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未歇》木夕鸟

33、第33章

　　想起今天在唐斐寰家里见到的那个人，那个眉眼间跟自己有些相似的人，罗潇，就连名字也跟自己有一个字相同，不，何雨潇摇摇头，准确地说，是有两个字相同。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难怪唐斐寰会把他当做替身，难怪，那天在酒吧相遇，唐斐寰最初看见他的时候，眼神有些奇怪的感觉。好笑的是，何雨潇记得那天他居然还对唐斐寰说过，说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但又想不起来。
　　现在想想，这莫不是老天在捉弄他吗？这一切的一切，不是老天在跟他开玩笑吗？
　　如果能未卜先知，他绝对不想爱上一个会这样对他的人，如果能回到过去，他希望那天那个时刻，他没有去过那家酒吧。
　　何雨潇用力揪住胸口，他感觉胸口窒息一般的疼，他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气，否则会有种被憋死的错觉。
　　酒像水一样的喝进肚子里，桌上的菜没动几口，酒瓶已经空了好几个，饶是何雨潇酒量好，此时也已经微微有些醉意，然而他不想停，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可是只有当你醉了，麻木了，才能不那么痛彻心扉，那些不想面对的事，才能不那么清晰，萦绕在脑畔，挥之不去。
　　何以解忧，也唯有杜康。
　　拿过来的几瓶酒几乎喝得差不多了，何雨潇握着酒杯，另一只手支在下巴上。都说如果一个男人在外面有外遇，最先发现蛛丝马迹的一定是他的妻子，就看这个妻子是选择直接大胆地说明，还是选择自欺欺人。虽然他不是女人，但是他有过蛛丝马迹的发现吗？
　　唐斐寰生日之前他们最后一起度过的那天，唐斐寰亲自下厨，对他异常温柔，他当时还觉得有些不真实，终于可以下班回到家不再孤单一人，有人一起吃饭，有人互相说话，现在想想，那难道不是“最后的晚宴”吗？还有那天半夜，唐斐寰唇间呢喃一样对他吐出的那句带着歉意的话语：抱歉……潇。潇，呵，有过几次情动的时候他听过唐斐寰这样喊他，当时的确觉察不出什么，只当他真的在叫自己，如今再想，却全是讽刺。潇，雨潇，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唐斐寰性格冷淡，不太爱说话，但对他却也有很多温柔，也不会像跟别人在一起时那样沉闷，可是，曾经的那些对待，越好就越像是一个个耳光，哐哐地打在他脸上。
　　何雨潇漂亮的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举起杯子打算把剩下这半杯酒喝掉，而在这时，腹中却骤然一阵剧痛，那疼痛来得那样猛烈和突然，手中的杯子猝不及防地掉到地上，摔得支离破碎。
　　何雨潇紧紧按住腹部，疼痛不光没有缓解，反而一阵疼过一阵，越来越剧烈，醉意被一赶而散，他趴在桌子上，几乎要支撑不住。
　　何雨潇从中学开始就胃不好，这么多年经常胃疼，但从未有过一次疼得这么厉害。他死死咬住牙齿，脸色苍白如雪，豆大的冷汗不停地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他伸出一只手抓起手机，想要给韩子爵打电话，刚要按下拨打键才想起来韩子爵带着韩慕韩墨去法国了，还能打给谁？脑海里不禁闪现出那个人的名字，何雨潇紧紧皱着眉，按着腹部的手指不自觉地收拢，几乎要将皮肤抓破。
　　这一瞬间，他的表情几乎有些凄凉。
　　疼痛无休止地袭来，腹中好像被刀割着的疼，何雨潇再也忍受不住，从椅子上栽倒下来，摔倒在地上，随即一口血就那么喷了出来。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几声之后变成了钥匙在门锁中拧动的声音，接着门开了。
　　出现在陆朗眼前的情景，是何雨潇脸色苍白的倒在餐厅的地上，手紧紧按压在腹部，浑身颤抖，嘴角和地面上还有着鲜红的血迹。
　　那一刹那，陆朗又惊又恐，心脏都要停止跳动。然而他只怔了半秒钟，一向温文尔雅的他全然没了风度翩翩，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何雨潇身边。
　　陆朗扶起何雨潇的上半身，见他疼得嘴唇几乎被咬烂，头发跟水洗过似的，心里的疼痛和愧疚翻涌而上。来不及问什么，他赶紧抱起何雨潇，向门外冲去。
　　到了医院，把何雨潇送到急诊，此时的何雨潇已经几近昏迷，医生快速地问了些情况，又做了检查，最后跟陆朗说病人原本就有胃溃疡，又喝了大量的酒，再加上可能有情绪波动，所以导致急性胃穿孔。
　　陆朗一听心中一紧，忙问：“严重吗，医生？”
　　“病人的情况虽然不算特别严重，”医生快速道，“但普通的保守治疗已经行不通，需要胃穿孔修补手术。”
