女生拽入电梯，然后疯狂地摁关门键。

　　电梯似乎也知道了现在的情况，关门速度非常快。

　　眼见着男人两眼发红，飞速跑来，沈清两人都很紧张，希望电梯门关地再快一点。

　　“嘭！”男人撞在电梯门上，然而他的手臂还是顺着省下那点缝隙伸了进来，死死的揪住女生的衣服，用力一把往后拖。

　　“啊啊啊啊啊啊啊——”女生害怕地尖叫起来，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恐惧。

　　沈清也急了，抽出背包里的笔记本，狠狠打击男人的手臂。一般电梯门夹到东西，都会重新打开，女生一定会马上被拖走，他也只能这时候努力了。

　　“哼哼，”男人很精壮，手上力道丝毫不减，看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笑的更加凶残，“狗男女，等下有你们好看！”

　　怎么办怎么办？沈清慌得忍不住念出声：“真希望电梯坏了，再狠狠夹一下他就好了。”

　　电梯差不多要开到一人大小了，男人正准备使劲把女生拖出来，就见电梯门顿了一下，然后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往中间夹。

　　男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听见“咔嚓”一声，男人痛苦地大叫起来，忍不住松手了。

　　接着就见电梯门死死地夹住男人的手，而且震动了一下，竟然开始缓缓往下行驶了。

　　沈清赶紧把女生拉到自己身边。

　　电梯往下，男人也着急了，拼命想把手往回拉，不过电梯夹得很紧，他拉得很痛苦，留在电梯里的半截手臂一片青紫。

　　“操！”男人终于在最后关头把手臂拉出来了，并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国骂。

　　电梯很快把两人送到一楼。

　　耽搁了一会儿，但还好没错过公交车。沈清赶紧拉着女生上车，并催促司机快走。

　　司机不敢耽搁，赶紧制动起步。

　　眼看着两边景色缓缓往后退，两人才松了口气。

　　紧张过后，又是一阵恐惧袭来，女生大哭着诉说了原委。

　　原来那个男人偶尔在街上遇见了女生，就开始缠着她不放，非要对方当她女朋友。女生不肯，他就跟踪她，公司也去闹，家里也闹，一次比一次过分。然而报警也不能真的解决问题，拘留两天出来后还是继续。为了不影响原来的室友和公司，女生换了工作，又远远地搬到这边，没想到还是被这个男人找到了。

　　竟然连女生上班时间都摸清了，一大早在门口等着！

　　沈清想想一阵后怕，如果刚刚稍微有点差池，真不知道后果如何。

　　差不多四站后，沈清打了辆车，送女生去最近的派出所报案，并且建议女生先和公司请假，最近几天先到正规的宾馆住一下，随后去公司。

　　是的，虽然发生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他还是得上班。

　　社畜的日常。

　　迟到半小时，找人事补了个事假。

　　听行政同事的聊天，沈清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内部竞争上岗的日子。

　　竞争上岗，内聘新项目团队，是一个可以快速升职的机会，沈清握了握拳。

　　如果是平常，沈清也就只会默默躲在一边看同事们，不过今天不一样，今天一早的经历，包括警察同志表扬自己见义勇为的行为，都让他心里有点起伏不定。

　　沈清一个冲动之下也报名了，顶着同事吃惊的目光走了出去。

　　“所以对于新市场开发，我之前的经验完全可以帮助我们……”

　　会议室里面的声音很坚定，也很有力。

　　沈清站在外面，伸手扶额。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冲动，人家内部竞聘都是早就准备好的，调研报告，工作简介，一个不落，就连该说什么，也都是排练过的，怎么自己就这么傻冲了进去。面对这么多领导，舌头打结，脑子一团浆糊，最后只能结结巴巴地把自己入职以来的项目复述一遍。

