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和他炒CP》Colonelllll

3、第 3 章

　　曹雷刚坐定，妆发老师就拿着推子给他推头，手法相当粗犷，手起刀落，留了小半年的头发飘落一地，张弛从镜子里看着他，对方脸上毫无波澜，好像剃的不是他的头发一样。
　　没多久，一颗猕猴桃诞生了。
　　曹雷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像回到了年少做运动员的时候。除了觉得有点凉，就是突然觉得自己脑袋轻了不少，还挺爽的。
　　他的头型挺好看，圆融而饱满。因为角色设定的问题，导演希望他的造型尽可能糙汉子一点，不需要太修边幅，曹雷甚至提议他可以自己推，说不定更自然，不过考虑到今天还得拍照，所以最后还是不麻烦他自己动手了。
　　然后就是各种化妆、试戏服、拍照。从天没亮开始忙到天完全黑，他们一直在室内，一天没见着阳光。晚上吃完饭，还有一堂武指的课，这也是张弛来了以后第一次参加集训。
　　一天的时间他俩始终在一个屋子里化妆换衣服，但交谈的内容仅限于一早打的招呼，张弛一边化妆一边看剧本，曹雷索性也塞上耳机，两人互不打扰，也毫无交流。
　　直到晚上训练课，武指给他俩演示打戏，教他们套招式，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接触和交流。
　　别看张弛身材颀长，穿衣偏瘦，一上手，曹雷发现这小子手劲儿不小。他是练过的还能拿捏分寸，对方反而有时候是真打，好几次都振得他胳膊疼。心里有点小抱怨，但嘴上没说什么，实在是因为还不太熟。
　　几招下来，曹雷手臂都木了，他随手甩了甩，捏了自己几下。
　　“怎么了？”张弛问，“是不是我太大力了？”
　　曹雷忙一脸堆笑说：“没事没事。”
　　武指操着一口塑料普通话，在边上笑道：“你介是要乱拳打西老媳妇（师傅）啊。”
　　曹雷一愣，但很快发出爆笑。张弛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耳尖都有点红。
　　但他倒是虚心，马上请教他们应该怎么做，可以看起来使劲其实不会伤到对手。他也挺聪明，一学就会。
　　接下来因为他们有好几场在林间追逐的戏份，武指给他们临时搭建了场地，教他们怎么闪转腾挪，上窜下跳。一套动作看下来，张弛有点发愁，他是担心自己学不好，因为他个子高，重心也高。跑酷对他来说确实难度太大。
　　曹雷好像看出他的不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不难的掌握要领学起来很快，不过你确实有点太瘦了，还得加强下肢力量。”
　　说着自己活动活动手腕膝盖，一个健步好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轻轻一跃便轻松跳上眼前看起来至少有他人那么高的平台，弹跳力之惊人，张弛在一旁看得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那之后，每天所有的训练和工作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继张弛发现曹雷惊人的运动天赋后，曹雷也发现了张弛在演戏上的努力。
　　两人第一次一起围读，打开剧本，曹雷瞥见对方手里的本子上花花绿绿做的各种记号和笔记，后来他才知道，虽然错过了第一次围读，但他即使不在组里的时候，也会每天和导演视频沟通，研读剧本，厘清角色人物关系。
　　这说明他至少是一个勤奋的演员。
　　三周的训练结束，剧组终于到了正式开机的日子。
　　可真正开始拍摄，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问题主要出在曹雷这里。
　　动作戏他都没什么问题，打的漂亮，甚至超过预期。但一到感情戏，尤其是和张弛的戏，用导演的话说：你这哪里是爱他？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杀你全家了？
　　原著里对这一场的描述是：曹雷饰演的角色黑（音同贺）天，发现自己对好兄弟，也就是张弛扮演的白泽，产生了异样的感情，一时间他害怕到想要逃离，于是在对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受了上级安排的卧底任务。这一幕戏是他单方面的告别，黑天对白泽也是对自己这份感情的诀别。
　　这条戏里白泽还是浑然不知的，所有戏都在曹雷饰演的黑天身上，又因为尺度关系，这里不能有任何的语言或者旁白的辅助，只能由曹雷演出那种复杂的情感，导演的要求是，让原著粉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就是爱情，又要让直男粉觉得这是他对兄弟的诀别……
　　但曹雷看张弛的眼神完全不对，这一条戏反复NG几十遍，从下午拍到黄昏，自然光都没有了，实在拍不下去，导演只能喊停，他把曹雷叫到一边继续讲戏。
