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启程 ...
-
“他会成为第二个我。”
黑发绿眸的青年习惯性摩挲嘴角的疤痕，蹲下身子端详着和低级咒灵滚成一团的幼童，转头看向倚在门边与自己样貌相似的男人。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甚无捏着烟杆，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还没起呢。”
青年露出一口白牙：“那叫真夏怎么样，前几天刚记住的，我很中意这个名字。”
“也可以。”
甚无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女名，反正他不会起名字，听起来差不多就行。
“你家那小子呢。”
“让孔帮忙照看了一会儿，我可不会带小孩。”
避开那边玩的欢快的孩童和咒灵，青年也点燃一支烟，语气故作轻松的岔开话题。
“干我这一行，早晚会不得好死吧。”
“......别这么说。”
没有理会兄长的不悦，他仍自顾自感慨着。
“如果我死了，我家那小子就麻烦你照拂了......不，算了，你也不容易。到了五岁我会把他送到禅院家，虽然那里是个垃圾场但也好过跟在我身边。”
“甚尔......”
甚无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不远处的幼童趴在咒灵的身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灿金色的眸子里满是天真与懵懂。
又是一年的夏日。
神社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白发的年轻人闯入社务所，将长条形状的咒灵当着甚无的面扔在地上，望见神主铁青的脸色，众人面面相觑，皆不知所措。
那一天，神社发出剧烈的爆炸声，屋顶被掀翻，墙面破开一个大洞。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从残垣断壁中走出，白发的高中生丢掉眼镜，在男人阴鸷的目光下大摇大摆的穿过鸟居，无一人敢阻拦。
即将走出大门时，他注意到有一名灰发的孩子躲在树后，紧接着像是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似的，白发少年凑了过去，极具压迫感的弯下腰，凝视着小孩的脸。
他笑嘻嘻着，声音轻佻又玩味。
“你好啊，小朋友。”
“长大后有没有兴趣来咒术高专。”
.........
有栖川真夏从睡梦中醒来。
他捂着有些疼痛的脑袋，心道自己原来真的和那个五条悟见过面。
有栖川真夏穿好衣服，随便扒拉了几下桌子上的短刀，算是跟附身在里面的幽灵打了声招呼。
昨天和几名热心的巫女小姐姐们收拾了一晚的行李，大包小包，越收拾越多，就差把神社也搬过去了。
最终他忍无可忍，随意带了两套冬装两套夏装塞进行李，小东西全塞进芥末嘴里存储着，其余的衣服物品到时候寄过去就没问题了。
安排好了一切他才睡下，睡的晚，也就导致拉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真夏一时半会儿还处于迷茫的状态。
“醒了？”
有栖川甚无早早的起了，站在檐廊上抬头望天，听到身后开门的声响时，他才慢慢转过身。
“嗯。你为什么站在这里。”
“等你。”
甚无眼神淡淡的看了眼听到自己的话一瞬间清醒的儿子。
“跟我过来，有东西交给你。”
这都要走了，有什么是不能前一天给的？
真夏的心中满满的疑惑，却还是听话的跟着老爹穿过檐廊，走向本殿的方位。
他家的神社是稻荷神社，本殿供奉着的自然是稻荷大神的御神体，平日是禁止进入的。
就算是他自己，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真夏望着眼前这座偌大的稻荷神本殿，迎面便感到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
甚无目不斜视，抬手指向半掩不掩的大门，好似越过层层遮挡物直指本殿中心。
“去吧，供奉在神龛前的，是你最后需要带走的东西。”
真夏不明所以：“那是什么？”
“你进去就知道了。”
“我自己一个人？”
“对。”
甚无眼眸深邃。
“本殿不是我轻易能进去的，所以就你一人。”
“好吧......”他不太懂对方这句话什么意思，挠挠头，转身跨过本殿大门。
殿内和殿外如同两个世界。
刚一进门，耳畔便响起一阵阵空灵悦耳的曲调，由远及近，悠远绵延，像是在祝乐吟唱，又像是神明低语。
寻不到源头，亦不知归处。
就在他想仔细听其所唱的内容时，有金石相击的嗡鸣声于空旷的殿内骤然响起，刹那间，所有的声音瞬间停止，室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有栖川真夏的视线似有所觉的移到正前方的神龛之下——一柄太刀规矩的摆放在刀架上，刀柄纯白，刀鞘灿金，白与金的配色和谐而神圣。
本该放在宝物库里的东西却出现在了这里。
在看到的第一眼，真夏就知道眼前这把刀正是老爸所说要交给自己的东西。
他上前几步，把手搭在上面，然后，一把将其从架子上拿了下来。
什么也没发生。
——本来就不该发生什么才对。
虽然真夏是在神社长大，但他本身其实并不信什么鬼神。
人心会滋生诅咒，神明只是信仰托付的载体。
有了信仰，人心会稳定，神社的存在则成为了一种必然。
他抬起头，沉默着直视神龛内的御神体，良久才错开目光。
有栖川真夏持刀走出本殿，那种环绕在周身的怪异感觉顿时烟消云散。
甚无见人从殿内出来，余光瞥见他时不禁怔了一下，表情很是怪异。
“你头发颜色是不是变浅了。”
“什么？”
真夏眨眨眼，用空出的手抓了几把自己的头发。
“你看错了吧，光线问题，今天太阳还挺烈的。”
甚无盯着他的发顶许久，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确实是我看错了，虽然如此，但你也要注意一下，别年纪轻轻就少白头了。”
真夏：“.........”
