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春》鹿欢

10、十个春天

　　季皓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回过头便问：“老板，你不会把自己演进去吧？”

　　景瞿捏了捏眉心，“只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是他让姜檀音过来与自己同居，也导致她比平时要起得更早，还得折腾着转车去花店，所以也想找个解决办法。

　　“原来你还会过意不去，平时工作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季皓嘀咕了一句。

　　景瞿轻嗤了一声，“想骂我在心里骂，说出来的话我都能听见。”

　　季皓立马闭嘴，将地址输入导航，然后专心开车。

　　周一下午的客人便少了很多，直到傍晚也只有线上的几单，所以姜檀音的主要工作便是给鲜花换水剪枝，以及将花期临近的一些花包成便宜花束以作促销。

　　而当她坐在店里和颜佳闲聊时，却也没想到景瞿会在这个时间过来，因为太过突然，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景瞿依旧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领口被领带紧系着，只能看见凸起的喉结微微滑动，内敛禁欲到了极致。

　　颜佳却在这时认出了景瞿，笑眯眯地说：“你是檀音姐的老公吧，我记得你来过店里。”

　　景瞿轻轻点头：“是我。”

　　颜佳十分有眼力见，笑着说道：“我去后面给盆栽换土，你们慢慢聊。”

　　姜檀音见颜佳离开，这才走上前去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景瞿没有立马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冷不丁地问：“你会开车吗？”

　　姜檀音怔了怔，虽然不知道景瞿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点头回答：“会，大学时期就考了驾照。”

　　“那驾照带在身上了吗？”景瞿又问道。

　　姜檀音疑惑地抬眸，“因为很久没开了，所以放在家里了，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买了辆车，需要你来开。”景瞿声音淡淡地回答。

　　姜檀音跟着景瞿出门，到了停车的地方，也看见了一辆全新的白色轿车，虽然不是什么顶级豪车，可那个牌子的价格也并不便宜。

　　“你上班过来太远了，开车更方便一些。”景瞿神色认真地说道，“本来同居就是你在迁就我，所以你也不要拒绝我的这份歉意。”

　　姜檀音将心底的诧异压下，随即无奈地看向他，“你开公司真的赚钱吗？这样到处散财不会亏本吗？”

　　她已经收了一套房子，现在又多了一辆车，这到底是谁在迁就谁。

　　“放心吧，这点钱不至于会令我破产。”景瞿轻笑了声，“我就当你是愿意收下了。”

　　“如果我不愿意，你也会说服我的吧。”姜檀音有些无奈，“我好像拒绝不了。”

　　景瞿并未否认，“我确实会说服你，而且我选了价格便宜的车就是担心你会拒绝。”

　　姜檀音本来是考虑过自己买辆车的，可现在看景瞿都把车送过来了，虽然有些厚脸皮，但她觉得都送到自己面前了，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

　　“我开了你的车，就会好好扮演这个角色的。”她伸出自己的左手，指着上面的戒指说道，“你看，戒指也戴了，如果需要我的时候尽管开口。”

　　景瞿唇角弯了弯，“好。”

　　***
　　天已渐沉。

　　因为没了客人，姜檀音再次回到店里的时候便和颜佳说下班的事。

　　二人收拾着鲜花放保鲜柜里，而姜檀音则是包了一束花带了出来。

　　与颜佳道别后，姜檀音便带着景瞿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景瞿盯着她手里的花看了一会，问道：“这是什么花？”

　　“它叫凤羽落金池，芍药的一种。”姜檀音有些迟疑地看向他，“你会介意家里有鲜花吗，我应该会经常带一些花回去做插花。”

　　景瞿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花，随后目光又慢慢移到了她的脸上，弯唇笑道：“不会，很好看。”

　　姜檀音心里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的花束交给他，“你在这里帮我拿着花，我回去翻一下驾照。”

　　景瞿接过花束，脚步却没停，“我跟你一起去。”

　　姜檀音也没有拒绝，带着景瞿便进了家门。

　　“你随便坐，我回房间找找。”她来不及招呼，便先去找驾照。

　　客厅里挂了很多姜檀音和陈静婉的合照，从小到大的毕业照，一次也没有缺席过。

　　景瞿正是因为好奇，所以才跟了过来。他认真地看着这些照片，最后拿起高中毕业时那个相框，照片中的姜檀音看着镜头甜甜微笑，便也令他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你现在和高中时候没什么变化。”

　　姜檀音找到驾照出来，听见他这句话也微微一愣，“因为没变化你当时才认出我的吗？可我好像不记得我们在高中时候有过交集？”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疑惑的一个问题，当时在墓园时景瞿到底是怎么认出她的。

　　景瞿眼神闪了闪，模棱两可地说：“我的记忆力一向不错。”

　　姜檀音等着他的下文，结果发现他什么也没说。

　　而这时，景瞿再次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我们该回去了。”