　　张弛站在不远处默默看着他们，眼前一切突然和很久远以前的一幕重叠，那是他第一次试镜一个角色，当时他还在上大学。
　　曹雷心里也很急，尤其是当整个剧组就因为你一个人的关系停滞不前时，他会觉得每一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不耐烦。
　　接近饭点，导演于是决定先放饭，休息一下，转场另外一幕。
　　曹雷有些沮丧，回到房车里也没胃口吃饭，助理阿宽看着也有点着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给经纪人打个电话来稳一稳君心，这两天Lisa正好飞回去处理别的事情不在，小助理生怕是因为自己照顾的不好影响了曹雷的情绪。
　　曹雷出神的望着剧本，脑袋里且是一片空白，这是一种他理解不了的情感，于是他始终找不到对的状态。正当他发呆的时候，有人敲门，阿宽打开门见是另一个男主角张弛，便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驰哥你来啦。”
　　“嗯，我跟你们曹老师说说戏，那个你去我们车上找小鞠，她煲了汤，等好了你给曹老师端一碗过来吧。”
　　阿宽担心得望向曹雷，对方轻微的点头示意，阿宽才下车离开。
　　外面冰天雪地，房车也没有暖和到哪里去。
　　“你们车里怎么也那么冷啊？”张弛随口说道，“我让小鞠给你们送个小太阳过来？”
　　“不用了。”曹雷摇摇头，他眉头始终紧紧拧着。
　　张弛看了忍不住伸手去复平他眉心的褶皱，结果曹雷敏捷的往后一偏头，投过去的是疑问的眼神。
　　张弛也不尴尬，指了指眉心，笑着说：“再皱都卡粉了。”
　　曹雷这才意识到，放松了面部严峻的表情。
　　“曹老师以前是运动员吧？什么项目啊？”
　　“拳击。”
　　“哇，那你对我真是手下留情了啊！”张弛表情夸张地拍拍胸口，表示后怕。
　　“你是专业学的表演吧。”
　　“嗯，不过这东西也不一定学院派的就一定演得好，不过倒是有一些方法可以跟你分享。”
　　听到这里曹雷终于好像有了兴趣，抬眼看向张弛，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但张弛却不如他预料的那样开口传授表演技巧，而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曹老师你是什么契机进入这个圈子的。”
　　曹雷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在被哪家媒体采访，顺口就把准备好的标准答案说了出来。
　　“因为拍了一支广告，被经纪公司发掘就签了下来。”
　　“那不是很厉害？一支广告就能打动说服别人，说明曹老师还是很有表演天赋的嘛。”
　　曹雷皱了皱眉，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故意嘲讽他。
　　张弛见他不信，立马加强语气，“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曹雷叹了口气，觉得他这话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
　　“其实演戏确实是有方法的。”张弛终于开始说重点，“就像今天这场戏，曹老师无法理解黑天对白泽的感情，所以总是演不出来，但其实抛开那些，我们做减法，今天就是演一出诀别。”
　　曹雷听了微微点点头。
　　“然后我们再做加法，往诀别里面加点什么，可以让它更接近剧本的要求呢？”
　　曹雷感觉话在嘴边，但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词。
　　“曹老师你有没有过这种经历，就是看着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去做一件你完全不认同的事情，担心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曹雷突然想到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发小梁小宇，当初非要和宋毅那个老变态一起。
　　他起初很愤怒，但愤怒过后更多的是担心。
　　曹雷很诚实的回答他，“有过。”
　　“嗯，那你找找那种感觉，诀别又担心又无能为力。”
　　曹雷默默的点头，觉得眼前的人说戏的能力比导演还强，“谢谢你。”他说。
　　张弛露出一口大白牙，突然握住曹雷的手，曹雷本能想撤回，却因为刚才才受教于人，而突然僵持着没有动，只是不解地问他，“干嘛？”
　　“你手很凉，等会阿宽拿汤来了你喝了暖暖。”
　　“哦，谢谢啊。”曹雷想收回手，可对方突然一使劲，把他拽向自己。
　　“还有啊，曹老师，我还是希望你能爱上白泽，演戏信念感还是很重要的。”就像当初你拍那支广告那样，张弛默默在心里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