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弹奏》毋柒姬

62、LESSON SIXTY-TWO

　　轲以苏看着陆竞君躺在病床上依旧保持着微笑的面孔。
　　难过得跪下，他趴在床边嚎啕大哭。
　　柳俞灵此刻看着保姆带过来的约莫1岁的孩子，忍不住将他抱到陆竞君的面前，温柔说道：“陆竞许，快喊爸爸。”
　　陆竞许好奇歪着脑袋问道：“妈妈，爸爸为什么睡着？”
　　“对，爸爸睡着了，要睡很久很久才会醒来。所以你喊一下爸爸，说不定他就能很快醒过来。”柳俞灵哄道。
　　“哦，好的。爸爸！”陆竞许天真的喊话。
　　但是陆竞君并没有任何反应，柳俞灵看着陆竞君温柔道：“竞君，你的儿子在喊你，这是最后一次喊你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陆竞许听到轲以苏所有人在哭，忍不住被氛围感染，带着哭腔道：“妈妈，为什么爷爷、奶奶、叔叔他们都在哭？”
　　“没什么，他们只是伤心而已。好了，我们乖乖坐在床边等你爸爸，好吗？”柳俞灵温柔道。
　　“好，听妈妈的。”陆竞许非常乖巧趴在柳俞灵的怀里，但是眼睛一直盯着爸爸。
　　轲以苏听到这些对话，他再也忍不住离开病房。
　　陆竞锡立马跟了出去。
　　刚好赶来的轲以零撞上轲以苏，她有些激动问道：“哥哥，陆大哥是不是真的？怎么会这么突然？”
　　轲以苏哽咽难过点点头。
　　轲以零差点站不稳，如果不是李以陵帮忙。
　　“我要去看看陆大哥！”轲以零二话不说直接跑进医院去。
　　轲以苏却看着陆竞锡，道：“我想去看看陆竞君的钢琴。”
　　“好，我带你去。”陆竞锡点点头道。
　　再次回到华侨城陆家主宅，轲以苏站在钢琴，一边弹奏一边哽咽哭泣。
　　“骗子！陆竞君你是个大骗子！”轲以苏哭着喊道。
　　陆竞锡则是默默不说话，此刻他听到手机铃声响，他拿起手机接听道：“鲁老师？”
　　“竞锡啊，节哀顺变，顺便恭喜你跟以苏，你是大赛第一名，以苏是第二名。”
　　“谢谢老师。老师，竞君现在在桃园路69号，您要不要看看他？我去接您。”陆竞锡说道。
　　“我让其他人送去了，你现在一定很伤心，老师就不打扰了。”
　　“谢谢老师。对不起。”
　　“傻孩子，注意身体。”
　　“好的，老师。”
　　鲁老师挂上电话之后，轲以苏已经哭到嘶哑，他就这么弹奏，完全像不知疲倦的木偶一样。
　　陆竞锡一把握住轲以苏的手，喊道：“够了，真的够了！”
　　“陆竞君是个大骗子，我还没有完成他的心愿，他怎么可以突然离开我？”轲以苏难受喊道。
　　“哥哥是面带微笑离开，你知道吗？以苏，你已经完成他的心愿了，你别再自责了。”陆竞锡哄道。
　　“没有，没有，我没有！我就是没有！”轲以苏大声吼道，哭得更加歇斯底里。
　　为什么他要让陆竞君来听他演奏，为什么不让他在医院好好呆着，如果他没有来的话，是不是就不会看到他离开的画面。
　　轲以苏满是自责的想法，再也控制不住继续疯狂弹奏。
　　陆竞锡一把握住他的两个手腕，用力抱住他，轲以苏却拼命捶打他的后背，大声吼道：“放开！你快放开我！我要弹琴，只要我努力弹琴，我就一定会赢过你，我就一定会拿到世界第一名。我就能完成竞君的心愿了！”
　　“轲以苏！你能不能别再发疯了？我哥哥的事情本来就是注定的，医生已经尽力了！”陆竞锡忍不住大声吼回去。
　　“怎么可能尽力了？我不要陆竞君离开，我不要他走，我很难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弹琴！”轲以苏痛苦喊道。
　　“就算你想弹琴，你现在再继续努力，也不是这一刻，往后时间你还有。以苏，你不能崩溃。”陆竞锡忍不住温柔哄道。
　　轲以苏看着陆竞锡，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仅仅搂住陆竞锡痛苦不已。
　　等到晚上，两人已经来到龙华龙山公墓殡仪馆。
　　轲以苏跟陆竞锡穿着黑色西装为陆竞君守灵，他们接受着一波波喜爱陆竞君的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不管是达官贵族，还是粉丝朋友，鲜花几乎把整个殡仪馆放满。
　　看来陆竞君非常深受爱戴，特别是他的杰出贡献，尤其他开创了中国古典传统文化融入钢琴，重新让中国音乐在世界引领时代的潮流，让世界不再是以西方的古典钢琴曲为主。
　　同时，他励志努力也成为年轻人的学习榜样，成为了钢琴界的一大佳话。
　　轲以苏已经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他只记得他麻木到已经失去神智，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站在墓地给陆竞君鲜花。
　　等到献完花之后，轲以苏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离开，他心中所有的念头都是想好好弹钢琴。
　　柳俞灵看着陆竞锡，关心道：“你不去追他吗？”
