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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被屑人整自闭了 ...

  •   仿佛身处冰冷的迷雾之中。

      他没能保留什么意识,但却听到了一些对着他所说的断句。

      “做的不错,孩子,你做的不错。”

      那是一道低沉好听的男声,自如地使用着优雅的维多利亚腔调。

      “但你应该做得更好。你为什么不把对自己的要求放高一些?”

      那道声音接着说下去,一秒后的此时此刻,竟突然拔高,尖叫似的音调显得极为刻薄。

      “你怎么只做到这种程度!你果真是个杂.种,你母亲的基因对德拉克的血脉而言只是个负累!”

      胸腔点燃了零星的油然而生的怒意,为这个男人诋毁他的母亲。但不仅如此,他还感受到了更加庞大难以忽视的惧怕。

      “哦?怎么,为她打抱不平?孩子,那你应该用事实来说话,而事实就是——你就是个不成器的小杂.种!”

      一道目光锁定了他,那双金色的眼睛如寒冰般冷漠。

      “去做你该做的事,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向下坠落,其中也试图挣扎,但最终还是犹如轮船沉海般,意识全无。

      ……

      龙门,晚七点整。

      天城睁开了眼,入目便是龙门商务酒店那金黄带花纹的天花板。他手撑着柔软绸缎的床单,慢慢地靠着床头坐了起来。转过头,看着窗外龙门楼宇的灯火点燃在夜色里,小憩当中的梦呓幻听巨蛇似的盘踞在脑海,最后那道冰冷的视线扫过像是蛇吐着信子,带着浓重的恶意,让他厌恶到皱紧眼眉。

      “晚上好,先生,”鸣从沙发上飘起来挪到床边,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做噩梦了吗?需要一个安慰的拥抱吗?”

      天城的意识被这句话拽回了现实。他懒洋洋地拖长音“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干净整洁的衣衫,又扫视起四周的布局。

      房间宽敞,身下摆在窗边的床很柔软舒适,床头立着盏明亮的支架长长的床头灯。地砖光洁如镜面般,反射的光线显得整间房间都如掀开屋顶摆在太阳下闪着光。角落里摆着全身镜,视线尽头的墙上挂着台液晶电视,已经被打开,上面身着西装的主持人正口齿清晰地播报着龙门的夜间新闻。

      天城眨了眨眼,勉力从脑海深处拽出来是自己刚来时开的电视。进屋就板着脸机械式的洗头洗脸洗衣服,打开电视之后也不去看,提醒鸣到点叫自己后就整个人甩掉鞋子一屁股坐到床上裹起被子就睡。

      只要涉及到任务,天城郁闷地心想,自己就总是狼狈得不行。

      “虽然他们定下的事件是七点半,”鸣敲敲手腕,语气惬意,“但是最好不要卡着点到。也许你会想要现在就出发?”

      天城的肩膀因这句话而沮丧地塌了一下,随即很快地起身推开被子唰地展开了床头柜上叠放整齐的西装,服服帖帖地套好那条黑色的长裤。“好吧……我会的。”他回答。

      这时天城又想起梦里的话,拽着西装领口的手蜷紧了些,皱起眉毛,开始眯起眼看着他。“但是我有点问题想问你。”

      “请问吧,先生?”鸣还是摆着漫不经心的灿烂笑脸。

      天城看到这个表情莫名有点窝火。他想起鸣总是语焉不详的态度,又想起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冷汗直冒的经历,深呼一口气,勉强压制下了对鸣毫不在意自己死活的恶意揣测带来的怒意。

      这份怒气来源于交托信任后却因隐瞒而身陷险境的经过,但心里更多的还是天城描述不出来的,胶水般怎么也扯不开的一股粘连粘稠的担忧和后怕。

      他到底隐瞒了多少?又是为什么隐瞒?

      德拉克,德拉克——力量强大的德拉克,仅存数人的德拉克,维多利亚贵族的德拉克!

      啧,最近的麻烦全都是因为德拉克!

      他到底怎么想的?把这样的秘密自己一个人装在心里,等着它腐烂侵蚀掉自己一层皮吗?

