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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章十 雾里卖花声 ...

  •   “……这……即便涩泽大人您想要横滨,也不是我等立刻便能够决定的,还请……请您三思……”所谓的高层议员不自觉地抬手擦了擦额上不断沁出的冷汗,勉勉强强继续道,“横滨爆炸之事实在关系重大,阁会内部仍在商议应对方案,若您真要插手横滨之事,还、还请您耐心多等待一段时日……”

      实在不能怪他如此紧张,面对涩泽家这位年轻的家主,只看着那一双看着分外虚无空洞,却仿佛将他费尽心思掩藏的一切轻易看穿的血眸,想必任谁都不能从容应对,高层心想,尤其是……当他心虚没有底气的时候。

      年少从来都不是他们小觑这位涩泽家主的借口,正因年少,才使他们对少年分外忌惮,偏偏奈何他不得。

      “我想你们是否搞错了一件事情,夏目先生愿意等你们是先生的仁慈,而我可与先生不同,要知道,我此次来,可不是浪费时间要同你们商议什么,而仅仅是来给你们一个通知罢了。”涩泽龙彦语调轻缓,声音却如刻印一般传进了高层的心里,年轻的涩泽家主歪了歪头,冷淡精致的面容是一贯的平静无波,开口却是吐出了令高层闻之色变的语句,“横滨之事,早已尽在我掌握之中。”

      “您——”

      “嘘……既然通知已经送达,那么我就先告辞了,莫要忘了告知那一群白日梦中人,你们的位子……”涩泽龙彦轻轻以食指点唇示意禁言,看来有些可爱的动作在高层看来却是又一层枷锁,而少年并不在意面前之人如何作想,话音方落,便随意地起身离座向门外走去,话末的几个词掩于唇齿,高层却读懂了少年的口型,当即面色煞白,颓败地弓下了脊背,却仍强撑着对已背对着他走远的涩泽家主道:“……是,请您慢走。”喑哑而涩然,恭敬而谦卑。

      待那一抹纯白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好一阵子了,高层才猛地瘫软在了座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直流,眸光涣散,一副惊惧不已的模样。

      出了内务省,涩泽龙彦依然没有好心情,他匆匆地赶往了横滨。少年在车座上半阖双眼,苍白的指尖捻着一瓣枯萎的花瓣。长睫掩去了眸中复杂神思,他的呼吸很轻,如同偶然自空中飘落的一片白羽,永远苍白的面容凝成神圣的病弱,而此时却无人能欣赏涩泽家主满溢神性的皮相,引发罪恶的皮囊。

      或许是心态有所变化,政治也成了无趣的东西,以后,再也不想为政治发声了,文字的用途从不仅仅于此。连续几篇文稿轻易引发政治动荡的少年无所谓地想着,等战争结束,就放弃写政治性文章的举动。

      一群不知所谓的高层,现在还在妄想着从异能者的战争重攫取利益……等待商议,等待他们一边做着美梦一边把自己送上门任人宰割么?

      英国战场的斗争早已进入尾声,矛盾也渐渐被三个国家祸水东引,现在日本已经被波及,有了大战爆发的苗头,涩泽龙彦和夏目先生正运作着要将战争中损失降到最低,把战局限制在横滨正是关键的一步,而偏偏在这个时间点,横滨突然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涩泽龙彦接到消息,沉吟半晌,回神立即给夏目先生去信,走一遭内务省作一番算不上扯皮的扯皮的准备之后,加急赶往了横滨。

      迄今为止,一切尚未完全脱离他们的掌控,以后,也不能完全脱离他们的掌控。

      横滨……

      “涩泽大人,横滨的特殊性您也清楚,那里的确归内务省管理,但是即便我等已身居高位,这亦不是我等一朝一夕便能够染指的,异能特务科从来都不是摆设,虽然隐秘,但是……大人,我等需要时间……”

