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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4章 ...

  •   裴韫被灌得晕头转向,茫茫然在院中胡乱行走。此番入临安前特地与庆俞嘱咐过了,把这右相府重新修缮一遍。

      于是乎,原本花园内大理石铺就的地砖采用了昂贵的白玉石,园内清雅的一处小亭子挂上了一串串的银色铃铛和飘飘彩带。就连林苑里的名贵草木也大不同了,砍去了裴韫所喜的梧桐树,移植上侯小娘子喜爱的桃梨杏花。

      裴韫头晕目眩,堪堪扶住一株梨树才不至于让自己摔倒。他眼中的热烈急迫遥遥倒映着苍穹的滚烫星河,这一粒粒星子便在他的双目中炸裂奔涌出璀璨光华。

      他心里面对侯家小娘子念得很,可又怕自己的失态惊吓住她,便来了院里吹吹凉风以缓酒意。

      酒意上头,难免困乏。

      裴韫的双眸一张一阖,竟睡了过去。

      即便是在梦里,想着念着的是他的莺莺。他的莺莺,娇娇倾国色里流露出羞怯与欢喜,缓缓莲移步中既是急促又是欢欣。他被莺莺抱了个满怀,鼻息之间是柔腻沁人的甜香,她扯着软绵绵的嗓儿唤他郎君,裴韫便急急应下。

      只是……

      只是这声音倒是不像是自己的。于是裴韫抬了抬脚步,走至铜镜面前。下一刻,他面目惊骇——

      镜中的年轻面容并非是自己,而是裴斐。他如被当头一棒,连带着整个身躯都微微颤栗。

      “郎君,郎君!”庆俞焦急地推了推大醉不醒的裴韫,“都什么时候来,您怎到这处儿来了!莫要叫小娘子等急了呀!”

      裴韫猛然之间睁开双目,以手拭了拭额头,竟发了一头的虚汗。

      ……

      庆俞搀着跌跌撞撞的裴韫走至卧房。房梁上悬着一只只燃着的灯笼,这满目的温柔昏黄像是关不住般溢满整条游廊。窗上、雕花石柱是处处以纸糊黏着“囍”字,热闹喜庆得叫人看不出这是右相府。

      “奴才就把郎君送到这儿。”

      再怎么说里头有了郎君娶了新妇,事事都要避讳着来。

      裴韫的脚步尚且凌乱促伐,脚踝一扭,锁上的大门竟活活被他撞开了去,嘎吱着凄厉地尖叫一声。

      这响动吓坏了里头的娇女。

      侯佳音大半天未有进食,此时已是饥肠辘辘。正巧见了托盘上盛了些果干肉脯,便顺手拣了块绿豆晶糕来吃。谁知大门猛地被撞了开,拿着糕点的手一抖,那绿豆晶糕便骨碌碌滚落到地儿。

      绿俏对着来人一福身,“三郎君。”

      裴韫应了一声,双眸却是落在戴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身上,“出去吧。”

      他的眸光在室内转了一圈,拿起木盘上放着的秤杆,却再无动静。

      侯佳音盯着红盖头底下的一动不动的玉靴,有些许不耐烦地嘟起唇——

      他在干嘛呀。

      正要启唇寻问,眼前的红盖头被撩起,她就瞧见了霞姿月韵的裴右相。

      乌纱绛袍,眉目含春。他身着华丽的朱红直裰长襟,腰佩华乌蟒流云羊脂玉带,一头墨发以鎏金发冠固定,然有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落,轻轻扫过他温情脉脉的眉眼。他丢了喜秤,此时正微微倾身与他的莺莺笑。

      “要不要喝酒?”

      侯佳音突然好不自在,眼皮子抬上抬下的,看着窗上贴着的窗花,看着房梁上悬着的铃铛,看着鞋上的喜庆绒球儿,却独独不看他。

      “我要。”

      她的话正中裴韫下怀——他是个正常的成年男子,自然明白接下来当发什么什么事儿。莺莺胆子小又怕羞,喝盏酒总归能让她缓些。

      琥珀酒、红玉殇,佳人怯,羞答答垂眼挽上他的臂弯与他共饮合卺酒。她的剔透艳丽的唇沾惹上了亮泽的酒液,唇角尚有偷吃零嘴后留下的糕屑儿。

      他喉间的凸起在夜里上下滚带片刻,连带着眼中燃起喷薄的欲色。

      总归是不能急。

      他从袖中取了一截粉帕擦了擦侯佳音的嘴。自遇见她后袖子里总是少不得这些物件儿了——

      发带、香帕子、治跌打扭伤的膏药,偶尔塞上几块麦芽糖。

      “可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侯佳音看着他拿出把银剪子。

      该结发了,就要与他绑在一起,潮落江平、扁舟共济。

      “莺莺——”裴韫拣起她的一缕青丝,咔哒一声剪落,“我可不给你反悔的机会了。”

      侯佳音没想反悔,只是因着这桩婚事不合她心意,想给他添些堵教他也不痛快的。可他看起来很高兴,他看起来怎么那么高兴啊——

      原本冷冽的眼眸是冰消雪化的暖,唇畔弧度随着他的一声声“莺莺”微微温和勾起。

      喝酒的后劲儿上来了,让她有些头昏。侯佳音抓了抓热气腾腾的耳朵,心不在焉地耷拉着脑袋。”

      看在他那样高兴的份上,那就……那就再忍一忍好了,毕竟来日方长嘛。她微微抬起眼看着他用红缨系好二人的发,再是小心翼翼地挪到了沉香盒中。

      然后呢?