      天城走到镜子前,冷淡地套上了西装外套。他发现自己不自觉皱起了眉,勉强平复表情后整张脸也依旧写着生人勿近的字行。

      “趁这个时间,我们好好谈谈吧。”

      天城抢先打开了话题,绯红的双眸浸满了冷意:“听好,鸣,我不介意你的任何隐瞒,因为我能感觉的到你不希望我死,不希望我受伤,不希望我变成工具或者武器一样的人。我信任你,我很感谢,但我也希望你能同样信任我。你自己说过的——我同样是‘天城鸣’这个个体,为此你那些不能告诉他人的秘密,倾诉给‘你自己’去听并不是不行。”

      “无论那些秘密有关什么,承诺,责任,过去,”天城系上了那条黑色的领带,再自上而下扣好了每一颗扣子。“我可以帮你分担。”

      鸣的眼睛还是带着笑意的,但扬起的嘴角此时弧度已经低了下去。他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天城镜子中的脖颈,他是在对方沉睡的时候就一直站在床边看着那道狰狞的黑青压痕一点点淡化消失的。

      有些难以启齿,但事实是那时候他才恍然发觉——啊,原来他会受伤啊。

      除了恍然之外,他还感到让他心生罪恶的窃喜。他不愿意承认,但这窃喜几乎扎根于他的心脏上,每次呼吸都会昭告它的存在感,每次言语都会提醒他他确实如他的父亲所言,他就是个不成器的家伙:以前是才能,现在连品德也烂成了一摊泥。

      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挫败。鸣移开目光叹了口气。

      “好吧,那么我亲爱的麻烦的搭档,你想知道什么?”他为天城的敏锐和执着妥协了,不自在地挠了挠脸颊,无奈补充道:“除了鼠王他老人家——我是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认识我的。”

      “好,我知道了,”天城点头道,“那么从最早的时候问起了。你在魔族战争期间到底做了什么?”

      那双温燃着的火红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好像要把那些囚死着许多秘密的荆棘彻底烧光一样。

      魔族战争——上来就是王炸吗?

      鸣顿了顿,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完全丧失了对话的主动权:“怎么问这个?不想知道别的事情吗?”

      “……我说,鸣。”天城叹息般地呼唤道,“这是欲盖弥彰。你不知道在我一无所知时你在魔族战争时期认识的人给我造成了多大的震撼。”

      “你说的是W?”鸣噎了一下,“不用管她,她虽然脑子很清醒,但是行为确实让人有点难以接受就是。”

      “不只,”天城平静地说,“还有很多。他们有意或无意对我透露的关于你在魔族战争期间的很多事,都很让我在意。”

      “好吧,好吧,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么吓人的时候。”鸣嘀咕嘀咕着就笑了起来,对着天城的眼睛笑得极为轻快:“到也不错——你有想知道的事,这很好。”

      于是天城从鸣口中得知了以他为第一视角的魔族战争的一切。

      所有的美好的不美好的,相遇、相处、分崩、别离。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巴别塔?但抱歉,其实我想问的是,”天城将手臂环抱置于胸前,“你是怎么做的和赦罪师那种人对上还能以一敌百的?”

      “也稍微信任我一下嘛,”鸣轻声抱怨道,“怎么说我也是巴别塔时期最厉害的几个人之一啊。”

      “我并不怀疑你会赢,”天城扫了眼被保养后立在门口的刀,“我只是怀疑你为什么能活着回来。”

      以军队为基本单位的战争里,以一敌百的情节出现的可能等同于天灾突然出现把罗德岛摧毁的可能。

      何况,那并不是什么疏于训练的野军,而是一支军纪严明,恪守命令的强军。怀抱死志的强大战士或许有创造传说的可能,但是,要战胜且要活着回来?

      他果然还是无法想象。

      鸣的表情变得古怪了一瞬,辩解道:“你在咒我死啊?好好看看站在你旁边的我,我可是在那之后好好活了好几年的。”

      “唔,”天城肯定了鸣的话,“你说得对,我确实应该以事实为重。”

      鸣好像松了口气的样子。

      “那么,你在刺杀整合运动领袖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天城又问。

      “……”鸣的表情扭曲成了一团,“你还真是一针见血。”

      “毕竟她也是德拉克吧。”天城笃定道,“情报库里并不对此设限。”

      他定定地看着鸣,不发一言。沉默地表达自己对真相的执着。

      天城没有直接问鸣疑似德拉克的身份,而是问及他举刀挥向那位德拉克后裔时心中思想为何。

      情报可以被隐瞒,信息可以掺假,但一个人的思想是他自己过往一切在那一瞬间迸发的火花,它有独属于那个人那一瞬间的温度,难以隐藏,无法假装。

      鸣讨好地眨眼微笑,被天城不赞成的冷脸怼了回来。

      啊,糟糕了。

      “如果你想听,”他故意做出为难妥协的样子,但天城此时根本不吃这套:“——答案是我什么想法都没有。是,我知道她是德拉克,我也算是半个德拉克,但这不算什么,我也是瓦伊凡,我会见到一个瓦伊凡就有什么见到亲人的想法吗?”

