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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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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瑛的身边没有年纪这么大的夫妻,长辈那边她并不相熟,而身边的朋友也都年轻,不管是谈恋爱还是结婚都是甜甜蜜蜜的,恨不得长在一块儿。
她接触得最多的,最年长的夫妻,都已经得追溯到十多年前的父母身上。
但她的父母虽是所有人眼中爱得轰轰烈烈的代表,在生活中却并没有多和谐。
两个画风完全不同的人生活在一起,简直是水火不相容,吵架甚至打骂都是常事。
他们好像是在用亲身经历告诉虞瑛一个道理。
你看,爱情迟早会毁在婚姻里。
舅舅说爱情的走向就是家庭,然后在鸡毛蒜皮里磨灭掉火花,大多数家庭其实都是如此。
对她有知遇之恩的宋老师也是如此,丈夫早逝,没有个一儿半女,她几乎半辈子都毁在了对于丈夫的怀念当中。
或许有人觉得这是浪漫,但虞瑛看到的是,若没有丈夫的事情,宋老师会在自己的学术事业上有更好的未来。
其后,恨不得避世而居的虞瑛就更没有再深入接触过夫妻关系的人了。
所以对于这对年迈的夫妻相处的模式,她是觉得很有些奇怪的——
原来也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会无疾而终,原来,有人就算老去也依然相爱。
他们的年纪都很大了,但他看着她的时候,仍然像在看着一个任性的小姑娘。
旁边的导购小声地跟着感慨了一句:“真好啊。”
虞瑛闻言,转头看了看她。
导购的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脸上还带着一点没怎么经历过世事的单纯,看着老人离去的方向,眼睛里是满满的艳羡。
她就笑了声:“是挺好的。”
小导购眼睛一亮,看虞瑛的神情没有之前的冷漠,小心翼翼地搭话:“……小姐姐你这么好看,也没有对象吗?”
这话说得,换个脾气不好的顾客估计得去跟店长举报这小姑娘“口不择言”了。
虞瑛晃了晃手,对她轻轻勾唇:“没有哦。”
她的尾指上是一枚经年的素银戒指,本就不是亮面,多年下来更是暗沉。
小导购对此颇有研究,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一般来说,尾戒的意思要么是单身,要么是不婚主义者,当然,二者兼有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而眼前这个看起来就非常干练的漂亮姐姐,直觉告诉她是第二种。
漂亮姐姐不缺桃花,那么应该就是自己选择的单身。
跟前些年不同,好像城市越发达,坚持自己是不婚主义的人就越多。
这在大众眼里已经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儿了。
购物体验相当愉悦,虞瑛带着大包小包的饰品和几个礼品盒,非常兴奋的步行回了家。
但有句老话说得非常好——乐极生悲。
这位处于微醺状态,且穿着高跟鞋,两手各提着几个袋子的都市丽人,非常壮烈地在家门口完成了脚踢门槛,而后狠狠一摔的成就。
虞瑛:“……”
她想骂人,但这又都是她自作自受。
本来就十分担心好闺蜜状况的周沈在接到电话后,迅速开车到了小区楼下,把虞瑛接去医院检查。
右脚脚踝只是扭伤,虽然肿得跟个大馒头似的,但并无大碍。
主要问题出在她本来就有旧伤的膝盖上,跟大理石地板狠狠一撞,伤势格外严重。
那还是很早年遗留下来的问题,膝盖里少量积水,平日里影响不大,但也经不得她这么作死地一撞,导致积水量多得需要进行抽取。
而方灵均在知道她负伤在床,暂且没办法正常走路的时候,也很想骂人。
只是意外已经发生了,他也没办法,只能跟虞瑛打商量:“既然你这儿受伤了,那到时候等《长歌》的词出来,我让那边的负责人跟你语音或者视频,应该问题不大。”
但像这种需要名为“集思广益”,实则是要进行甲方提意见的事情,光是视频电话肯定会有影响,制片公司那边有意见是肯定的。
就算是那边打算换作词的人,也没办法。
谁叫虞瑛既是他的后辈,也是他的好友,赚钱的事儿就暂且搁置吧。
虞瑛喝着周沈给她熬的花生猪蹄汤,还是拒绝了:“还有一段时间,我到时候应该没有大问题,实在不行就撑着拐杖过去接受甲方爸爸的意见,作词这事儿吧,网上说不清楚。”
虞瑛不觉得受伤算什么大事,但方灵均却气得想从屏幕那头出来掐死她。
他有别的工作需要去外地出差几天,谁能想到这小祖宗一转眼就把自己作进了医院。
“你可真是……”方灵均不耐烦地皱眉,“你那腿真不想要了?赚钱什么时候不行,别比我这个资本家还会压榨自己。”
虞瑛笑了起来。
“我这才不是为了赚钱呢,这不是第一次为电影写词么,我不想半途而废。”
这话隐约带着一点虞瑛当年说《越人歌》是自己第一次写出来的完整剧本的固执。
虽说写词这事儿其实并没有第一个剧本那么重大的意义,但方灵均仍能从其中感受到虞瑛的毫不退让。
他便沉默下来。
“……行吧,你不听就算了,真要去的话,到时候看你伤势好得怎么样,我再去跟那边讨论怎么办。”
“说了没事儿,到时候正常参加就行。”
虞瑛的神情轻巧,周沈却很担忧,愁眉苦脸地看着她腿上的纱布发呆。
“我就不该放你喝了酒一个人回去。”
虞瑛好笑:“这跟你什么关系?是我说不需要的,这也要自责?”
