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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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暮春，A市繁花依旧似锦。清晨一场疾雨降下，地上落英缤纷。
江檀无心看车窗外的风景，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大成律师事务所。
拖着银白色行李箱进了律所，敲了敲会议室的门，里面剑拔弩张的气息，浓厚的硝烟味儿，江檀隔着沉重的门也能嗅出丝丝缕缕。
回国前，室友孟娆教她中二地说：“我是来结束这场战争的。”
但是她思索再三，决定还是摆出一副肃敛的神情，面对这对怨侣。
门一开，江檀却率先对上了那样一张俊美无匹的脸：皮相白净，眼眸清明，五官立体，山根端秀，鼻子尤其出众，是传说中的悬胆鼻……他穿了身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白色衬衫并未打领带，只松开了最上面的扣子，不死板，又不轻浮。
对方直直盯向她，一讶一愣，旋即站起了身：“江檀？”
江檀讷住，谁啊？居然认识我？
跟他同样惊讶的，还有正在隔桌互怼的亲爸亲妈。
“江檀？你怎么回来了？”
*
数日前。
“老师，怎么突然就要跟师母离婚了？”年轻俊朗的律所合伙人许弈，十分不解地问向A大著名刑法学教授江兴杰。
律所才成立没几天，许弈迎接的第一个案子，居然就是恩师的离婚案……滋味果真酸爽。
江教授这会儿正是年富力强之时，他哼了一声：“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再婚。”
许弈：“……”
这就双双要欢欢喜喜再婚了？
“分割财产方面，我们各自不让，你是我的学生，我又跟你父亲相识一场，交给你把握，我是最放心的，也顺带考验考验你。”
许弈默默然，一位是大学教授，一位是小学音乐老师，夫妻二人恩爱得如同神仙眷侣，还有个聪明美丽的女儿。
一家三口，天长地久，要啥离婚证啊。
分崩离析了不说，还这么快就各自寻觅到第二春了？
江檀怎么办？
“老师，那江檀……”
江兴杰奇怪地看了一眼许弈：“她已经22岁，马上大学毕业，不用管她的抚养权了吧。”
许弈无语：“我是想问问江檀支持你们离吗？”
“她几年前就支持了。”
……许弈无话可说。
“倒是你，作为我一心看好的学生，保研也放弃。”江兴杰气愤而道，“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我同你父亲都心心念念盼着你能继续深造，将来入公、检、法司职，你倒好，毕业混了几年，当个律所小合伙人，天天打这些鸡毛蒜皮扯头花的离婚官司，你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
江兴杰劈头盖脸地一顿说教，令许弈哑口无言。
许弈小声语：“我很少打离婚官司，专攻知识产权，这次是老师的案子才……”
“那有什么区别？就判赔偿个五万十万块的侵权案子，哪里有你父亲那样来得荣耀？我也不知道你父亲是怎么同意你不读研的。”
是是是，老师您说得对。许弈不敢再顶撞，只乖巧坐着，倒茶聆听指教。
估摸着气撒完了，许弈才问：“老师的财产分割诉求是什么？”
江兴杰递过一份材料：“你就照我上面写的，跟余凤英请的律师协商，原则上的那些房子、车子、股票，我一步也不会退让。”
“好的，老师请放心……”
*
老师的离婚，了解得越多，许弈就越发哑口无言。
虽然说几乎所有的离婚，都充满了狗血，但这次是恩师的案子，情感点不一样，许弈无法像个莫得感情的律师那样去处理事务。
律所的另外一位合伙人，许弈的师哥邵远辉，听罢其中种种，亦是目瞪口呆。
“师弟，你是说江教授早就已经出轨，还在外面有了一个三岁半的私生子，同时师母也与富商初恋在一起，并且现在身怀六甲？”
许弈沉沉点了两下头，修长手指执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
邵远辉：“让我缓缓。”
许弈起身：“师哥继续缓，他们仍然不肯相让，我得安排双方见面协商，咱们律所势必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
半小时前，律所会议室里，双方争论的焦点，依然是A大的那套家属房。
家属房产权一般归学校集体所有，居住的老师及其家属只有使用权，但早前楼市还未这般疯狂时，有的学校家属房业主只要补了土地出让金，就可以拿到产权证，进行市场交易。
江兴杰的这套房子，便是属于能交易的类型。
