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未歇》木夕鸟

49、第 49 章

　　晚上，何雨潇在房间里玩游戏，听见敲门声，起身去开门，结果站在门口的不是外卖员，而是唐斐寰，手里还拎着两个袋子。
　　何雨潇胳膊一拉就要把门关上，唐斐寰抵住门，“等等，你不是胃不好么，我看你这么晚了不吃饭，就买了晚饭给你拿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饭？”何雨潇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道。
　　“你每次不都是七点之前就出门吃饭吗？”
　　“我今天只是玩游戏晚了而已，”何雨潇道，“我已经点了外卖了，不需要你的好意。”
　　“雨潇，”唐斐寰低声道，声音中带着难掩的落寞，“你现在连吃一口我买的晚饭都不肯了吗？”
　　何雨潇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此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他不禁沉默了一会儿，淡声道：“我只是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瓜葛。”
　　“你现在竟然要与我如此界线分明？”唐斐寰问。
　　“你我之间现在只能这样，这样对谁都好。”何雨潇没有犹豫地道。
　　“这几天我一直忍着，不去打扰你，”唐斐寰缓缓道，“但还是有些话无论如何都想跟你说。”
　　何雨潇想拒绝，他和唐斐寰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他也不想再去争论谁对谁错，谁是谁非。
　　可是如果不让唐斐寰不把想说的说出来，他肯定还会四处跟着他，不肯罢休。
　　何雨潇轻轻叹口气，对唐斐寰道：“你进来吧。”
　　唐斐寰闻言脸上不禁浮现一丝欣喜，他走进何雨潇的房间，站在这个充满何雨潇气息的地方，想到现在的境况，再想想曾经可以和何雨潇亲密无间的日子，脸上那丝刚刚出现的欣喜逐渐消失，化成了喉间的苦涩。
　　唐斐寰把饭菜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那些饭菜刚出锅不久，打包盒现在还很热。
　　唐斐寰转头对何雨潇道：“先过来把饭吃了吧。”
　　何雨潇在桌子旁坐下，却没看那些热乎乎的饭菜一眼，对唐斐寰道：“有什么话你先说完吧。”
　　曾经那么亲密的人，如今对他却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唐斐寰后悔得要命，他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自己对何雨潇的感情，为什么没有早点这个人仅仅地抓牢？
　　唐斐寰无奈地放下握在手里的筷子，他知道现在恐怕与他沾一点关系的东西何雨潇都不会再碰了。
　　“来这里找你之前，我去你家找过你好几次，每次你都不在家，打你手机也打不通，我想大概你把我的号码拉入黑名单了，”唐斐寰道，“然后我就去奇天等你，一连等了几天也没见到你的影子，后来问了你们部门的副经理杨洋才知道，你居然从奇天辞职了，你为什么突然辞职呢？”
　　“没有为什么，”何雨潇淡淡道，“累了，所以就辞职了呗。”
　　唐斐寰尽量让自己无视何雨潇的冷漠，继续道：“照片的已经事弄清楚了。”说话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放到何雨潇面前。
　　何雨潇看着桌子上的手机，这正是他之前丢的那个。“你确定你弄清楚了？之前我说我手机丢了你不是不信吗？”他带着点讽刺地说。
　　“我一开始的确没有相信你，我向你道歉，”唐斐寰充满歉意地道，“从你家离开后，我又仔细想了一下，越来越觉得如果真是你做的，你没有必要撒手机丢了这么拙劣的谎，后来也的确证实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而是罗潇自编自演，陷害给你的，你的手机也是他让人偷的，而且，他很早就知道了我们协议的事，他一直在找人跟踪你。”
　　何雨潇没有想到照片的事居然会是罗潇为了陷害他而杜撰出来的，不光如此，居然还找人跟踪他。虽然他只见过罗潇一次，但罗潇给他的印象却无比深刻，他清冷、孤傲、甚至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何雨潇有些想不到他这样的人居然也会设计去陷害谁，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何雨潇脸上却没有太多惊讶的表情，大概有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吧。