真夏：“谢谢你关心哈。”
甚无无视对方幽怨的目光，打量着他手里的太刀：“这把刀你带走吧，威力不亚于芥末储存的几把咒具，可能要更甚，反正估计除了你也没人能使用它......”
真夏狐疑：“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把刀承认了你。”
“...你怎么神神叨叨的。”
“神社的神主不神神叨叨才奇怪吧。”
甚无嗤的一声笑出声来，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万物有灵，要有敬畏之心。”
“想不通就不必想了，去准备一下吧。”
话毕，他拍拍儿子的肩膀，扬长而去。
真夏一脸懵逼，很快回神在原地大喊：“你还没告诉我刀的名字呢！”
只见远处的人敷衍的挥了挥手，根本不带理会的。
“.........”
啧，这臭老爹。
抱着新得到的咒具回到卧室，有栖川真夏又开始收拾了一番，他翻出一个剑道包想要把刀装进去，又考虑到坐新干线去东京的话这样根本过不了安检，思来想去还是把它塞进了芥末的嘴里。
“委屈一下哈。”
不知这句话是对谁说的，但真夏下意识就这么说了。
然后，他随手把桌前的短刀一块丢了进去。
夏油杰：“.........”
夏油杰及时从短刀内飘了出来，抱臂浮在空中。
“要走了吗？”
真夏轻轻嗯了一声，捞起在地板上躺着的芥末，拉着行李箱朝外走去。
夏油杰就这么飘在他身后，跟着出了门。
神社门口，全体巫女小姐姐都来为有栖川真夏送行，其中要数早见深雪尤为不舍，眼泪一把一把的掉。
她握着少年的手，苦口婆心：“小真夏，没有我做饭你怎么能吃的习惯啊，去那边不要吝啬自己，多吃点好吃的，钱不够了一定要给姐姐说，我让甚无大人给你打钱。”
真夏很无语，他是去上学的，不是去蹲牢子的，这整的他好像要一去不复返了。
安慰好深雪，真夏跟大家挥别，走出几步，忽然又转身看向游离在人群外漠然抽烟的黑发男人。
少年眼底晦涩，注视着男人的神情复杂难辨。
“爸爸，临走前，我可以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吗？”
甚无淡淡吐出一个字：“说。”
真夏嘴唇嗫嚅了一下，深吸一口气——
“我的妈妈到底是谁，你是不是单性繁殖生的我？”
甚无：“.........”
甚无呵呵一笑，从容掐灭手里的烟。
“不是，拉面店开业大酬宾，买叉烧送孩子，你是买叉烧送的。”
“......！！！”
真夏黑着脸撸起袖子，反手将行李箱甩了过去。
*
“说起来，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和甚一还有禅院的人都以为你死掉了。”
甚尔撞了撞兄长的肩膀，意有所指。
“...也是，不怪你们那样想，那样的诅咒就算我是一级也很难全身而退吧。”
“但是啊——”
推开整个人都靠过来的弟弟，甚无漫不经心的抖了抖烟杆，捏在手里笑着看向对方。
“许是神明不忍心我就这样死去，于是让我活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启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