众所周知，好的学区房一房难求，何况还是这种位于大学校园里的学区房，A大作为名牌大学，配套的附小附中，是多少富贵人家打破头也想挤进来的。
估计现在二人都是为了各自的孩子着想，谁也不让步。
余凤英坚持：“江兴杰出轨多次，且瞒着我在外有私生子，对我的情感伤害巨大，那套家属房作为对我的补偿合情合理。”
江兴杰冷笑：“你说我出轨，你也没好到哪里去，还不是多年来都跟你的初恋情人保持密切联系，你对我从未有过感情，又何来伤害一说？现在有他在背后撑腰，找了金牌律师，把你给能得。”
“许你情人找了一个又一个，不许我找个依靠？江兴杰，做人要点脸吧。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说的就是你这种不要脸的‘叫兽’！”
江兴杰继续嘲讽：“余凤英，你省省啊，要不是你怀孕成功，你的初恋情人会为了你离婚再娶你？真是做你的春秋大梦！当初我求着你离婚，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死也不离。现在你不得不离，却还想从我这里拿走这套家属房，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许弈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在课上一脸正气的老师，闹起离婚来，也会如同泼妇骂街一般，而先前那位只给自己优雅迷人印象的师母，也完全不要了什么优雅，二人隔着会议桌互怼。
余凤英的律师建议：“两位老师，万事好商量，这套房子是有价无市，附属价值高，你们夫妻一场，没必要两败俱伤，不如就各自让一步，拟个协议，需要给孩子上学时，再给对方行个便利。”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正僵持之时，会议室的门被敲了三下。
门开了，皮肤白皙、烈焰红唇、烫着黑色大波浪卷的江檀站在门外，脸容冷若冰霜，甚至充满了几分肃杀之感。
江檀右手还拉着行李箱的拉杆，看起来风尘仆仆。
这套港风妆容还是室友教她化的，孟娆说：“既然你要争家产，当然要拿出女大佬的气势。”
其实，她化不化妆，心情都是极复杂的，这次并非真的为了家产而来，只是不想看到他们最后一步也这么不体面。
*
江檀坐着安静不语，脸上看似高冷，实际上心中也没谱，定了定神，稍迟才缓缓开口：“财产分割到哪一步了？刚才在争什么？”
许弈答道：“在讨论大学的那套家属房归属。”
“哦，别讨论了。”江檀从容清淡地道，“那套家属房归我所有，这是你们两个人都欠我的。以后想给孩子上学，直接来跟我商量。”
语气虽轻，却掷地有声。
余凤英不由自主地用衣服遮了遮自己的孕肚，说道：“江檀，你可知道你爸早在你初中起就出轨了。”
江檀毫无感情地看着妈妈：“我知道，初中就知道了。并且高二起，他和这个女人好上了，我高三时还见过她。”
余凤英再度惊讶：“你知道？”
江兴杰也无比错愕：“江檀……你见过廖虹？”
说真的，江檀这会儿心里已经默默发了无数张沧桑点烟.JPG！
却只能故作轻描淡写地说：“见过，她当时怀孕了，我让她不要闹。”
余凤英和江兴杰相视一眼，继而无语。
他们以为自己瞒得够好，不想聪慧过人的女儿早就清楚一切。
“所以你也知道你妈跟姓杨的之间的事情？”江兴杰问。
江檀神色冷淡地反问：“杨明全？你们说呢？就是他告诉我，你们为了房子僵持不下。”
“……”
喧闹的争房场面，突然变得无比安静，会议室落针可闻。
许弈看着江檀平静淡定又明媚的面庞，喉结滚了一滚。有多少年没有见她了？快四年了……自从她高考完，远赴美国留学之后，便再也没见过。
江檀见许弈表情莫名，觉得他似曾相识，可是脑海里一直想不起来。有认识这样帅气的人吗？没有。
“律师先生，子女虽然不参与财产分割，但父母是可以赠与房产给子女的吧？”她问。
“可以，若房屋赠与成年子女，只需签赠与合同，做公证，缴纳契税，再去变更房屋产权至子女名下。” 许弈回答。
江檀无奈地看向爸妈：“都没意见的话，就让律师拟协议吧。”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们赶紧速度地离，拖到现在，对我才是最大的伤害。”江檀说出这话，用力忍住了崩塌的情绪。
江、余二人相视一眼，带着歉疚之心，终于双双点头。
*
两位律师张罗着草拟协议，听见许弈直接称呼爸爸为老师时，江檀终于忆起来：他叫许弈，是爸爸曾经想一心栽培的学生。
只是真奇怪，以前从来没发现他长得这么帅！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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