　　何雨潇没有说话，一切对错结果在此刻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唐斐寰看着何雨潇脸上几乎毫无波澜的表情，有些着急，“那时候我也根本想不到会是阿潇做的，所以才会不相信你，真的对不起，雨潇。”
　　何雨潇轻轻笑了笑，“现在说对不起真的没用了，那个时候，我和罗潇，你选择相信谁还不是因为我们两个在你心里谁更值得相信？你当时的选择毫无悬念地证明了结果。无论是你爱谁还是你更相信谁，我都输给了罗潇，现在我已经能很坦然地接受这个结果，你就不要再来刺激我打扰我了行吗？”
　　“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够相信你，可是当时的情况我怀疑你也是在所难免，我真心向你道歉，你就不能原谅我吗？”唐斐寰恳求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彻底放弃了所有的念头吗？”何雨潇的目光注视着唐斐寰，反问道：“在我们达成协议之后，我告诉自己是为了报复你和罗潇才那样做，可是我的心却骗不了我自己，我不过是借着这个借口想要再多一点和你相处的时间，甚至还天真地抱着幻想，以为说不定哪天你会对我产生感情，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行。我因为你偶尔一个温柔的眼神或者话语而欢欣，也为你对罗潇的毫不掩饰的在乎和爱意而悲伤，时间长了，我在这两种情绪中不停地交替转换，那一丝期待和幻想一点点被磨灭，我觉得越来越累，心里被压得喘不上气，我受不了这种折磨了，不想再忍受因为你和罗潇而突如其来的悲伤，不想再在罗潇的阴影下生活，而照片那件事更让我坚信了这一点，所以我告诉我自己，放下吧，别再为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而浪费感情和精力。刚开始彻底放弃的时候，我很难受，我觉得我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去爱谁了，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明智的，不管以后会怎么样，放弃你都是最正确的做法，尤其是来到这里之后的这些天，我感觉自己好像逐渐找回了遇到你之前的那种感觉，每天轻轻松松，恣意潇洒，没有忧愁和伤心，没有患得患失，我真的很庆幸我抽身得还算早，还能过回这种日子。”
　　何雨潇的眼神中包含着无法掩饰的痛苦，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你说原谅，我原谅得了你这一件事，能原谅你所有的事吗？你想过当初当我知道了你跟我在一起不过是把我当做罗潇的替身，并且利用我让他回到你身边的时候，我究竟有多痛苦吗？我那么爱你，可一切不过是个阴谋，我不过是个别人的替身！可笑我居然还想过跟你天长地久！当我知道真相的时候，我想哪怕是天塌下来恐怕也比这样好一点。”
　　唐斐寰每听何雨潇说一个字，心里的难受就多一分，他在不知不觉中居然给了何雨潇那么多的伤害和痛苦，而他以前居然还不自知。如今他特别能体会当初何雨潇的一些感受，但也只是一部分而已，因为他只是爱而不得，而何雨潇却忍受了来自于他的许许多多的实实在在的伤害。
　　唐斐寰开口想说点什么，只听何雨潇再次道：“有件事，我还想听你亲口说告诉我，当初在你家看到你和罗潇的时候，你跟我说就当做你把我当做替身好了，这句话因为我当时太过伤心和难以置信没有完全听明白，后来无意中想起来，才发现里面的那一丁点的意思上的不同，明明你把我当成罗潇的替身，什么叫做就‘当做’你把我当做替身好了？后来我明白了，当成替身这件事没有变，只是先后顺序变了，”何雨潇轻轻呼出一口气，忍着心里的酸楚，“你不是先把我当成替身，然后顺便刺激一下罗潇，让他产生危机感，而是早在最一开始跟我接触的时候，你的目的就是利用我刺激罗潇，当成替身才是顺便的，所以在一开始你就是带着阴谋靠近我，对吗？”
　　虽然这件事是唐斐寰和何雨潇之间最大的坎儿，是他们永远都无法回避的事实，并且给何雨潇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但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唐斐寰没想到何雨潇居然还会发现这件事的真相。他无法反驳，只能沉默着，不置可否。
　　何雨潇看着唐斐寰的样子，心沉了下去。替身和利用这两件事的先后顺序看似没什么区别，实际上却天差地别，前者在前还能让他觉得唐斐寰是在把他当成替身的期间，一时鬼迷了心窍才突然升起利用他念头，而若是后者在前，那么强烈的阴谋性和目的性，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这比把他当做替身更让人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