　　陆竞锡看了一下轲以苏的背影，闭上眼睛痛苦得眼泪落下一滴，摇摇头。
　　此刻他知道轲以苏什么都不想听。
　　他只想好好发泄！
　　轲以零比较担心的自己哥哥，所以一直跟着他，结果却发现轲以苏哪里都没有去，他只是回到了很久买好的公寓，将自己锁在房间弹钢琴。
　　这一弹就是整整一年，几乎没日没夜！
　　无论轲以零怎么劝轲以苏，轲以苏完全充耳不闻，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邋里邋遢，胡渣满面，甚至面瘦枯黄。
　　而且不管谁来劝，几乎都劝不动轲以苏，而轲以苏还一直避开陆竞锡，让陆竞锡又气又担心。
　　直到因为饮食不规律晕倒在房间，被送去医院，陆竞锡才有机会看到轲以苏。
　　但是醒来的轲以苏还是狠心的将所有人赶跑，包括陆竞锡。
　　陆竞锡站在病房门外，伤心道：“以苏，是不是你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如果是，那我就离开。如果不是，那我就会一直一直呆在你的身边。如果你想打赢我，很好，我可以这辈子都不再弹钢琴了。只要我不弹琴，我相信你总会追赶上我的！”
　　轲以苏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他此刻整个大脑都在放空，他感觉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内心的负罪感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感觉他就是杀害陆竞君的凶手，他没有资格去帮陆竞君完成什么心愿。
　　如果他没有不自量力，如果他没有邀请陆竞君来到会场，陆竞君就可以多活几年，是他自以为是，以为自己能打得过陆竞锡。
　　结果呢，一场笑话！
　　像他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见陆家的人！
　　他就不配！
　　陆竞锡发现轲以苏并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回应他。
　　他只能选择放弃转身离开。
　　这辈子，恐怕他们只能是这样的关系。
　　陆竞君果然还是他们的死结。
　　陆竞锡却突然觉得无比可笑，他以为他在轲以苏心中永远都比大哥的位置重要。
　　实际上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既然他选择抛弃他，不要他，他何必强求。
　　陆竞锡回到家之后，看着陆央俊认真道：“爸爸，这辈子我恐怕不弹钢琴了，我想重新弹回国乐。”
　　陆央俊看着陆竞锡伤心的眼神，并没有追问什么，只是安慰道：“无论你做什么，爸爸都没有意见。”
　　此刻的陆央俊不知何时早已白发丛生，他从未想过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夜之间竟然白了头。
　　而章彩熙则是面容憔悴走到陆竞锡身边，抱抱陆竞锡，关心道：“不管你做什么，妈妈都支持你，但是妈妈希望你开心幸福。”
　　“对不起，爸爸，妈妈。”陆竞锡直接跪下道。
　　“傻孩子，你不必跟我们道歉。这是你的人生，你有资格为你自己的人生做主。”陆央俊看开引导道。
　　如果以前他是这样子的话，陆竞锡也不会那么早死！说实话，陆央俊内心充满了自责，他感觉儿子死的他是最大的凶手。
　　所以他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提前退休回家陪着章彩熙，两人一有空就去孤儿院做慈善。
　　“谢谢爸爸妈妈。”陆央俊抱了一下他们，走回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然后离开家门。
　　柳俞灵接孩子放学，恰好遇上陆竞锡，看着陆竞锡提着行礼，惊讶问道：“你去哪里？”
　　“想去首都学国乐。”陆竞锡认真道。
　　“以苏他知道吗？”柳俞灵关心道。
　　“他已经一整年没有理会过我了，无论我说什么，他永远都听不到。现在他还躺在医院也不想见到我。”陆竞锡略感讽刺，他感觉他的心碎了一地，痛得让他无法呼吸。
　　“以苏，他还没有振作起来吗？都一年了！”柳俞灵生气道。
　　“或许在他的心中，哥哥才是最重要的。”陆竞锡说完，正想坐上自己的车，就看见陆竞许恰好睡醒从车上爬下。
　　他看见陆竞锡就亲切的大喊：“叔叔！”
　　陆竞锡走过去抱着他，亲吻了一下额头道：“竞许，以后叔叔不在家，要乖乖听妈妈的话，好吗？”
　　“叔叔，你去哪里啊？”陆竞许伤心道。
　　“叔叔要去学校学习，然后呢，会回来看你的。”陆竞锡笑道。
　　“哦，我知道了，那叔叔快去快回，晚上我还要听你讲故事呢。”陆竞许亲了一下陆竞锡的脸颊，催促道。
　　陆竞锡笑了笑，又亲了一下陆竞许，然后将陆竞许还给柳俞灵，这才依依不舍离开。
　　这一次，他恐怕不会再回到深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