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春》鹿欢

2、两个春天

　　当面前的这道身影与记忆里的那道重合在一起后，姜檀音也露出了恍惚的神色，因为她没想到时隔这么久竟然还能遇到景瞿。

　　提起景瞿的名字，在当年的锦泽高中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稳坐年级第一长达三年，从未被超越，更别提还有张祸水似的脸。

　　虽然在那时不会评选校花校草，但景瞿基本就是女生心目中公认的校草，私下里也会经常提及的存在。

　　耀眼的天之骄子是无数少女心中酸涩的暗恋对象，连她都不例外。

　　姜檀音手指泛白，微微捏紧身上的大衣，她没想到景瞿会找她搭话。

　　“你也是锦泽高中的，对吧？”景瞿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你叫姜檀音，我记得。”

　　姜檀音眸色微动，心底的震惊却要更加汹涌，她没想到景瞿竟然还知道自己的名字，甚至还认出了她。

　　景瞿见她神色怔愣，便连忙补充，“我也是锦泽高中的，和你同一届，我叫……”

　　“我知道，景瞿，12班的。”姜檀音急匆匆站起来，心里有些慌乱，也将披在身上的大衣递了过去，“谢谢你的衣服。”

　　景瞿看着她微红的眼眶，温声说道：“我看到了大厅屏幕里滚动的信息，节哀。”

　　姜檀音神色暗淡，心底酸涩上涌，“我知道的。”

　　倏地，她的肚子抗议地叫了几声。

　　姜檀音羞恼地捂住肚子，也没想到肚子这时候会突然加戏。

　　景瞿的视线也往下移，落在她的肚子上，但顷刻便挪开，随即问道：“你还没吃早饭吗？”

　　姜檀音微微抿唇：“早上太忙了。”

　　景瞿眸底含着浅笑，“我知道有家馄饨味道不错，要不要去尝一尝？”

　　周围风声静止，暖意仿佛倾泻而出。

　　姜檀音稀里糊涂地点头答应下来。

　　***
　　到了馄饨店，二人先后下车。

　　姜檀音本来在看招牌，可里面的香味十分勾人，她早上太忙，只吃了一块面包垫肚子，这会儿是真的饿了。

　　此时店里没什么人，可老板看见景瞿时也熟络地打着招呼，“来了啊，跟以前一样？”

　　景瞿笑着点头，随即看向姜檀音，“你想吃什么？有什么忌口的吗？”

　　姜檀音抬头看着菜单，点了一份猪肉白菜馅的馄饨，随即又补充道：“我不要香菜和葱花。”

　　老板的目光又在姜檀音身上转了转，调侃道：“你们连不吃的东西都一样，是女朋友吗？”

　　姜檀音脸颊一热，连忙摆手否认：“不是。”

　　景瞿先是垂眸看了她一眼，随即笑着说：“是朋友。”

　　“那你们先去坐一会。”老板说完，便去了后厨。

　　姜檀音找了个空位坐下，却也对景瞿熟悉周围一切这件事产生了疑惑，她神色迟疑地问：“你似乎对这周边很熟悉？”

　　她想起来是在墓园里见到景瞿的，便也能确定他是过去祭拜什么人的。

　　景瞿不遮不掩，笑着说道：“我父母也在那个墓园里，来的次数多，自然也熟悉了。”

　　姜檀音眉眼间含着歉意，“对不起，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没关系。”景瞿为她倒了一杯水，声音温柔地开口，“我知道这种初期时难以抑制的情绪最难熬，你可以找男朋友或者好友排解，总比自己一个人撑着好。”

　　姜檀音吸了吸鼻子，“我没有男朋友，朋友工作也比较忙，不想给她增加烦恼。”

　　见状，景瞿递了纸巾过去，“时间是良药，虽然这样说有些奇怪，可时间能淡忘这些情绪。”

　　姜檀音怔怔地接过，“谢谢。”

　　这时，老板端着刚做好的馄饨过来。

　　因为香味实在勾人，姜檀音暂时从伤心的情绪里抽出来，专心吃着馄饨。

　　猪肉白菜的馅很香，而且料很足，就连汤汁都十分鲜，加上她是真的饿了，一碗馄饨很快就见了底。

　　“味道很好。”姜檀音的心情也恢复了几分。

　　她朝慢条斯理擦手的景瞿打量着，那张脸丝毫未变，清雅俊秀，眉宇精致。若说真的有改变的话，便是从朝气的少年变成了内敛沉稳的成年人，这样的气质在无形中便更加吸引人。

　　姜檀音收回眼神，神色清明地说：“这个馄饨我来付……”

　　“我来付就行。”景瞿笑着说道，“既然是老同学相见，这顿算我的。”

　　姜檀音无奈，其实她知道他们连老同学都算不上，当时在学校里根本没说过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她的。

　　“那这顿你请，下次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请客。”她客套地说。

　　景瞿笑着点头：“好。”

