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锁》长斡

5、第五章

　　他提前一个小时交卷了，因为待在考场里太过无聊。但现在才发现，出来也挺无聊的。

　　本以为考完之后是一个人走的，没想到他考完出来的时候。荀攸就在明理楼旁边的花园等他，两人一起并肩出的校门。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多问什么，拿起自己的书包就往校外走。

　　两个人走在悠长翠绿的小道上，之前他从来没有留意过二中的环境。

　　现在是真的觉得二中有一种书香校园的气息，路边的树木被精心修剪的整整齐齐。道路两旁的墙壁上有各种富含艺术气息的图画。

　　只是这种安静过后剩下的唯一体验就是尴尬。

　　他不知道可以和旁边的人说点儿什么，感觉说什么都不合时宜。好像他们之间除了十年之前的友谊和最近才联系上的同学关系，其他的就都什么都没有。

　　辛乐不是一个会主动找话题的人。

　　一般情况下，如果没有人主动跟他说话，他也不会去主动招惹别人。

　　他发觉和荀攸之间有一层隔膜。这个膜只有在家里的时候才会被打破。一旦离开他们所熟悉的环境，比如到了学校，这个隔膜就会在他们俩之间又一次建立起来。

　　“你今天答的怎么样？”

　　荀攸在前面不急不慢的走着，懒散的问他。

　　“还可以。”

　　二中的卷子虽然变态了点儿。但是难易程度还是跟以前的学校差不多的。更何况昨天晚上他又复习了一轮。所以大体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总而言之，这次考进前50名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他不知道考进前50名有什么好处，就随便问了一句：“为什么老李一定要让我考进前50名？”

　　荀攸淡淡道：“因为前50名可以不用上最后两节的公开辅导课。”

　　“不可能，一般老师只会希望插班生不要拖后腿。”

　　天底下哪来那么多老师关心学生上不上辅导课？怕的只是自己十多年的教学名声在一个人手里毁于一旦。

　　“而且你们班的人也挺拼。”他道。

　　他仔细回想自己刚来那天晚上，除了荀攸明明教室里都坐满了人。

　　在心底不由得感叹一声。

　　真他妈振奋人心!

　　荀攸又解释说：“不要以为那天看见的就是真实面貌，你看到的是他们暑假玩疯了临时抱佛脚而已。平时除了几个女生根本没有人在。”

　　辛乐心里了然，最后回了他一句“哦”。

　　片刻后走到了公交站附近等8路公交车。

　　平时放学学校附近的公交站人最少，除了学生也没有别人。

　　晚上八点能有几个人？

　　可能今天出来的太早，还没过两分钟就云集了各种人。

　　一眼望去就他们两个学生，乍一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感觉有点不合群。如果辛乐本身丢掉学生这个身份不要，那他外表上倒也不是那么不合时宜。

　　二中统一穿校服，他刚来不久。

　　可想而知他没有。

　　众所周知校服这种东西能驾驭住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人都像是被套上了个麻袋。一到冬天穿的厚点就更像了。

　　但荀攸是个例外，他把大众蓝色上衣和黑色运动裤硬生生穿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校服拉链被拉到头，裤子也不似别人那般宽大，长短合适，也有可能是他腿长，所以穿上身形挺拔有点像偶像团体里的奶油小生。

　　四字慨括，干净清爽。

　　但他现在真的没有要欣赏他出众的气质的心情。

　　因为这公交也太他妈挤了吧!

　　他今天倒是深刻体会了什么叫做你推我搡。一群人从公交刚到那一刻开始就疯狂的往门口挤。一堆人抢着投币刷卡。他前脚刚上，后脚就被人推着挤到了车后门那儿。想转身调整一下姿势，却又被后边的人紧紧的黏住。

　　现在他不怀疑那条挤公交被挤怀孕视频的真实性了。

　　忍着骂人的心里往后看了一眼。

　　是荀攸，忍住!

