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颇传》冷得像风

177、第一百七十七章：我们都老了

　　“既然你眼睛已瞎，留在军中也没什么作用了，这三天，你便留在此地，不要离开。三日后，你可以领一笔钱，告老还乡，娶一女子，将来她可以对你的生活照拂一二，还能留个后人。”都龙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老钟神色微僵，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不杀我？”
　　“为何要杀你？我还有要事要忙，便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出去吧，会有专人为你安排好的。”都龙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虽然不至于把他怎么样，但对他的态度也谈不上好，他们即将做的事情太大，因此他可没心情在一个残兵身上浪费时间。
　　而这些残兵经历过身体的残缺，在军中过的日子也不会有多好，因此习惯了苦日子，倒也不至于因为他的几句话便精神崩溃。
　　老钟平静下来，他走到外面，果然就有下人安排他的住处，这与他之前的生活相差不多，谈不上好，但却多了一名看守，防止他离开。他猜测大概是都龙担心他离开后，会把赵军这个行动外传出去吧，引起秦军警惕吧。
　　毕竟，他们今天与卓光所谈论的事情很是劲爆，直到现在他心中还有些震撼呢。
　　他心想三日后，想必应该是三日内赵军必有大动作，而三日后就算将他放离此地，也不必担心他会泄露什么秘密，心下当时就隐隐有些期待，焕散的眼神这一刻也因为激动都焕发了少许生机。
　　在他离开后，司马尚不禁对都龙说道：“我以为能在秦军中安插奸细的人，会是多么的了不起，原来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战后残废的士兵。”
　　都龙笑着解释道：“卓光负责尸体的回收与伤者的救治，这期间难免会接触各种各样的赵军与秦军，有时候他只需要将一些信任的人，在战场上被击伤后，换成秦军的军服，那么此人便很有可能会顺利成为秦军的一员，这便是他的优势，我也一直暗中给他军费支持。”
　　“如此，那我们便静待后日，突袭秦军了！”司马尚眼中充满了赞赏，接下来他们还要继续研究一下战术，尽可能使其完美，不出任何纰漏，这件事情实在重要，由不得他们有半点儿马虎。
　　这段时间以来，廉颇已经很少亲自上战场带兵打仗，他作为一名大将军，只需要排兵布阵，不必事事亲历亲为，所以对于都龙和司马尚两个人的最终行动方案，他只需要看到最终的计划，并加以指正即可。
　　而在确认了最终行动计划以后，就连廉颇也难免心潮起伏，嘴中用力咳嗽了几声，脸色逐渐潮红，因为情绪起伏的原因，使他咳嗽的声音逐渐剧烈。
　　廉颇花白的胡子上沾有一滴鲜血，这时赵姬正好走了过来，她看到这一幕，轻轻走到廉颇面前，递给了对方一个手绢道：“你病了。”
　　廉颇拿着手绢在布满白色胡须的下巴上擦了擦，语气有些虚弱道：“我年事已高，的确容易感染风寒。”
　　赵姬面色浮现一抹担忧，看起来秦军似乎短时间内不会被击退，这个时候廉颇若是倒下，对赵军来说无疑有着致命的打击。
　　“放心吧，女人！我堂堂一名大将，又岂能因为普通的风寒便倒下，秦军只要在这里一天，我必不会倒下！”廉颇看出赵姬的担忧，大声说道。
　　“还有，莫要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只要我击退秦军，你便正式做我的夫人！”
　　“恐怕短时间内是没有希望了，秦军来势汹汹，而我们的兵力却与秦军相差太多，不知道这场战争何时才能到头。”如今赵姬跟在廉颇的身旁，和初见廉颇时有了很大的变化，那个时候她就像刚刚入世的孩童，对很多新鲜的东西都保持好奇心，见到死人的时候，也会心感震惊，暗中悲哀。
　　如今的她，就算发生再大的事，她也能从容应对。
　　对于自己嫁给廉颇一事，她也逐渐认命，虽然心中依旧有所抵触，但并没有当初那么不可接受了。
　　“不见得。”
　　“那你一定要把秦军击退，不然李沫就会白死了。”赵姬忍不住再次说道，她想用李沫来警醒廉颇。
　　而廉颇微微一怔，这个名字令他熟悉又陌生。
　　都过去多久了，他都快忘了这个人了，而今再提起，她竟然连对方的样子都无法仔细回忆起来。
　　“其实，用你来激励我，比任何人都要有效。”廉颇将目光放到了赵姬身上，眼中带着丝丝的情意。
　　不过赵姬心中却是无比失望，其实刚刚她那么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要看看廉颇是不是一个重情之人。
　　而结果令她失望了，试探之下，她发现廉颇对于李沫，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留恋。
　　日后自己会不会也落得如此下场呢？年轻的姑娘，对自己的未来一片迷茫，心中患得患失，突然有些后悔试探廉颇。
　　“报！”
　　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廉颇一愣，此时天色已黑，这个时候有人来找他的话，一般都不是小事。
　　“赵王宫中侍中来人。”
　　廉颇心中一惊，连忙让其进入，不一会儿，便有一人见到了廉颇，他对廉颇说道：“廉颇大将军，大王想要见你一面。”
　　他的口气轻松，对廉颇没有表现出敌意，廉颇忍不住问道：“不知所谓何事。”
　　“大王并没有交待。”
　　这么晚了，白天赵王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朝政，而此时要见他，估计并不是公事吧。
　　廉颇当即放下心来，他正好也有些事情要与赵王交待，于是随着侍中赶往宫中。
　　赵王的寝宫燃着四盏宫灯，照得整个寝宫尤如白天一样明亮，他身旁除了一些近身侍奉的下人以外，并没有其他人，这更加确认了廉颇心中的猜测。
　　赵王直接让他落座，并且也当即挑明了让他来的意思：“廉颇，这次我叫你过来，并没有太大事情，只是想与你谈谈，这赵国的局势。”
　　廉颇咳嗽了一声，赵王顿时心中暗惊，他这位爱将生病了？
　　“大王请说。”廉颇恭敬的说道。
　　“不得不承认，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这代人，都老了。”赵王感慨的说道。
　　廉颇心中一动，赵王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