      涩泽龙彦一时想起那些人战战兢兢却目光游移的模样,故作艰难,蓄意推脱,分明未曾放在心上,一时又想起手中的花,花瓣残破而干枯,已经没有了半分水分,灰黄的腐败之物在那显出近乎神圣的苍白的手中,看来竟有一种惹人生厌的突兀。

      可是即便是几近腐败的花,也曾有过美丽的春日。

      “先生,带走一朵花吧?”少女的衣裙沾了风尘,面目却依然干净明丽,提着满篮的鲜花,她的双眼里,有着名为希望的光芒,就在不远处的邻城,战火席卷了整个城镇,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战火便会蔓延到这个毗邻的小城。

      邻里纷纷闭绝了门户,即便出门,也是战战兢兢的神情,行色匆匆。这样精神紧绷着,等待着可能的灾难降临或者远去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呢?

      缠绵病榻的母亲不知道,硬朗的面容上覆了阴霾的邻家大叔不知道,生于小城,长于小城的少女也不知道。

      但是她还能挨家挨户地卖花,新鲜的,仍滴着水露的,盛开的花枝。

      美丽的花能带来快乐。

      少女一直在微笑着,希望这些花朵与温暖的微笑能为人们带来些许的安慰。

      这是外面来的先生吗?她看到了一身纯白的陌生少年,少年气质高华,一身久居高位的气度与这小城分外不匹配,兼之精致姝丽的容颜,实在是显眼极了。她刚刚离开小城里最后一户人家的屋子,垂头一看,花篮里还有几株余下的花,花露未散,依然鲜艳欲滴。

      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开心,现在外面都不安全啦,或许他愿意接受一朵花的安慰呢?

      涩泽龙彦垂首看着身前比他矮了一头的少女,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定定地看着少女脸上似乎毫无阴霾的微笑,在少女温暖宽容的目光中,抬起了手,终于状若无所谓地收下了花,用有些低哑却依旧悦耳的嗓音道了一声谢谢。

      卖花的少女与现在的这个英格兰的城市格格不入。

      透过少女的笑容,涩泽龙彦仿佛在遥远的虚幻里看到了一个天真到有些愚蠢的灵魂,谁又会在意一朵花的喜怒哀惧呢?但是……他并不讨厌。那时他正要穿过这个小城,去往毗邻小城的战场上去。这一路上,一双透彻到有些空洞的瑰丽红眸,已经见过了太多的麻木不仁,善良会走向堕落,恶意会成为美德,硝烟里的草芥,最终也只能成为一堆无人在意的灰烬。而将自身活成了阳光的人,总是太过稀少。

      但是,也会被染黑的罢?那个疲惫的少女。或许不过几个月,那个少女便会被疲惫与恐惧压垮,再也笑不出如此温暖的笑颜。

      这般想着,白色长发虚虚拢在身后的精致少年随手持着花,匆匆前往异能者的战场,不再在意一闪而逝的念想,路的尽头,有三花猫绅士正在等他。这才仅仅是他们旅程的第二站而已。

      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罢了。

      当涩泽龙彦再次踏足这个小城时,也不过堪堪隔了两日光景。

      小城方经历过一场天灾过境般的战争,残垣遍地,尸骸遍野。若有谁在这里随便走上几步,足底便可能沾染上几近干涸的血污,满城弥漫着冲霄的血腥气,绝望的死气满溢了出来,紧闭的房门半点抵挡不住狂风暴雨般的炮火,也抵挡不住千奇百怪的异能,房瓦在暴力与火力中破碎支离,放眼望去,这里似乎已成了一座死城。

      除了手持危险武器、肆意支配着危险能力的异能者们。

      纯白的鞋子踏上了血污,步履轻缓,少年置身战场,似闲庭信步。白龙亦步亦趋地浮游在少年身侧,龙首之上,是一副餍足的神情,在上一个战场,它成长了许多。

      涩泽龙彦的面上无喜无悲,战争所带来的一切都不能勾起他最深的思绪,若非夏目先生带领他离开涩泽大宅,来到英国的战场,战争这个词,甚至几乎与他的生活毫无干系。若是牵连上了关系,他也不会是亲临现场,而是于制高之处拨弄全局。

      而且,他还能有什么感觉呢?

