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妖怪]在梦之间》犽犽言言

2、壹

　　算木镇，这是一座古老而单纯的小镇，大大小小的牧场倚靠着森林和河流而建，人与宝可梦在这里和谐地相处。

　　天蒙蒙亮的时候，因怀中人被风吹得一哆嗦，长毛狗从睡梦中醒来，重新将自己的胡须盖在小主人的身上，却再也睡不着了。他眺望着远方，被阳光染做橙色的云朵投影在洼地的积水上，贪吃的咩利羊半截身子扎在高高的草垛里，豆豆鸽排排坐在栅栏上，栅栏下的缝隙里则趴着小约克和露丽力，世界都还没有睡醒，在一层金黄色薄纱下，舒舒服服地沉浸在梦乡里。长毛狗打了个哈欠，俯下身来打算再眯一会儿，忽然他听到哐当一声，小小主人从木屋里破门而出，大喊大叫着朝他们冲了过来。

　　“哥哥，哥哥——！”年不过八岁的小女孩攀上了长毛狗的脊背，伸手一把捏住了他怀中人的脸，“真是的，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啊，太阳公公都晒屁股了。”

　　长毛狗温柔地舔舐着小女孩的脸颊，将自己搭在小主人身上的胡须挪开。而“哥哥”依然睡得很沉，任由小女孩蹂蹑着自己的脸颊，也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或许是因为明显感觉变冷了的缘故，他侧过身去，将脸埋进了长毛狗深蓝色的毛皮。小女孩生气地鼓起脸颊，看着睡得仿佛不省人事的哥哥，她转了转眼珠子，忽然心生一计，一头扎在了他的身上，双手伸进了男孩的胳肢窝。

　　“浅仓秋叶——！！！”
　　“啊——！！！！”
　　——终于，在小女孩的不懈努力下，男孩大叫着跳了起来。

　　秋叶小心翼翼地夹着自己的胳肢窝以免再被妹妹偷袭，低头整理着拱得有些凌乱的奶金色发，看着依然有些灰蒙蒙的天空，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挤出一滴生理眼泪来。

　　“冬至，阿妈不是告诫过你，直呼你哥的全名是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吗？”男孩说着，又无力地眯起了眼睛，“而且今天你到底是发什么神经啊，现在也才不到六点吧，吃饭时间还要很久啊。”

　　“我当然知道——但是哥哥今天可不能再优哉游哉地在家吃早饭了喔，毕竟哥哥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冬至依旧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她指着秋叶的鼻子数落着他的不是，“十五岁的你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春夜大哥在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已经是能够打进联盟四强的超级新人训练师了，夏萤姐姐也做了合众音乐剧的新生代爱豆，你呢？整日好吃懒做，晚上还要搂着长毛狗才能睡着，独立睡觉都做不到，连我都不如。”

　　连长毛狗也闷声呼应着，秋叶惨笑一声，揉了揉妹妹的脑袋：“这么急着赶我走，以后可就没人给你做厚蛋烧了啊。”

　　“啰嗦！”冬至一脚踢向秋叶的屁股，“我自己可以！快点去找阿戴克先生！不拿出点什么成绩来前不许回家！！！”

　　就这样，秋叶被妹妹逐出了牧场，背着匆匆打点下的行李，朝着前任冠军阿戴克的家走去。

　　七点多秋叶抵达阿戴克先生的家，无人应门。在阿戴克家后院玩耍长大的秋叶不做多想便钻进了誓约之森，没走几步他就听到了吹奏草笛的声音，绵长的旋律中夹杂着忧伤的情愫。他看到老人席地而坐，深情地吹奏着草叶，他的面前还立着两节矮小的石碑。

　　秋叶知道那里埋葬着阿戴克先生最亲爱的同伴，只是从前这里只有一座碑，现在石碑的数量增加到两个了。或许自己来得不是时候，秋叶有些难过，他悄悄地将自己藏在了大树之后。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阿戴克先生停止了吹奏，喃喃道：“生命如同烈火，再灿烂也有燃尽的时候。纵使是挚爱也各不同命，或早或晚，总有要告别的那么一天，越是留到最后的人便越痛苦，虽然每次有同伴离去都会觉得痛苦万分，但一想到依然健在的伙伴，就想如果自己能够长命百岁就好了。”

