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我的大脑》叫我猹大人

6、第6章

　　K心想，原来，这就是作为人类的感受……无法控制，无能为力。

　　小男孩去上学了，女人一个人颓然地窝在沙发里，看着窗边，眉宇间满是愁容。女人还是穿着白裙子，身形单薄得一阵风就能吹走。她从天亮看到天黑，直到小男孩放学回家，女人的姿势都没有变过。

　　K不知道女人这是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空气中的悲伤越沁越深，不知道心里的酸楚从何而来。

　　“妈妈，我回来了！”小男孩清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妈妈，我好饿呀，我想吃红烧排骨！”

　　女人听到小男孩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在小男孩进门前，女人恢复成了最开始温柔朝气的模样。她道：“你个淘气鬼，洗手了吗？今天学校里怎么样？上学好玩儿吗？”

　　“哎呀妈妈，你问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了啦。”小男孩跳到女人身上，撒娇道，“我饿了我饿了我饿了！红烧排骨！红烧排骨！”

　　女人宠溺地看着小男孩，笑着起身，走向厨房。

　　【图灵测试进度32%。】
　　【K522731剩余失误机会6.1%。】

　　K听到稳定不变的6.1%松了一口气，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测试中。

　　“妈……妈妈，为什么我不……不能参加运动会？”

　　K发现小男孩的个子窜了不少，声音里的奶气也褪去了。转眼间，小男孩长大了一些，看起来应该是三年级了。

　　“因为……”女人支支吾吾的，她还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女人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脸色更加苍白，身形更加单薄了。但是，这些细微的变化没能阻挡她看起来还是那么美丽。

　　“因为……你老是马马虎虎的，一不小心就会摔倒，而且力气还这么小。运动会的事……我们帮不上什么忙呀，我们还是坐在看台上给你们班的运动员加油鼓气吧！”女人终于磕磕绊绊，憋出了一个她自己都没有办法相信的理由。

　　小男孩眼里的光一下子就随着女人的话语暗了下去，他耷拉着脑袋，不情愿地说：“那……好吧……”

　　K敏锐地察觉到，在这个家，有什么压抑的东西在越积越多，它那颗机器心脏清晰地告诉它，终有一天，这个可恶的东西会完全爆发。

　　【图灵测试进度34%。】

　　当天晚上，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了。K看见有新角色出现，很好奇。它忘记了这是个测试影像，看得津津有味。

　　“小熙，我回来了。”

　　男人身形挺拔，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衬衫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那颗，修长的手指捏住深蓝色的领带往下一扯，K看见了男人袖子上的金色袖扣。

　　在女人来开门的时候，小男孩好奇地跟过来张望，他似乎认出了男人的声音，但是……长达3年的分离时光让小男孩不敢轻易上前。

　　“昊昊，爸爸回来了。”男人看见小男孩，眼神里满满都是欣喜和疼爱。他张开双臂，期待着小男孩像3年前那样飞扑上来。

　　但小男孩没有，他往女人身后小心地躲了躲，低下了头。

　　女人看见男人回来，好似看见了希望。她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男人，道：“你终于回来了，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