　　***
　　折腾半天，姜檀音疲惫地回到家里。

　　商蔓也发了不少信息过来，字里行间都是担心她的状态。

　　姜檀音笑着回了信息，那边才将担忧放下。

　　可当真正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么空荡荡的房间以后，她心里也仿佛缺了一块似的。

　　对于那间不敢打开的卧室，她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房间里维持着陈静婉去医院前的模样，当时姜檀音回来过几次，都是帮她拿换洗衣服。可现在再进来，只觉得整个房间都是陈静婉的味道，令她有些无所适从，最后还是难受地将房门再次关上。

　　这样的举动，姜檀音在之后的几天内做过很多次，反复挣扎了无数次，她才终于敢面对那间房里的一切。

　　陈静婉是个非常整洁有条理的人，不管是衣服还是其他东西的摆放，所以收拾起来也十分方便。

　　姜檀音将所有的衣服都放进纸箱里，而当她打开柜子抽屉时，里面的盒子却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等打开后，她才发现是一本存折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音音的生日礼物。

　　姜檀音将存折打开，发现上面存了很多钱，算起来有三十万，而存款日期都是她的生日。

　　“这些钱留给自己多好。”她低喃了声，“明明都那么辛苦了。”

　　姜檀音这段时间的情绪已经十分平稳，即使想起陈静婉来，心口除了有些抽痛外，眼泪却掉得少了。但此刻她拼命想忍住不哭，可还是抱着那张存折哭了好久。

　　到了周末，商蔓便又赶了过来，因为太担心姜檀音的状态。

　　“我这些天忙着学习花艺和找店铺，哪有时间想东想西的。”姜檀音弯眸笑笑，“你有时间来我这里，不如去找你男朋友啊。”

　　“那还是你更重要。”商蔓看她的脸色确实比上周要好这才放下心来，只是随后的神色却有些恹恹的，“我早就分手了，只是前段时间没有跟你说而已。”

　　“又分了？”姜檀音有些诧异，“这个交往还没有两个月吧？”

　　商蔓摊手，“我虽然喜欢弟弟型，但我可不喜欢整天就知道打游戏却连我的信息都不回的类型。”

　　“我记得你上一个是太黏人分的。”姜檀音打趣道。

　　商蔓神色纠结着开口：“想谈恋爱的时候会希望对方只看着自己，甚至随叫随到，可有时候又觉得太烦人，想要独处的空间，要是能有个平衡就好了。”

　　“我觉得你需要一个设置精准的机器人。”姜檀音无奈开口。

　　商蔓托腮，苦恼道：“要是有这样的机器人，我还交男朋友干什么，男人肯定没有机器人可靠啊。”

　　姜檀音为她倒了杯水，也想起上周在墓园见到景瞿的事，于是便说道：“你还记得景瞿吗？”

　　“当然记得啊。”商蔓咕噜了几口水，随即诧异地说，“那一届的学生有几个不认识景瞿的，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姜檀音抿着唇角轻声说：“我妈妈葬礼那天，我在墓园碰到他了。”

　　商蔓垂眸思索了一会，说道：“我好像听他们班的同学说过，景瞿大四那年全家发生了一场严重的车祸，最后只有他活了下来。不过他现在可是海城商界的新贵，听说还给锦泽捐了一栋图书馆呢，连我爸都想巴结他，就是没成功。”

　　姜檀音低声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她想自己与景瞿就像两条永不会相交的平行线，都有各自的人生轨道，能够再次见面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余下的也不用强求。

　　***
　　三月，草木蔓发，春山可望。

　　姜檀音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将花店的位置敲定，与房东签好合同以后便开始装修。

　　这个店铺离锦泽高中不远，差不多一条街的距离，花店没有几家，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址。

　　最令她满意的是街道旁有一棵桐花树，枝叶青翠，仿佛花期随时到来。

　　花店名也已经定好，就叫春酲。

　　原意是春日醉酒后的困倦，可姜檀音也赋予了新的含义，希望鲜花能给人带来片刻的治愈和休息。

　　与往常一样，她学完花艺知识，坐车回来。

　　已至中午，自然也到了吃饭的时间。

　　锦泽高中附近的美食很多，姜檀音去了经常光顾的那家酸辣粉店，她高中时偶尔不愿意吃家里的饭，就跑来吃。

　　这么多年，味道都没变过，老板依旧热情，店也干净。

　　“要一份酸辣粉，辣椒放多点。”姜檀音点完餐也朝周围看了一眼。

　　今天是周末，又过了饭点，这会儿店里没什么人，座位很充裕。

　　老板笑着点头：“我知道的。”

　　这时，身后多了一道清润的声音，“老板，我要一份酸辣粉。”

　　姜檀音应声回头，却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景瞿穿着一套咖啡色西装定定地站在那，与上次全黑西装的内敛沉稳相比，更多了一丝矜贵雅致，只是与这个店的氛围却格格不入。

　　他看见姜檀音也露出微讶的神色，随即眸底含笑地说：“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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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再见面就结婚（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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