　　“至于年轻初逢的孩子和精灵们，还真是令人羡慕啊——你说对不对，爆炸头水牛？”阿戴克拍了拍其中一块石碑，然后当他转身朝秋叶这边走来时，脸上的笑容一如往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秋叶——”

　　男孩被前任冠军浑厚的嗓音吓了一跳，他咽了咽口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大脑中一片空白，冠军走到他面前，相当爽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来得可真早啊，和你的哥哥姐姐一模一样，该不会也是被冬至那丫头赶出来的吧？”

　　秋叶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那个，阿戴克先生…”

　　“知道今年你要参加联盟大会，我特意为你准备了几只性格非常适合你的宝可梦，不过缘分这东西是相当神奇的存在，未来将和谁一起旅行，还是要视你们之间的眼缘决定。”像是知道男孩要说些什么，阿戴克直接打断了秋叶的话，他拿出了三只精灵球。

　　“差不多娃娃，有敏锐如雷达的听力，可以通过倾听心跳声判断他人的健康状况和情绪，性格温和亲人，经专门训练后可以担任医护职务。当然这只差不多娃娃没什么这样的经验，感兴趣的话你可以朝这样的方向培育看看。”

　　“塔布奈~”随着一声清脆的鸣声，粉色的宝可梦出现在秋叶面前。男孩的注意力很快便被生气勃勃的宝可梦吸引了，差不多娃娃仰着头，海蓝色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秋叶。

　　“卡蒂狗，性情忠诚且勇敢，能够毫无畏惧地去对抗比自己更强更大的对手，灵敏的嗅觉只要是闻过的味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忘记。”

　　“汪呜~”

　　“含羞苞，是对温度变化十分敏感的宝可梦，在温和的天气花苞会绽放开来，散发出沁人的香气，有着缓解疲劳的效果。”

　　“咪咪！”

　　精灵们努力将自认为最好的一面展示给秋叶，以赢得新生训练师的青睐。每只宝可梦都令秋叶欣喜得不行，不过若论眼缘，第一眼便直击男孩心脏的宝可梦只有那一只——

　　“我想选择，”秋叶蹲下身来，轻轻地摸了摸差不多娃娃的头。“差不多娃娃。”

　　闻言差不多娃娃海蓝色的眼睛如有漫天星辰闪烁，开心地抱住了秋叶的手臂，而落选的卡蒂狗和含羞苞虽然有些失落，很快也调整好了情绪，回到了阿戴克先生的身边。

　　“嗯，差不多娃娃也很喜欢秋叶的样子，想必你们一定能成为非常合拍的伙伴的。”阿戴克先生将差不多娃娃的精灵球交给男孩，“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秋叶的梦想是成为考古学家吧？”

　　闻言秋叶的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啊那个……不过是年幼无知时说的大话而已。因为之前等离子团为了收买人心，利用了合众的建国传说，所以那时候我就想……”
　　男孩的声音越来越小，差不多娃娃感知到了他急促的心跳，发现了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一般捂嘴笑了起来。
　　“如果能够让所有人都看到最真实的历史的话，就不会有人再受蒙骗了。”

　　“不过那都已经是过去的想法了，我也知道本身传说都是人们口口相传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文物本身是不会说话的，从古至今有那么多人想要揭开历史的真相，建国传说的真相至今扑朔迷离，以我的实力更不可能。与其追寻不切实际的东西，不如做些实在的。”

　　“喔？比如？”

　　许是阿戴克鼓励的笑容赋予了勇气，秋叶的声音又变得硬气了许多：“我想考察合众每一片土地的风土人情，记录自己旅途中的每一起重大事件，然后写一篇详细的笔记出来。这样等我们的年代也成为历史之后，可以为后人提供这段解读历史的正确航标。”

　　“不错的目标，”阿戴克笑着拍了拍手，“其实成为考古学家的梦想也不错，理想和现实从来不是对立存在的，不过，无论怎么选择，只要你能走出自己的路就可以了，这样才能永不迷路。”

　　“嗯嗯。”男孩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老人的话中另有深意，正要开口询问，差不多娃娃扯了扯他的袖子。二者对视片刻，秋叶大脑宕机了一会儿，接着便忽然心领神会。

　　——有些事或许现在遥不可及，但是只要缘分到了，自然就能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