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深更半夜

25、第 25 章

　　改变口音，特殊的昵称，和林彦俊意味深长的交流，拒绝别人的肢体接触。
　　陈立农和他视频时暴露的小习惯，后来知道他不能上学时事无巨细的交代，加上四处拼凑起来的真相，足以让他自然地漏出会被人当成陈立农的“破绽”。
　　成果显著。
　　“n……信信！你知道正哥和郑锐彬是怎么回事吗？”
　　既然黄明昊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陈立农，那就再帮他确定一下好了。看他对林彦俊那么有敌意，一定是知道什么隐情，如果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居然对自已讨厌的“坏人”格外亲近，说不定会揭露出什么秘密。
　　“我还是去看看吧。”
　　被王子异拦住倒也不算意外，但他居然把自己的打算看得这么透彻，陈立信还真是没料到。
　　“我来见你，如你所愿。”
　　“……下去说吧。”
　　——————————
　　王子异诚恳地说：“虽然我背上了不属于我的罪名，但也不能说我无辜。如果不是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了那件事，农农也不会受到流言的困扰，不会精神恍惚。
　　“也许他从锐彬那受到的打击会小一点，也许锐彬反而会心疼他安慰他，而不是去刺激他。
　　“我也有一份责任。”
　　“唔……我无法否认呢。”陈立信毫不客气。
　　对他而言，这所有人都是罪魁祸首，无论他们所起到的效果多么微弱，最终都导致了陈立农的死亡，所以他无法轻易原谅任何人。
　　王子异说：“所以，我自愿受罚。如果你还想惩罚谁的话，我可以帮忙，当然，是在不过分的情况下。”
　　陈立信诧异地看向他，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下意识就想否认：“说什么惩罚……”
　　王子异温和又笃定地拆穿他：“不用瞒我，我确实是自愿的，只是希望你能够手下留情。
　　“锐彬和正廷已经很久没有交流，突然一起进监狱，我只能认为是你的原因。当然，相比起农农的生命，也许什么样的惩罚都不算过分，但……毕竟他们都不是有意的。
　　“而且你身体不好，刚换了心脏，我不希望你耗费太多心神，不然再生病了，农农也会很难过的。”
　　不管是天上的农农还是你胸膛里的“农农”，都会很难过的。
　　头一次被人家戳中软肋，陈立信笑着轻声赞叹：“学长你……真的很厉害啊，把我的打算都看透了。怪不得你对我的态度跟第一次不一样。”
　　王子异诧异地问：“会吗？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事？”
　　“显而易见的事，可他们都没看出来，甚至以为我真的是农农啊。”
　　“连彦俊也是？”
　　“是呢。”
　　王子异迟疑地猜测到：“可能……因为我跟你接触不多，没有受到你的诱导吧，在我看来你跟农农差别很大。可是彦俊不应该看不出来啊，他从小跟农农一起长大……”
　　陈立信却了然：“他心里有鬼，只顾着隐藏自己，当然发现不了我的破绽。”
　　王子异越发诧异：“彦俊？他有什么鬼？”
　　“你说呢？”陈立信意味深长地看他，“在你跟我说了这些事情之后。”
　　终于明白他的意思，王子异震惊地说：“你的意思是！那天是他？”
　　“嗯哼~”陈立信轻哼一声作为回答。
　　王子异不能相信：“不会吧？他那么喜欢农农，甚至可以说是爱……”
　　陈立信若有所思地说：“会的。爱而不得，是很可怕的。”
　　所以他连在睡梦中都不断说着对不起；所以他忍受了黄明昊一直以来看似无理的敌意；所以他不愿意让自己去接近这些人探寻真相，不敢揭露黄明昊和尤长靖的罪，他甚至不敢让“农农”知道他喜欢自己，就怕被怀疑到他头上。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王子异才问：“那么，你需要我做什么？”
