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之所以》安熙冰

2、第 2 章

　　贝蕾听话的张开嘴巴，随后就感觉到一双大手放在了自己的嘴上，然后一个钩子一样的工具就触碰在了牙齿上，吓得她立马颤抖了一下。
　　医生用钩子在她右下齿几颗牙齿上挨个敲，“这里疼吗？”
　　“不~”贝蕾张着嘴模糊的回应。
　　又敲了一颗，“这里疼吗？”
　　“不。”
　　右下总共四颗大牙，钩子很快敲到第三颗，“有点。”虽然只是轻敲，但已经能明显感觉到疼了，贝蕾的手忍不住的抓住了一个能抓住的事物。
　　池宇宁低头看了眼自己被人撺住衣角，那只小手捏得紧紧的。
　　再看小姑娘一脸的故作坚强但明显下一秒就要崩溃的表情，池宇宁应付了这么多年的病人，第一次动了恻隐之心，决定等下的治疗让她尽量少受点苦。
　　工具继续敲击第四颗牙齿，即使早就做好了准备，但贝蕾还是被这刺激般的疼痛给惊得颤抖起来，“疼疼疼，就是这里疼。”
　　池宇宁放下工具，然后拿起病历本开始记录，“痛多久了？”
　　“个把月了吧。”
　　“吃的止疼药？”
　　“恩。”
　　“刷牙出血吗？”
　　“有。”
　　“爱吃辣？”
　　“还好，火锅爱吃辣，家常菜一般。”
　　“用的什么牙膏？”
　　“不固定，买的时候看哪个打折就买哪个，最近在用家洁士。”
　　又问了几个问题，池宇宁将病历本放下，重新戴上手套，取过工具坐过来，“先检查，有不舒服就举手。”池宇宁正式做检查之前先给小姑娘把该说的说清楚。
　　“会疼吗？”
　　“基本不会，张嘴。”言简意赅，绝不多说一句话的医生叮嘱完就立马开始给她检查。
　　先拿喷枪把牙齿周围给清洗干净。
　　这个步骤还是很舒服的，紧接着就是检查有无龋齿洞，有无尽头牙，把一切牙齿外部可能出现的问题都一一排除。
　　“牙龈红肿发炎，炎症的原因需要继续检查。”
　　说完没等贝蕾回答就开始挑开牙齿周围的牙龈软组织进行内部检查。
　　当工具触及到压根部的时候，针刺般的疼痛立马出现，躺在治疗床上的身体止不住的弹了一下。“啊，疼！”
　　她突然的反应，令医生的钩子都差点插进被掀开的牙龈里，还好池宇宁的临场反应及时，不然肯定会受伤。
　　他眉头皱起，有些不悦，“这点疼很正常。”意思是你可以不用这么夸张。
　　“对不起，我只是紧张。”贝蕾仍旧闭着眼睛，但从医生的语气里还是能感觉出医生的不高兴，毕竟像她这么怕疼的人还是很少见的。
　　池宇宁没有再回话，又开始给她做检查。
　　被医生吼了之后，贝蕾这下真的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不是太难忍受的疼她都要尽量忍住。
　　接下来池宇宁用钩子在她牙齿根部左掏掏，又勾勾，疼痛感还是有的，但贝蕾都尽量忍住不叫出来，她都佩服自己居然能在这个医生面前这么的坚强，当然，这只是她自己认为的坚强而已，毕竟她没看到医生的衣角都变得跟晒了个把月的盐菜一样。
　　最简单的基础检查做完，池宇宁放下工具，“漱个口。”
　　贝蕾这才终于睁开眼睛，看了眼医生，然后听话的漱了个口，问，“好了吗？”
　　池宇宁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她，“压根有问题，具体问题要拍片确定，跟我到拍片室去。”
　　“啊？好吧。”贝蕾闭嘴了，老实的下床跟医生从另一个门出去，然后经过一个长廊又走了几分钟才到达拍片室。
　　拍片室的工作间里有个工作人员，见到池宇宁就礼貌的打招呼，池宇宁跟他点了个头，然后转头看向贝蕾，“进来。”
　　贝蕾走进去，然后只见池宇宁推开了一个门后示意她进去，“站机器前面把下巴放上去，手抓着下面的把手，不要动。”
　　“哦，会痛吗？”贝蕾边走过去边习惯性的问道。
　　仿佛是习惯了她奇怪的问题，池宇宁没有感觉意外，还好心的回了句，不会疼。
　　问完贝蕾才觉得自己问了傻问题，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拍片子不会痛的，哎，她又秀智商下限了。
　　见贝蕾把下巴放上去了，姿势也没问题了以后，池宇宁才走出去，把门给关上，然后和工作人员开始进行操作。
　　不到一分钟，池宇宁就通过话筒告诉贝蕾拍片结束，可以出来了。
　　贝蕾出来后就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等到医生走出来，只见他拿着她的牙齿片子边走边看，然后扫了眼一旁的贝蕾，“走吧。”
　　回到诊室，贝蕾又躺到治疗床上去，池宇宁把片子拿起来在仔细查看。
　　没等多久，池宇宁就基本确定了她的病因，他指着她的病牙部位说道，“压根发炎，因为拖久了所以感染了牙神经，牙齿根部已经开始溃烂，牙神经感染的部位也在往深处蔓延。”
