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楼开始翻天覆地[综穿]》莫子乔

40、第 40 章

　　谢祄和颜郑渊都不约而同地留意少年的脚下，没有影子；又恰好齐齐抬头细看少年的脸色，意外发现竟十分红润有气色。

　　#或许，这就是神之于鬼的不同吧！# *2

　　大概也只有阿拉知道，这俩差点儿反目的家伙，又一次在心里不约而同了。

　　不过很快就又不同。

　　只见那少年走到近前，先冲那兀自惊喜愣怔的许三郎安抚一笑，拉上他一道趋行走向谢祄，两人至约莫三步外处停了下来，齐齐拱手、深深一揖。

　　谢祄自觉差点给他们招祸，哪肯受礼？
　　抱着阿拉迅速闪开。

　　却听那少年模样的王六郎说：
　　“多谢谢君！今我得迁夜游神，三郎亦得日游神职司，从此相见无碍、更可相伴同行了。”

　　谢祄抱着阿拉的手稍微松了点儿：
　　“……所以，刚才那阵雷声是天地法则给你们的……”
　　调职通知加任职通知？
　　可以，这确实很灵异。

　　那王六郎看谢祄不肯受礼，也没执意如何，只微微垂首，笑说：
　　“原先谢君垂问水莽草一事，因我初任土地，消息有限，纵有心打听，也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才能打听到一二有用消息——
　　如今可巧。三郎与我各司日、夜游神，虽新任职司神力有限，到底神职便宜，倒好打听许多。”

　　那许三郎听说，也把头点得大鹅啄蚱蜢一般：
　　“我定和六郎一道好生留意着！”

　　谢祄只当王六郎那一垂首是点头，也就不再纠结那阵闷雷；因见这神仙任职虽有点儿不大讲究，又恐怕神仙自有窥破人善恶才能的手段，也便将之放置不理。
　　到底王六郎与许三郎所得如所求，显见得之前那“神仙也将职场压迫视若寻常”的念头，不过是一时想岔了。

　　谢祄发现自己误解，反倒欢喜，又方才那么怼天喝地爆发一回，把原先一路积攒的闷气很是散开不少。
　　这人的心胸一旦开阔起来，也就不很钻牛角尖了——

　　倒不是说谢祄觉得自个儿之前那些闷气生错了，只不过像是颜郑渊这般的，谢祄如今回转了再一想，又生出些许体谅来。
　　毕竟时代局限性摆在那里，再者屁股决定脑袋也是常情，这家伙有些价值观是叫人很无法苟同没错，好歹不至于因此就要彻底分道扬镳。
　　总要先试着抢救一下嘛！

　　这么一边想着，谢祄一边问许三郎借了他原要祭给王六郎的香火纸钱，又问王六郎借了他那香炉、香案等，再去土地庙外头掰了一段粗细合适的树枝，三两下折腾出来一个“天地”牌子，往香案上一放，似模似样地上了三炷香。

　　却原来，是要为他之前那番误解乱怼道歉儿呢！
　　就是那礼行得着实有些不讲究，虽也跪了一跪，却是腰板挺直，头更没磕。

　　说来这也怪不得谢祄。

　　实在是现代人日常哪有那么多跪拜磕头的礼节？
　　再加上不谢祄又没有特别认真的宗教信仰，寻常进了寺庙道观也会跪着上香，但亦不过如此。
　　只有当年老爷子灵前，倒是认认真真磕过好几个头。但世上将他自襁褓中精心养育爱护的人，通共也就那么一个。

　　什么天地君亲师？
　　像谢祄这种没啥虔诚信仰的家伙，即便敬畏自然，此前也从未没想过要跪拜什么天地君师。

　　这一回嘛，实在是此间天地仿佛真有所觉，偏偏自个儿误解之下把人家胡怼了一通之后，人家还没啥计较，倒是叫王六郎他俩如意了……

　　谢祄倒是诚心道歉。
　　跪得也并未自觉有甚敷衍随性处，实在是一贯如此罢了。

　　看在颜郑渊王六郎等眼中，可就不是如此了。

　　才刚那么灵验过，谢祄行礼就行得这般随性，真是敷衍？
　　必不至于此！
　　那还能是什么？
　　只能是谢祄打从心底里认为，他确实有给“天地”都只行这么个礼的资格！

　　王六郎和许三郎想想自个儿和好友的职司。

　　颜郑渊更想起与谢祄初见那日，所转述的老祖宗嘱咐诸言语。
　　忽然觉得自己竟对老祖宗某些话不甚深信，委实可笑。
　　再想起这一路行来的几番争论，又有些沉吟。

　　三人都是若有所思。
　　谢祄倒是自觉给“天地”道完歉就完事儿了，心头没那么多思量，偏又只顾着拿下巴蹭阿拉额头那片绒毛。
　　一行人神，竟是谁都没再多留意那香案上的“天地”木牌。
　　谁都没发现，不过是受了谢祄那一跪，木牌就寸寸龟裂乃至风化，他们才迈出土地庙，后头那木牌已化作飞灰，散落在了风中。

　　那边双方辞别，王六郎殷殷切切，连与谢祄说道“请谢君但凡有事，只管日呼‘许三’”、夜令‘王六’”，他们“必有感应、且感则必应”，说得谢祄应承下来了，这才引着许三郎熟悉职司，自去隐身巡视不提。

　　这边谢祄再拖着颜郑渊回程。
　　因着这一回路上少了来时那些事端，颜郑渊又兀自沉吟，谢祄也有心暂时体谅他局限于时代的思想落后处，偶尔言谈，倒也还和谐。
　　虽不及原先那样相得，总不至于叫彼此太过不自在。
　　谢祄才又在颜郑家多住几日。

　　因彼此都存了心思，谢祄忙里偷闲时，除了看看颜女新编的戏文，也多抽出时间和颜郑渊做些谈论，且着意和他讲些阶级固化、职业歧视的落后可恶之处——

　　当然大部分都是借古讽今，譬如用先秦时重用法、墨，优待士卒，因此得灭六国等故事。

　　不过谢祄嘛，即使得了贾雨村的记忆，到底也只是得了那些记忆，心性上还是那个太平盛世富足人家养出来的宅男小市民。
　　之前没想起来要帮助颜郑渊克服他的时代落后性时还好些，毕竟话没扯到那里去，再怎么不合时宜也有限；这一回一留心在意起来，就难免有把话说秃噜皮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