　　陈立信想了想，说：“你帮我……搞定长靖吧……”
　　“长靖？他又怎么了？”
　　陈立信简单地告诉他：“如果按照你所说，彦俊一直跟你们在一起，那那个爆料贴就是假的，爆料人是从其他途径知道的这件事。”
　　这次王子异倒是立刻就明白了：“……只有长靖。”
　　“是了。”陈立信说，“他让农农被流言环绕，我就……以牙还牙吧。”
　　确定了步骤，两人站起身准备告别。
　　每个人都因为私心而做出了伤害陈立农的事，利用他的单纯，他的信任，轻易突破了他应有的防备，每一个他所亲近之人，都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想到这些，王子异甚至有些庆幸：“还好农农不知道……”
　　陈立信颇为赞同：“是啊，还好他不知道。”
　　王子异又替陈立信叹息：“你也够辛苦的。”
　　陈立信轻笑，却不回答。
　　他是我弟弟啊，我的宝贝……再辛苦又如何……
　　王子异眼神垂向陈立信心口，迟疑着问：“可以……抱一下吗？”
　　陈立信发现他的眼神，大度地同意：“可以啊，还得谢谢学长帮忙，和没有揭穿我。”
　　可惜王子异刚抬起手来，就被楼上的黄明昊看到，大吼着制止他：“王子异！你不准碰信信！”
　　王子异抬头一看，遗憾地说：“是小贾……抱歉，看来我得先走了。”
　　陈立信歉意地笑笑，说：“应该是我抱歉才对，学长你快走吧。”
　　等黄明昊冲下来时，王子异已经走出一段距离，黄明昊还打算追上去，陈立信连忙叫住他。
　　用了陈立农的专属称呼。
　　故意露出破绽，显得害怕王子异，看黄明昊探究的眼神，陈立信知道自己假装失误假装得很成功。于是再接再厉，表现出对肢体接触的抗拒，却又对林彦俊格外不同，黄明昊果然冲动地和林彦俊起了冲突。
　　“都是你……”黄明昊恨恨地说，“要不是你，农农也不会出事！”
　　陈立信抓着林彦俊的手臂，甚至有了一丝期盼的紧张。
　　对，没错，就是这样！
　　来，他做了什么，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揭穿他的真面目，不要让你喜欢的人继续被蒙蔽！
　　可惜，林彦俊及时打断，黄明昊的心虚战胜了他的嫉妒心，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敢说。
　　太令人失望了。
　　既然你不说，那这个机会，我就交给彦俊吧。
　　陈立信在家门口突然停住，转身下楼，路过垃圾桶时顺手将钥匙丢了进去。
　　——————————
　　甜蜜，暖昧，故意接近。
　　林彦俊完全察觉不到危险，仓皇逃出房间。
　　可笑。
　　只是没想到黄明昊居然对范丞丞下手，甚至引起了林彦俊的警惕，不得已，陈立信只好让王子异也动手。
　　那个视频是王子异自己找人拍了上传的，因为这只是把注意力吸引到尤长靖身上的手段，为了让查IP这件事变得合情合理。
　　这个视频是不是尤长靖拍的都无所谓，只要能让别人知道陈立农的贴是他发的就行。不管是造谣还是曝光，传播自己好友的不堪事件，严重性极大，到时候这个视频反而会被彻底忽略。
　　其他人也是，尤长靖自己也是。
　　“农农你听我说……我们不要报仇了好不好？我们就到此为止好不好？不要弄脏你的手，不要毁了你的未来，陈立农。”
　　林彦俊苦口婆心地劝着，却只更激起了陈立信满腔的恨意：“未来？哪有什么未来？陈立农还有什么未来？他已经死了……从五个月前的那天晚上就已经死了！”
　　是你杀了他……
　　是你亲手毁灭了他的未来！
　　林彦俊果然大受打击，跪在地上埋头抱着他，不知道心里是不是又在默念对不起。
　　陈立信抬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喂，林彦俊……你会帮我吧……你会帮我的对吧……”
