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李克用程敬思

25、第五年（1）

　　新年第一天，你在做什么？
　　周絮拿成岭没辙，熊孩子延续传统技能——离家出走，跑到师父家蹭吃蹭喝。
　　去年打横店回来，他搬进三室一厅的新房子。
　　老温相中套别墅，签合同前一小时，房东坐地起价再加100万，温大善人怒了，不买。买别墅这事就暂且搁下了。
　　叶先生来京看望师哥，住的还是周絮家。
　　跑综艺累到半死的温客行在电话里跟叶白衣斗起嘴来，结局一如往常，没三五句便败下阵来。
　　幼儿园吵架，周絮没眼看，成岭大胆建议“师父，要不再考虑考虑别人？”
　　话音一落，额头立刻挨了个清脆的脑崩儿。“满嘴胡吣，《琵琶行》誊抄20遍。”
　　“就不！就不写《琵琶行》！”
　　14了，叛逆了。
　　“我喜欢李太白，就要写《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太守良宰》，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扯远了，师徒二人此刻大眼瞪大眼，午饭咋整？
　　成岭壮士断腕，勇敢走进厨房。
　　周絮戳屏幕“早些回来，不然，晚饭没人做。”
　　我呸……
　　温客行在机场跟粉丝斗智斗勇，这会儿终于瘫在VIP候机室喘口气，“你们师徒俩好吃懒做，合着讹我当奴才！”
　　“阿？难道不是么。”
　　老温举了举拳头，留下一个凶狠的语音：
　　哼~~~

　　吃过饭，师徒俩奔向电视台。
　　两年半前拍的《四合院小夜曲》终于定档，按照国际惯例，剧组人员聚首商务互夸、吐苦水的戏码也该上演了。
　　片子开拍时，周絮还在三四线徘徊，如今是妥妥的准一线，咖位不可同日而语，电视台便拿他当卖点，拼了命的宣传。浸淫娱乐圈近十年，周絮索性打起太极，十句话里倒有九句捎带上旁人，剪都剪不掉的那种。
　　录到尾声，煽情时间到。
　　剧中扮演成岭爷爷的老演员龙老师数月前离世，各位主演泪洒现场。对准周絮的机位拍到他的神仙落泪。
　　师父秦怀章曾短暂闯荡影视圈，龙老师是他为数不多的圈内朋友，七爷与周絮入行后，龙老师有过提携之情。葬礼时，师兄弟亲临送最后一程。
　　成岭主动抱了抱师父，眼泪夺眶而出。
　　师父定是想念自己的师父了。
　　主持人见猎心喜，欲将话题引到师徒二人身上，周絮果断转移焦点。龙老师以演戏为乐，并不看重名利，一生最大遗憾是夫人早丧，如今葬在一处，夫妻终得团圆。

　　出电视台大楼，正值黄昏。
　　成岭询问清明节能否去给秦先生扫墓。
　　周絮给他整理长羽绒服拉链，“还有两年，不急。”
　　拜了师，方可名正言顺叫一声“师爷”。
　　“那个，能提前吗？”成岭呼出一团冷气。零下10°，冻死人呐。
　　周絮温笑着：“可要想清楚了，日后若不听话有家法伺候。”
　　“无妨无妨，”成岭摆了摆小肉手，一副少年老成的做派，“有温叔在，定会护着我的。”
　　“找打！”
　　周絮佯装打人，手机不合时宜的震动起来。
　　“絮哥，咱们改走特别通道。”曹蔚宁语速飞快，“网上铺天盖地炒你和林静的绯闻，狗仔堵院门口了。”

　　前几日，《凤鸣龙吟》的女主角林静来京出席活动，请了剧组几人吃饭，老温人在外地，周絮赴约。席间，大美女几次有意无意提及温大善人，还道着实羡慕温州二人的挚友之情。
　　周絮琢磨着来者不善，怕是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便借口有事提早告辞。
　　他的腿伤初愈，动作略迟缓些，被林静追赶上来。
　　狗仔拍到的正是二人并排走出餐厅的画面，加之《凤鸣龙吟》的路透花絮新鲜出炉，营销号言之凿凿，二人疑似恋情曝光。
　　工作室联系女方，准备联合发声明辟谣，却被告知大美女和经纪人远赴欧洲看时装大秀，手机关机。
　　说书都不带这么巧的，这就膈应人了。
　　不等了，周絮让工作室直接发声明。
　　评论转发里少不了浑水摸鱼的，指责周絮不够尊重女方。
　　北京时间夜半三更，林静终于发了微博“刚下飞机，人在欧洲……不实报道，同事朋友聚会，请尊重艺人私人空间云云。”
　　又有好事者将声明两相比较，一番推理后得出结论——妾有情、郎无意。
　　入行十年头一回被炒绯闻的周絮只觉无聊，林静是疯了吗。
　　绯闻炒得成，她得利。炒不成，挨骂的也是周絮。
　　横竖她是不吃亏的。
　　以魔法对抗魔法，工作室买了热搜——周絮神仙落泪。
　　糟心钱花的，好生冤枉。
　　“老温，你吃过亏吗？”饭桌上，一家之主黑着脸。
　　老温饶有兴趣，夹一尾剥好的白灼虾给户主：“怎么，咱们阿絮这回不当菩萨了？”
　　周絮冷哼着：“哑巴亏我是没吃过的，不报复回去怎对得起我‘周菩萨’的名号。”
　　忙着扒饭的成岭冒出一句：“师父就是看着冷淡，心肠再软不过了。”
　　笨徒弟惯会拆台。“谁心软啊，熊孩子胡说八道。”
　　“林大妈就是吃定师父心软，怎么折腾都没事。她为啥不碰瓷温叔，还不是因为温叔瞧着就是个狠人。”
　　林大妈……
　　这词儿用的，特棒。
　　“狠人”温客行主动给对面的娃夹菜，慈眉善目的：“成岭啊，会说话就多说些，本月生活费加500。”
　　《凤鸣龙吟》的人间篇中，男女主各自为事业而战，温情部分着墨很少。到了天界，二人方夫妻同心，好一对神仙眷侣。
　　天晓得老温面对女主深情款款时，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周菩萨瞪了某人一眼：“我徒弟的生活费我给，关你什么事？”
　　“所以，500啥时候给？”成岭继续剥虾大业，随口便道：“小怜姐看中一套黄冈密卷，对了，还有哈利波特英文全集，老贵了。”
　　两位家长彼此交换个眼神，高小怜又不缺钱，成岭上赶着掏钱干啥，难不成……
　　气氛有些冷冻，成岭抬眼见二人诡异眼神，大笑道：“你们想什么呢，我张成岭是有原则的，16岁前不谈恋爱。”
　　阿絮侧目，16岁，并没有好到哪儿去阿。
　　老温暗中竖起大拇哥，好孩子，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