　　医生的话一字一句都像针扎一样的扎在贝蕾的心里，她脸上故作的坚强也越来越兜不住，逐渐呈现欲哭的表情。
　　他以为她是后悔自己没有及早来治疗才导致病情越来越严重，谁知道却听到她说，“那治疗的时候是不是会更疼？吃药能好吗？”
　　“会打麻药，不会疼，术后会疼，但是如果不治疗会越来越疼，吃药是不可能好的。”
　　贝蕾的眼泪泡都堆积在了眼眶里，“必须要动手术吗？没有别的治疗方法了吗？那可以一直打麻药到牙齿好为止吗？”
　　池宇宁：“...”这是他长这么大听过最理扯火的问题，他不打算回答这种没智商的问题。
　　看出医生眼里的意思，贝蕾的眼泪终于装不住了，瞬间跟倒水似的往外蹦出来，哭声嚷嚷起来，“我想回家。”
　　说着她就想要下来，“我觉得我还可以吃点药坚持一下。”能拖延几天是几天吧，她一想起那个大锤子心里就发抖，她是不是也要被砸大锤子了？呜呜，她的命好苦啊。
　　池宇宁：“...”今天本来就助理请假，他工作了一天够辛苦了，结果快下班了还要接收这么个麻烦的病人，他本来就觉得心里有些躁郁了，现在居然刚说了两句话就被吓得要回家，他觉得自己很想骂人了，可是职业操守告诉他要冷静，不能对病人发脾气，这么多年他也做到了从没跟病人发过脾气。
　　眼看小姑娘就快走到门口了，池宇宁觉得自己就要受不了吼人的时候，小姑娘自己就停了，站在门口背对着他，小手捂着自己的脸，纤细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然后就传出一阵嘤嘤声，看样子牙疼又开始了。
　　池宇宁看了眼时间，整个治疗都还没开始，想到后面还有两个人，他的耐心终于耗尽，“你的情况只会一天比一天痛，到时候就是普通的吃饭喝水都会疼，拖到后期整个压根都会坏。”
　　他的话听起来好像是在故意吓唬她，而她也确实是被吓唬到了，但她也清楚的明白，他说的应该是事实。
　　站在门口忍着那股最疼的劲儿过去的时间，她又给自己做了一次心理建设，妈妈说的对，早痛晚痛都要痛，早点治疗也许真的是唯一的出路。
　　哎！
　　自己好命苦啊！！
　　自己好可怜啊！！！
　　好想再哭一场怎么办！！！！
　　可是嘴现在随便动一动都是痛，真是太痛苦了！
　　“治吗？”说着池宇宁就放下手中的工具，准备摘下自己的手套。
　　然后就在触及到手套边缘的时候，小姑娘终于做好了决定，一脸赴死的表情转过身来，三两步就回到治疗床上，小拳头握得紧紧的，气势十足的看着医生说道，“来吧，大不了就是死，下辈子我还是美少女一个。”
　　饶是表情管理得可以媲美奥斯卡影帝级别的池宇宁，面对她这一幅模样也差点扛不住，用力忍住想笑的脸。
　　还没听过因为治牙而去世的，你多虑了。
　　转而掩饰性的轻咳了两声，“今天先消炎，未来几天都要过来换药，炎症消了再治疗。”
　　“哦！好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大不了就是死。
　　看到小姑娘把眼睛闭得紧紧的，一张小脸皱成了小老太一样，嘴巴明明不大，此刻却倔强的张得大大的，可爱两个字莫名其妙的就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使劲甩掉那莫名其妙的东西，花了两秒钟恢复自己的专业态度，然后开始给她的牙齿做麻醉。
　　先在牙龈上贴了一点粉红色的泥状物体，等了两分钟后便拿起很细的针对准病牙下面位置把麻药打进去。
　　这个麻醉方法的确是不难受，贝蕾完全没有感受到痛嘴里就开始逐渐变得麻木。
　　随后池宇宁就开始了他的表演，从她坏牙的中间把已经出现了一个黑点的位置钻出一个洞，随即就看到里面的组织几乎烂成了空心的。
　　池宇宁边操作边简单给她讲述她的牙齿具体情况和准确的治疗方案。
　　贝蕾嘴巴张得很大，所以没有回答，颤抖的眼睫毛知道她没有睡着，也听到了他的话，没有其他的表示就说明她没有意见。
　　池宇宁继续操作，把坏牙里面又是钩又是用药水洗的，牙齿里面腐烂部位和药水的味道逐渐中和到一起，味道越发的难闻和苦涩，但这些贝蕾却没有什么反应，她天生就特怕痛，但对难吃的东西忍耐度却异常的高，虽然平时遇到不好吃的也不会吃，但偶尔生病需要吃苦药啊什么的时候她却可以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一口吞下。
　　所以此刻嘴里的味道是比平时吃的苦药还要难吃难闻的时候，她也一样可以面不改色的忍耐。
　　虽然感觉不到什么痛了，但恐慌还是存在的，所以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又莫名其妙的随机抓住了池宇宁的衣角，她没那个心思去思考自己抓到了什么，只是想借此力道发泄心里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