　　你会的，你当然会的。
　　你这个罪魁祸首！
　　“我帮你……我一定帮你……”
　　陈立信再次勾唇轻笑——呵~果然很好控制呢。
　　——————————
　　解决了王子异和尤长靖的事，陈立信装作悲伤的样子跑到小花园的角落，林彦俊一步不落跟着来：“干脆请假吧，你要悲伤一天还得面对长靖，也挺累的。”
　　陈立信屈腿坐在花坛上，埋头双臂间表现自己的“悲伤”：“行，正好偷懒休息休息，还有小贾要处理，确实挺耗费心神。”
　　要怎么才能让黄明昊说出他知道的事，真是令人头痛，只有黄明昊能够揭示林彦俊的罪行，可他却怂得不敢吭声。
　　“……我去跟老师请假，然后回去拿包，你就在这休息一会。”
　　“好。”
　　陈立信甚至没有注意到林彦俊短暂的沉默，随口应下，
　　只是在心里暗自琢磨：看来还得多接近黄明昊，得想办法诱导他说出来才行。
　　走在回家的路上，林彦俊突然提议：“反正等下没事，找个换锁的师傅把你家的门锁换了吧。”
　　嗯？
　　陈立信心中疑惑，却不动声色地问：“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
　　林彦俊理所当然地说：“就正好有空啊。你不想回自己家哦？”
　　陈立信也理所当然地回答：“想啊，为什么不想。”
　　但你不应该这么积极啊？
　　林彦俊真的太积极了，马不停蹄就给他找了换锁的师傳，换了锁配了钥匙，还帮他打扫了家里的卫生，打定主意要让他立刻住回家里。
　　他似乎什么都没有说，什么奇怪的事都没有做，如果是陈立农在这，可能不会有丝毫怀疑。
　　可惜他面对的是陈立信，早已看透一切的陈立信。
　　他有计划了……
　　是不能让自己知道的……
　　能让他如此大费周折的人只剩下黄明昊……
　　把自己赶回来，是因为地点选在他家……
　　这么私密的领地，看来是打算直接来狠的……
　　他要对黄明昊动手了。
　　迅速理清一切，陈立信玩味地笑笑，从窗口目送楼下林彦俊的身影逐渐远去：可怜的黄明昊啊，你为什么就没有胆子揭发他呢？这下好了，自己要被杀人灭口了。
　　林彦俊离开后，陈立信就打开了手机里的定位软件，监控林彦俊的移动路线。在他第一次去找林彦俊后，林彦俊就给他装了这个东西，那人一定没想过会被他拿来做这种用途。
　　这是最后的机会，当黄明昊遇到生命危险，知道林彦俊想杀他的时候，就不会再顾忌太多。
　　虽然等林彦俊干掉黄明昊之后，自己肯定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但那会让他从一个罪人变成为了给心爱之人复仇而慷慨就义的悲剧英雄，会让他放下歉疚对过去产生释怀。
　　那不是陈立信想要的。
　　十点多的时候林彦俊出了门。
　　虽然不知道他要用什么方法来引诱黄明昊，但他一定有所打算，所以陈立信还是跟着出门，避开林彦俊躲在他家楼下。
　　林彦俊四处晃悠了一圈，推着车的黄明昊就乖乖跟在后面回来，甚至毫无防备地跟上楼。
　　陈立信也跟着上去，在半掩的门外听到了最关键的对话。
　　终于……
　　终于！
　　——————————
　　看到林彦俊浑身是血地被架过来，陈立信心情略显复杂。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等事情发生后才来后悔，才来拼了命的弥补。就算你杀了黄明昊，把自己也搭进去，农农就能回来了吗？
　　不能，永远也不可能了。
　　“林彦俊……我恨你。”
　　如果林彦俊这时候抬起头，他会发现陈立信冷漠的眼里其实没有太多恨意——陈立信确实恨不太起来，这个人是真的很爱农农。
　　可林彦俊没有那个勇气。
　　他己经被悔恨愧疚折磨太久，来自心上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他。
　　也许他比任何人，都更恨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