      “但德拉克不是只有几个人了吗?”天城不能理解地问。

      “和我又没关系,德拉克怎么样又不关我事。”鸣漫不经心的面具下渗出了一星半点他对德拉克这个种族的排斥和恶意,“母亲她是瓦伊凡,我爸他才是德拉克。他那个家伙就是个混蛋,要我承认我跟他是一个种族没有可能,半点都没有。”

      “……哦。”天城干巴巴地应了一声,“你好像不喜欢你父亲。”

      “是厌恶。”鸣啧了一声,“你怎么突然在意这个了?”

      因为你提到他突然一点笑容都没有了——那得是要多讨厌一个人才会这样啊!

      天城聪明地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反倒提起了那个阴沉的梦:“因为好像做了个和你父亲有关的梦。”

      鸣轻轻哼笑一声,态度突然温和起来:“他说什么了?”

      “一些不太好的话。”天城义正言辞地掩盖了那些糟糕的词句。

      “没关系,你其实可以直接说,”鸣安抚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渣我比谁都清楚——除了有点本事,傲慢、刻薄、控制欲爆炸、唯血统论拥护者。那段时间他干出来的事可比几句轻飘飘的话恶心多了。”

      天城还在思考自己该不该问下去,那边鸣就自顾自地继续用那种温和平淡又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说道:“想知道吗?他自从发现我可以使用德拉克的源石技艺,就费尽心力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把我变成他想要的德拉克继承人。他曾经以锻炼为由把我捆起来塞进后备箱丢去荒野喂狼,还拿枪指着我的脑袋警告我如果今天学不会刀怎么用就杀了我,或者——拎起酒瓶砸在劝阻他的母亲的额头上,谁知道?还有很多,你想听吗?”

      天城从镜子里看到鸣阴沉的眼神,那是让人心脏都一起冻结的温度。

      他从那个梦里得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单薄了,那些恶言,原来只是他经历的冰山一角。那些他无法回想起的过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足以冻毙人心的苦寒。

      他又想起那个乌萨斯女孩。那个在月光下哭泣地很伤心的女孩。

      是啊,也对,果然如此。

      必须要这种程度,才会对一个陌生的孩子都有那种程度的关心吧。

      “我很抱歉,”天城产生了自己戳人伤疤的歉疚,“如果你不再想说了,话题就此而止吧。”

      “没关系,其实我才该道歉,把这些事说出来让你和我一起分担什么的。”他耸肩,“他最喜欢的一句话是——‘德拉克的荣耀’。顺便一提,这是我最讨厌的话。”

      “只是讨厌吗?”天城突然问。

      “什么?”鸣愣了愣,表情复杂,“你不会以为我会对这种人渣产生孩子对父亲的孺慕吧,当然只是讨厌啊。”

      “我明白。”天城回答,“他死了吗?”

      鸣停顿片刻,古井无波道:“死了,自杀。”

      天城点点头不再问了。

      按理说,被这样对待的孩子当然不可能再对父亲有什么亲情可言。

      但他确确实实感觉到鸣的每一句饱含怒意的话里,都不只有厌恶一种感情。

      厌恶、惧怕、尊敬。

      厌恶他的刻薄冷漠,惧怕他的暴力手段,尊敬他的力量,那或许还是来自德拉克血脉里的力量,那段烂透了的童年所有糟糕记忆的根源。

      鸣他好像很想远离他父亲带来的一切。

      但答案是,尽管他并不承认那个男人是他的父亲,但事实上,那个人的所作所为产生的影响已经让鸣一辈子摆脱不掉那深沉黑暗的阴影了。

      德拉克。

      天城半垂眼眸,在心中狠狠地往这个词语上面划了道红线。

      糟糕,连自己也对这个词生不起好感了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天城:我身边的小伙伴到底是什么人?(瑟瑟发抖.jpg)
    ////
    这回是真自闭了(bushi)
    鸣是个真疯批,又莽又狂不怕死的那种,血越低人越狠以一敌百狂战士。
    性格的转变是伏笔,可能要很久之后才会出现(。)
    以及我真的很喜欢塔姐ww或者说我很喜欢那些性格中有强烈抗争性的角色,不能用美强惨单一概括,而是在逆境中燃烧过抗争过,为了理想,为了某个人,为了某个承诺,为了自己,为了未来——而奋斗过的人,无论结局如何(塔姐算是失败了……),都足以令我心动。
    就像是火一样。
    还有,科西切屑归屑,但是那个立绘我又看了一遍是真的顶不住(跪)dbq阿鸣dbq塔姐!!
    啧,可恶,好想揍他又好像拽他头发(?)感谢在2021-04-06 21:58:53~2021-04-08 18:44: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叶落知天下秋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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