　　但是看着他一脸不耐烦不爽的表情，特别想问一句，后悔不？

　　现在真正意义上的秋天还没有到来。夏日的余温仍然存在。即使车窗打开了，车上还是闷热潮湿。

　　拥挤的车里人们都开始变得汗津津的。公交车司机每刹一下车，他都能感觉到后面的人前倾后呼出的气体拍在他的脖子上的黏稠感。

　　旁边儿一大爷每次一刹车都往他这边倒一下。那胳膊上出的汗啊，都能把他给油死。

　　每次往旁边躲一下，四周的人就往他那边挤一下。每个人都在找更宽敞的地儿，一旦出现空隙所有人都往那挤。

　　辛乐心里对天发誓道，如果下一次他还坐这么挤的公交，那他就立马天打五雷轰死在公交上。

　　虽然这该死的十分钟分外的漫长!

　　但总会过去!

　　下车后，走到小区门口才发现，原来这边的小区人还挺多。前两天一直都是早上5点出去，晚上8点回来。看不见这些平时晒太阳下象棋的大爷们。

　　“将军!”旁边一大爷一手拿着折扇一手拿起杯子嘬了一口茶。

　　他放下杯子说道：“这回你拿我没办法了吧。”

　　三四点的光景伴着泛着微微泛黄的树叶被拉长不光是影子。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哎，谢谢李大妈!要不是您这儿有余粮啊，我还真的不知道我该拿那些家伙们怎么办呢？”小区保安拿着两袋沉甸甸的东西向便利店老板娘点头道谢。

　　“这些东西再放几天就过期了，也卖不出去，既然你想要，那我就免费送给你。也当我发发善心做了好事儿。”老板娘回应道。

　　“以后东西不够啊，你就来我这边儿拿。就当自己家人，不用客气。”

　　保安向小区走了两步回头对李大妈说：“我知道了，谢谢您回头见。”

　　保安顺势往这边儿撇了一眼，正巧看见了荀攸。

　　朝他们点头说：“回来了!”

　　荀攸也点了点头他上前道：“王哥，小区流浪猫什么时候变这么多了？”

　　保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开始也就那么一两只，可到后来越来越多。现在啊，差不多有十多只了，我要是不给他们点儿吃的吧，他们就天天冲保安室门口喵喵叫，我也没办法呀。”

　　荀攸道：“我看，是你天天喂它们养成习惯了吧。”

　　保安无奈的一笑道：“可能吧。幸好，李大妈这儿有不要的食物，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拿什么喂它们了。也不知道能让它们去哪，嗯……就这么把它们赶走吧，太残忍了。”

　　“你可以开一个宠物招领所。”

　　保安惊讶的看了辛乐一眼说道：“不行，流浪猫习惯了在外生活的方式，要是突然被人领养了。肯定会不习惯的。”

　　保安笑道：“我看我还是多当一阵子的金主爸爸吧。”

　　“顶多是个喂投的。”

　　保安特想动手揍一下这嘴欠的荀攸，可无奈手里还提着两大包东西只能作罢。

　　“你小子天天不呛你王哥两句会死啊？好了好了，不跟你扯，我现在有正事儿要忙呢。”

　　荀攸接过他手里的两袋东西道：“我跟你一起去。”

　　王哥点了点头道：“也行，那你这朋友……？”

　　荀攸看了一眼辛乐说：“他也住这儿，他自己回去就行了。”

　　终于腾出手的王哥往荀攸脑袋上抽了一巴掌说：“我说你这小兔崽子怎么就这么不懂得体谅别人呢？朋友在这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回去？走走走都跟我一起去喂猫去。”

　　说完又一脸笑眯眯的看着辛乐问道：“你是新搬来的，是不是那个？呃……”他想了一会儿说：“哦!对对对，你就是那个9月1号搬进来的，对不对？”

　　辛乐疑问道：“这您都记得这么清楚？你还没见过我吧！”

　　王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那是，我可是当了十几年的保安。走走走!我再跟你详细说说……”