周沈苦着一张脸摇头:“阿瑛,你不痛吗?虽然你看起来很轻松,但是那针那么粗,我看着你就觉得痛。”
虞瑛耐心地给她顺毛:“真不痛的。”
“阿瑛,你——”周沈还是皱着眉,欲言又止,“你别这样……”
虞瑛:“嗯?”
周沈想了又想,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挥之不去,但是她又说不出来。
她和虞瑛认识很多年,虞瑛是从未在她面前叫过痛的——当然,那种闹着玩儿的哭疼不算,不管是受伤还是难过,虞瑛从来都只会说“不痛”“没事”。
但也正是这样没怎么改变的回答,始终让她觉得奇怪。
她总觉得这么说话的虞瑛是很缥缈的,不是不痛,也不是不难过,只是对她而言不重要不在乎,可是连痛苦都不在乎了,她就更觉得虞瑛是虚幻的,好像下一秒就能乘风而去,羽化成仙。
“……算了,没事儿。”
周沈自暴自弃地放弃描述自己的感受。
在虞瑛说她没事儿的时候,她的神情如此坦然,就像她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其中不夹杂一分一毫的欺骗,她就更没办法告诉虞瑛:我觉得你在骗人。
这么一想,她就更怀念陆明还在虞瑛身边的时候了。
那时候的虞瑛,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变化,却会跟陆明说自己很痛或者不高兴,其中几分真几分假不论,都更像个会疼会难过的人。
虞瑛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只是看着周沈又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看了半晌,周沈还是没什么反应,她就把汤碗放好,乖巧地缩进了被窝里。
虽然搞不懂周沈的脑回路,但她好好养伤,周沈总会高兴点吧?
但伤势并不如虞瑛所推测的乐观,至少在半个月后的讨论会前夕,医生断言虞瑛还不能长时间下地行走。
虞瑛不信这个邪,再者话已经放出去了,她就更不愿意打自己的脸。
趁着周沈方灵均等人都不在病房里,虞瑛悄悄下了床,沿着病房内部走了半圈,只是不管她再努力都控制不好施力点,右脚一用力,膝盖便钻心的疼。
她能控制住面部表情不那么狰狞,却没办法控制住走路的姿势。
走路一瘸一拐,轻重不一,委实有些伤害到了她一颗爱美的小心肝。
她只好放弃自己走路这个想法。
方灵均知道医嘱之后比她更有想法一点,亲手推了个轮椅来接她出院,去《长歌》的制片方——绚然娱乐公司参加讨论会。
虞瑛本来接受无能,但仔细一想,既然不能走路,坐轮椅还是要比用拐杖舒服很多的。
于是她也就愉快地放飞了自我。
好在方灵均自己开了车,总归是没让她在地铁上经历路人目光的洗礼。
这也不是虞瑛第一次来绚然娱乐,甚至可以说,在她因为和冯柯燃合作的《越人歌》一举成名,和曾玉茗导演合作《如花般》再次惊艳市场以后,就一跃而成圈里的一线编剧,因而她几乎成了这里的常客。
几番机缘巧合之下,她和绚然的合作项目越来越多。
而她的身份也相当多变,从剪辑师到编剧再到现在的词作人,去的地方从剪辑室到会议室再到音乐部,连记录访客信息的门卫都对她投来了复杂的目光。
啊……倒是也不能排除是她坐着轮椅的原因。
这次的讨论会主要是围绕在她和作曲、歌手的身上,他们几个人需要对于第一版的词作进行调整,使其更符合作曲人和歌手的需求。
歌词是她在病房里赶出来的,加之她只负责作词,并没有让方灵均去过问对方邀请的曲作者和歌手——反正又不是她能决定的。
万一是个什么很火的歌手明星之类的,说不定还能要个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