      侯佳音坐在床沿边,悠游自在地晃荡着腿儿,罗裙摆动间或露出一截白嫩纤瘦的脚踝。她有些发懵,看着他眼底逐渐腾升而起的热气。

      裴韫瞧着她单纯无害的模样,低声询问要不要熄了烛火。

      侯佳音晃晃脑袋,“不要。”

      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呢,她一点儿也不犯困。况且腹中空空,她想再吃些糕点。

      裴韫低低应了一声。心头喜悦如火山喷发般炸裂出灼热滚烫的浓浆和热气,往他的血脉中渗透,在他的眼底流涌。他干热的唇喉间仿佛有千万只虫蚁啃噬爬行,密密麻麻的酸痒直往心尖上钻。

      他原是想她还是个小小女儿家,总是要畏要怕的,不曾想她这样胆大。

      于是裴韫颤着手走上前。

      取下了碍眼的红玉琉璃遮面帘,拿下了沉重的赤金八宝凤头钗,扯下了暗花彩绣披肩缎,他去解她胸前的镶金红玉领扣,又亲自落下床榻束起的红纱帐帘。见她一张芙蓉面上粉妆厚重,他又唤了下人端来热水,拧了毛巾擦去她的妆容。

      温度正合适,侯佳音舒服地眯起眼享受,心想着他伺候得还蛮周到的。面上的力道一松,带着温热的毛巾离了脸,侯佳音略有不满地睁眼看着他。

      “还要擦?”

      侯佳音拿手指了指唇部,“口脂涂得重,需擦两遍。”

      他便转身拿上毛巾又过了遍水,倾身去擦她柔软的面。后来力道又小了下去,她原以为他又去净帕子了——

      于是在他轻轻抬起自己下颚时候侯佳音还非常主动的扬起面颊”。可是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

      唇上辗转着两片柔软又带着湿意的物件儿,隐约之间递来丝丝缕缕的醇厚酒香。

      又甜,又是软。

      天地便转了,热风便灌涌了进来,裹挟着滚烫星河倾洒而下,将着狭窄的紧密空间烧得火热。外头的草木簌簌地响,隐蔽遮掩又羞于言语地盖着里头的哼哼响动。又不知是哪许人家的犬吠,惊得屋檐琉璃笼里的莺儿扑棱扑棱地拍打翅膀。

      “啪!”

      清脆的掌掴似惹得烛火一跳,转眼间便哀怨地熄灭下去。只剩下两盏灯火,一明一灭地交替舞动在他的瞳仁。

      侯佳音的手掌软绵绵的,方才被他用力攥紧,更别提使出些气力。一点也不痛,确像是只小奶猫的嫩爪,抓得人心头痒。

      裴韫转过头瞧着她的怒容,以为是自己手中力道太大将她惹疼惹生气了,便安抚地咬着她粉嘟嘟的耳垂,缱绻着喷洒着一团团的热气。他在耳边喘得急促,“莺莺乖些……我轻些疼你。”

      侯佳音全身上下全是粉扑扑的,不施粉黛的脸颊清丽干净得似株俏芙蓉。衣带开了,只有一层不知从哪里扯落的薄纱遮遮掩掩地藏住几许春.情。

      具大而强烈的羞耻感笼罩住了她,侯佳音委屈地瞪着双眼,他却仍不知悔改地流连唇畔。她张嘴要骂他,红唇正欲轻启,他的手又是一阵作乱,于是到了嘴边的谩骂化作成一声娇滴滴的短促嘤.咛。

      这一声儿惹得裴韫浑身震.颤,他好似受了极大刺.激,眼中闪现的情.愫似见到猎物般蓄势待发的猛烈。他抽离了双手,去解开碍事的外袍。

      侯佳音身上的力道陡然一轻。她哭哭啼啼着拖来凌乱的被褥裹住自己,心里又是畏又是怕的,见他又要过来捉自己的手,猛然亮出小爪子在他的脸上一挠。

      这一回她是真的使了力气。

      裴韫面上的痛楚牵动着眼底爆炸的念想晃动。他伸手往脸上擦了擦,不出意料地弄出了血。他现在的面色实在算不上好看了——因克.制和隐.忍的扭曲,因喜爱和恋慕的温情,因热度和窒息控.制的凶厉,齐齐出涌现他的面容。

      裴韫这才瞧出她的不愿。

      可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不继续下去还能是个男人?他再次俯身,去桎梏她的双腕,去赌住那片唇瓣。

      可下一秒,侯佳音缓缓抬起脚往上一蹬——

      裴韫苍白着脸从她身上摔下,“咕咚”一声栽下了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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