　　他这样，要是能当上新项目负责人，大概就离公司关门不远了。

　　沈清现在只想往去卫生间躲一躲。

　　“许闻今天表现不错啊，他很有能力。”隔间里的沈清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杨迪夫也不错，还很有自信，新项目就需要这样的人。”
　　大概是一屋子领导的其中两个吧，虽然不能现在就下决定，但是简单讨论两句没什么关系。

　　“说道自信，那个谁谁，怎么回事，说话结结巴巴的，一点准备都没有，”其中一个声音听起来有点生气，“他这是把新项目当儿戏吗？”

　　“哦他啊，”另外一个声音接话道，“我刚和人打听了，平常没什么存在感，规规矩矩的吩咐干什么就干什么，光会干活却没什么见解，不过今天嘛——”

　　男人也有八卦心。

　　男人嗤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听说是今天早上见义勇为了，有个男人骚扰小姑娘，他带着小姑娘逃走了。”

　　“逃跑也算见义勇为吗？”另外一个人很纳闷，“虽然是做了件好事，但该不会就是因为这样膨胀了，突然觉得自己也能去新项目了吧，这可是两码事。”

　　就是这样的。

　　隔间里的沈清又羞愧又难过，一张脸像烧起来一样。

　　“逃跑嘛，就是跑得快，但新项目最重要的是要有冲劲。”两人洗完了手，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如果他能制服那个男人，我倒觉得他可以用用看。”

　　随着脚步声彻底听不见，沈清才从隔间走出来。

　　领导并不是针对他，只是根据自己的见解实话实说。
　　他们也没有说错，只是帮邻居逃脱而已，怎么就觉得自己可以去新项目了。

　　沈清一言不发走向工位，按照往常一样要开始干活，脑袋里又突然闪过领导对自己的评价。
　　中规中矩。

　　光会干活。

　　没有见解。

　　天气似乎向来会判断人的心情，沈清状态越不好，雨就越大，而他又很倒霉地没带伞。

　　沈清拖着湿漉漉的身体来到楼下。

　　刚好有人出来。

　　距离有点远，跑两步才能赶上。不过沈清并不打算这样做，他现在只想丧一下。

　　不过电梯似乎感应到了沈清，并没有关门，开敞的电梯间里有温暖的黄光照出，像是在静静地等待着沈清。

　　“谢谢。”
　　沈清走入电梯，两边门才缓缓关上。

　　电梯里的灯“滋啦”闪了一下，变得昏暗了一点，平常会播放吵闹广告的屏幕却熄灭了。这正是沈清需要的，让他有一种躲起来的感觉。

　　沈清也不管会不会有人进来了，在墙角蹲下。

　　电梯平稳而又缓慢地往上升。

　　一片安静，安静到沈清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看着电梯镜里的自己。

　　每天早上，里面都会出现一个斗志满满的自己，和现在颓废的模样真是天差地别

　　他并没有招人嘲笑，也没被当众奚落，他只是很讨厌自己而已。

　　这个平凡的、普通的自己。

　　就算每天给自己打气，也不过是一颗最平常不过的螺丝钉而已。一颗螺丝钉再怎么给自己打气，无非也就是坚持地久一点，怎么也不可能变成什么让人惊叹的东西。

　　沈清想起自己出门前，对妈妈的豪言壮举。

　　别看他现在这样，曾经他也是有大志向的，听多了去城里闯荡的故事，他也曾立誓要成为大人物，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这样了。
　　努力是错的吗？并不是。

　　那难道不应该认真工作吗？那更不可能。

　　那到底哪里错了呢？
　　大概错就错在自己明明是平庸的人，却总看不清自己。

　　眼看着电梯里的数字要调到25了，沈清准备站起来，活动一下自己发麻的双腿。他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了电梯镜，竟然感觉到一股暖意传来。

　　真奇怪，一面没有生命的镜子而已，竟然比自己这个人还有热度。

　　沈清自嘲地笑了一下，准备回家再自怨自艾一番。

　　突然，一道破空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沈清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下。

　　“铛”一声，金属相撞的声音传来，一把锋利的尖刀就这样插在自己耳边。

　　沈清瞳孔猛地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