　　保安搭着辛乐的肩膀把他往保安室那边儿带。

　　某个被遗忘了的人看了看手里的两袋东西也跟了上去。

　　保安室的周围是一片花园，被精心修剪过的灌木丛下边穿来细弱的喊叫声。

　　王哥拿出一袋面包拆了包装又把面包分成了细小的面包屑撒在地面上，朝草丛里喵喵叫唤了几声。

　　草丛里的小猫们立刻就应声跑了出来。

　　有十几个小粉团，看样子他们是刚出生没到一个月就被人丢弃到了这里。

　　它们被王哥养的挺好，都不怕生。一只黑白花色的还扑到了辛乐的裤脚边。

　　他小心的用手掌托起小猫，拿起袋子里的面包屑一点一点的喂它。

　　看见他耐心的举动，荀攸问：“你喜欢猫？”

　　辛乐：“全身毛的看着可爱。”

　　王哥看着他俩问：“你们要不再坐会儿，等天晚了吃饭去。”

　　辛乐放下猫说：“不用，我先回去了。”

　　荀攸也说道：“我跟他一起回去。”

　　保安二话不说进了保安室，他俩跟上。

　　王哥回去拿一个塑料盒背对着他们说：“不送了啊!”

　　说完扔下他们出去又继续蹲下喂猫。

　　荀攸给了他一个眼神，两人识趣的走出保安室。

　　“他是不是生气了？”辛乐问。

　　“没有，你习惯就好。可能是一个人太寂寞想拉个人陪他。”

　　辛乐不解：“他一个人？”

　　意思就是，他没老婆？

　　荀攸回道：“他单身。”

　　辛乐识趣的收回好奇心没有继续问下去。

　　两人进了电梯，友好的和对方打完招呼进了自个家门。

　　他把包往卧室一扔，点开手机。

　　我去!十几个未接来电，今天考试调了静音就没看过手机。

　　全都是叶冬遥打过来的，最近的一次就是二十分钟前。

　　他不想打回去。

　　又打开微信，果然也有十几条消息。

　　点开第一条。

　　“小乐，我和你杨阿姨有事出去，今天晚上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自己出去吃。”

　　他听完第一条，回了一句。

　　好的。

　　然后就把手机关了，一头栽进了被窝里。

　　三个小时后，床上的人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突然，惊天动地的敲门声响起，房门被拍的震动频率越来越快。床上的人惊了一下，坐了起来。

　　辛乐不情愿的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拉开门看着眼前的人问：“你干嘛？”

　　看清来人之后又补充道：“有病吧你!”

　　荀攸看了他糟糕的发型一眼匆匆低下头，边打字边说：“找你出去吃饭。”

　　“不去。”辛乐没好气的说。

　　荀攸把手机屏幕举到他眼前说：“看见了吗？你不去，我妈会杀了我。”

　　荀攸的手机上一条条全是他和杨月发的消息。

　　内容颇为暴力血腥不说，还夹带着不良言语。

　　辛乐糟心的说：“我这个人特别……”

　　“他这个人特别挑”

　　荀攸点开一条语音，他脸色唰的一变。

　　语音还在继续。

　　“倒也不是说胃口。只是他天冷了不愿意外出，吃饭也就搁着。外面餐馆人多不去，太少不去。卫生不干净不愿进去，板凳矮了不愿坐下。总之就是……”

　　他黑着脸听完叶冬遥给荀攸发的语音，千言万语就汇成一句：“你们什么时候加的微信好友？”

　　“就刚才，我妈推给我的。还听吗？”

　　荀攸晃了晃手机，又要去点开一条语音。

　　“别!”辛乐立马道：“不用了。”

　　荀攸看着他问：“还去不去？”

　　他咬着牙说：“去。”

　　当然要去，不然老底都快被捅出去了!

　　他返回房间整理一下不修边幅的自己。

　　乘着空闲，荀攸回了叶冬遥一条。

　　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