　　“好好好，”陆朗道，“只要能治好就行。”
　　何雨潇被推进手术室，陆朗在外面等着。焦急和心疼都让他深深地责备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去何雨潇家？明知道他受了那么大的打击，为什么还放心让他一个人待着？
　　陆朗狠狠地一拳打在医院的墙上，指关节擦破皮，他却好像没感觉一样，满心惦记的都是手术室里那个人。
　　手术花费的时间不算长，一个多小时何雨潇就从手术室里出来，被安置在了病房里，医生跟陆朗叮嘱了各种注意事项，随即便离开了。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麻药的劲还没完全过去，何雨潇睡得很安稳，不复之前疼痛难忍的样子，但脸色依旧十分苍白，身上还插着各种管子，陆朗坐在病床旁，看着何雨潇的样子，心里没有轻松半分。
　　天还没亮的时候何雨潇醒了，陆朗一直在床边陪着，没有睡着，何雨潇一有动静他马上就知道。
　　何雨潇睁开眼睛，动了动胳膊，陆朗赶忙起身按住他的手。“你手上还扎着针，身上也还有引流管，不要乱动。”
　　“陆朗……”何雨潇鼻子上插着胃管，虽然不影响说话，但他的声音有些嘶哑，麻药过劲了，手术后的各种创口都开始疼起来，他不禁皱紧眉头。
　　陆朗见状忙问：“怎么了？是不是胃疼？”
　　何雨潇嗯了一声。
　　“刚手术完疼是正常的，得好好养一段时间才能好。”
　　“我怎么了？”何雨潇问。
　　“你本来就有胃溃疡，又喝了那么多酒，可能再加上心情的原因，导致胃穿孔。”陆朗说道，神情有一丝责备。
　　“哦，”何雨潇了然道，“是你把我送到医院的？”陆朗到何雨潇家的时候，何雨潇已经疼得几乎失去了意识，所以并不清楚当时到底是谁把他送过来的。
　　“嗯，”陆朗道，随即一皱眉，“你怎么那么傻？干嘛喝那么多酒？当时幸好我去找你了，否则会怎么样你想过没有？”
　　何雨潇扯出一丝笑容，“抱歉。”
　　“你跟我说什么抱歉？又不是我胃穿孔！”
　　“我只是心情不好，没想到会这样。”何雨潇淡淡道。
　　陆朗一愣，责怪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他重新坐下来，看着病床上的何雨潇，缓缓道：“虽然我跟斐寰从小一起长大，但我也从来都想不到他会做出这种事。”
　　谁能想到呢？何雨潇心里想，他没有说话，脸色淡淡的，称着他更加虚弱的感觉。
　　陆朗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你不要想太多了，再睡一会儿，你现在需要多休息，什么事都等病好了再说。”
　　何雨潇闻言果真慢慢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了。他心情实在不好，胃和手术的创口又疼，就算想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夜何雨潇终究没有休息好，身上的疼痛让他根本睡不着，闭着眼睛硬生生熬到了早上。尽管他一直闭着眼睛没发出什么声音，但陆朗知道他没有睡着，自然也跟着没有休息。
　　早上，何雨潇对陆朗道：“你一夜都没睡，回去休息吧，不用一直在这陪着我。”
　　陆朗闻言道：“你现在能生活自理吗？我走了你怎么办？”
　　“帮我找个护工来就行了。”何雨潇道。
　　陆朗被何雨潇理所当然的语气弄得有些生气，“护工能照顾好你吗？护工能有多细心？”
　　何雨潇不明白为什么陆朗看起来有些生气，道：“护工都是为了挣钱，照顾不好谁给他工资？”
　　“行了，说了我在这陪你就我在这陪你，”陆朗总结似的道，“我又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朋友照顾下你怎么了？”
　　虽说何雨潇觉得和陆朗之间，包括秦轩和都已然比较熟了，陆朗之前还总帮他在水墨天帮忙，但他自认还没熟到可以在医院陪护的地步，而且在餐厅帮忙和这也是两码事，要是韩子爵他也就不说什么了，他们两个之间无论是互损还是互相帮忙，都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但和陆朗之间，何雨潇觉得没办法那么好意思那么坦然地接受他这么大的好意。
　　何雨潇还有些犹豫，陆朗见状只好道：“我不是因为没有及时告诉你那件事而自责吗？你就当这是我的赔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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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看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