　　***
　　到了车前，姜檀音从景瞿手里接过钥匙后也突然愣了一下。

　　“郑哥不在吗？你好像从来没有自己开过车？”

　　这话说完后，空气里明显静了两秒。

　　景瞿眸色微暗，声音也沉了几分，“我开不了车。”

　　姜檀音的脑海里蓦地闪过商蔓之前跟她说过的话，她记得景瞿父母是出车祸离世的，当时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或许是因此有了阴影？

　　她开始懊恼，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

　　等上了车，姜檀音正准备道歉，景瞿却先开了口：“我确实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但这事也与你无关，你只是随口一提，所以不用在意。”

　　姜檀音唇角微微一抿，“那我开慢点。”

　　她虽然拿了驾照很长时间，可开车的次数却并不多，大多数都是借商蔓的车来开，最近的一次还是去年和商蔓一起自驾游时开的车。

　　但顺利上手后，也并没有多大的问题。

　　姜檀音跟着导航走，才发现这条路并不算太长，对比起早上的转车要好得太多了。

　　车内安静，是景瞿心念微动，问道：“我刚才在你家看见了你前公司给你发的奖杯，工作应该很不错，怎么会突然从公司辞职却又开了花店？”

　　姜檀音沉吟了几秒，便也抿唇回答：“大概是一种躲避心理吧，我认为如果不是我工作太忙，肯定能早点发现我妈妈身体的异样，也不至于会发生这样的事。”

　　“就跟我不敢开车的原因有些类似。”景瞿接了话。

　　前方红灯，姜檀音将车停下，也笑着看向景瞿，“这么看来，我们有些相似啊。”

　　只是这话说完，她心里也猛地跳了跳，然后慌乱地撇开眼睛看着前方。

　　红灯不断倒数，这个时间却变得十分漫长。

　　景瞿侧眸，眼神缓缓落在姜檀音的侧脸上，随即也轻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我们确实有相似的地方。”

　　姜檀音没敢去看景瞿，面上佯装着淡定，红灯变成绿灯后便急匆匆出发。

　　“不知道张姨晚上做了什么好吃的。”她赶忙转了话题，“我们快点回去吧，正好我也饿了。”

　　***
　　夜色渐浓，温度比白日也低了几分。

　　姜檀音赶紧进了屋，却没想到能闻到浓郁的饭香味，这样的感觉她很久都没再体会过了。

　　厨房里的那道身影仿佛与记忆里的那道重合在了一起，便令她神思恍惚起来。

　　“花需要现在插起来吗？”

　　身旁的声音陡然开口，将姜檀音的思绪打断。

　　她再次看向那道身影，可却又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你们回来啦，正好可以吃饭了。”张姨笑眯眯地开口。

　　姜檀音笑着应了一声，随即说：“有没有花瓶，我把这花插起来。”

　　景瞿拿了花瓶过来，问道：“花瓶里需要多少水？”

　　“大概三分之一的水就够了。”姜檀音已经在沙发前坐下，她拿回来的凤羽落金池已经是完全开放的状态，所以得浅水位去养。

　　凤羽落金池是芍药的一种，外层花瓣浅粉，中间是一簇鹅黄色花瓣，花型偏大，香味十分好闻。这花最大的缺点便是花期太短，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将快要临近花期的花带回来。

　　将外面的牛皮纸拆开，她便用景瞿递过来的花瓶将五枝凤羽落金池给养了起来。

　　即使只有五枝，花瓶上方的花也如同开爆了一般，繁盛又令人惊艳。

　　“这花真好看。”张姨已经将餐桌摆好，便过来欣赏了一番。

　　姜檀音将花瓶摆在餐桌旁，随即笑着说：“张姨要是喜欢，下次我从花店带些花回来送给你。”

　　话说完，她才发现景瞿一直盯着自己，也就有些迟疑地问：“你也想要？”

　　“过几天就是母亲节了，我确实想要买花。”景瞿笑道。

　　往年这些事都是季皓帮忙处理，所以并不需要他操心，可这次他想问问姜檀音的意见。

　　姜檀音微微垂眸，母亲节她确实也需要去墓园，倒是同路了。

　　“好，到时候需要什么花可以跟我说，免费的。”

　　景瞿弯唇笑道：“那我先谢谢了。”

　　张姨准备的晚餐十分丰富，甚至其中有几道菜正好是姜檀音最爱吃的菜。

　　她眸底划过一丝讶异，随即惊喜地问：“张姨，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香辣鸡翅和虾仁豆腐的？”

　　张姨正在收拾着厨房，听见这话也立马看向了景瞿，语气里也带着打趣，“当然是小瞿跟我说的，不然我哪能知道啊。你们慢慢吃，我就先回去了。”

　　姜檀音突然想起来当初夹在协议里的一张纸，上面是类似问卷调查的问题，涉及了很多方面的喜好，而在美食那栏，她几乎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都写了上去。

　　她倏地反应过来，“那张纸……”

　　景瞿也不否认，声音含笑地点头：“我总该对你有些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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