      战场与他所需求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他渴求美好的、美丽的、能够撼动灵魂的事物,少年澄澈通透的目光,应当放在星辉璀璨的天河,应当化为自由飘逸的白鹤,应当沉入神秘幽深的海底,而不是将视线投入这地平线上不熄的战火,看着战火将一切化作深藏哀嚎的灰烬尘埃。他行走在人世的土地上,该目下无尘,该不惹尘埃。

      可他此时偏偏站立在战乱的余威之中,如同神明俯视蝼蚁一般看着这纷乱人间。

      向前走了几步,龙彦之间似有所感,轻轻蹭了蹭涩泽龙彦的脸颊,便向着一处坍塌的建筑飞去,愈发凝实强大的身躯轻而易举将房瓦扫平,露出了被压倒在了废墟之下的灵魂。

      白龙长尾拂过地面,扫去尘埃,晶亮的红眸定定地凝视着倒在地上的篮子,它衔起了一朵看起来还算新鲜的花,回到了涩泽龙彦的身边,亲昵地将花送到了少年的手边。

      它还记得,年轻的主人没有拒绝那个篮子里的花。

      “……”涩泽龙彦无言。他看向了篮子的边缘,那里,有一只残破的手臂,他顺着仍流着几近干涸的血液的断臂看向废墟,龙彦之间清扫了一大半的废墟建材,正露出一些虬结藏污的头发,似曾相识,废墟里有人,或许已经死去了,或许还有着一口气,即将逝去了。

      “嗬……嘶……”他动了动身形,缓步离那头乱发更近了,及至仅余半步之遥时,方听见废墟里传来了微弱的极易忽略的喘息,涩泽龙彦垂眸,长睫颤了颤,龙彦之间再次随心而动,掀开了层积破碎的废墟。

      只一眼,涩泽龙彦便认了出来,是那个两日前,噙着温暖笑容向他卖花的天真少女。

      即便她已经如同破败的凋零之花,仅仅只是被战争波及到,便满身伤痕,跌入泥尘,失去了完整的躯体,血液几乎流尽,连呼吸也即将失去。可即使是这时,少女的眼中,依然有着莫名的光芒,她看着他,似乎在哭,似乎在笑,似乎在不甘,似乎已释然。

      纯洁的灵魂尚没有被恶意玷污,还没有来得及绽放出最美的姿态,便已被战争碾作灰尘。

      可是他宁愿那天真的灵魂能在这污浊的尘世中凋零。

      “先……先生……”少女残破的头颅似乎微微地颤了颤,嘶哑着的嗓音发不出准确的字母来,如同野兽垂死之时几近本能的低吼,那声音很轻,堪与落针声比拟,但是除了这喑哑的嘶吼,她再也发不出更多的声音了。微弱的呼吸在瞬息的挣扎中停止,唯有那双眼睛,直直地睁着,涣散了瞳光。离开这尘世前,她似乎在看向花,又似乎在看向那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先生,在她坠落死亡深渊前所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最后一抹纯白,最后一道光亮。

      您要带走一朵花吗?

      涩泽龙彦忽然就被这目光摄住了视线,他想移开视线,却又不由自主地回望,莫名的颤栗感笼罩了他,而后一股难言的哀意和卑劣的恶意如同暴雪洪流般将他冲洗,浸染了他,又埋葬了他。

      啊啊,别看我啊,请别看着我,即便我们素昧平生。但是,为什么,当你用这双暗淡无光的双眼看着我,我会心湖激荡?即便你生前仍有几分趣味,可当你逝去,这残破的身躯也索然无味,已是如此丑陋的模样,为何还能有那样的目光?

      反感与不喜化作滔天巨浪,在少年的心头汹涌满溢。美丽的生命原是如此的脆弱,而战争,还要制造出更多的丑陋无趣。在他的精神世界里,这不符合他一贯的美学道理,即便玷污,即便堕落,他也希望,少女的凋零死亡,会是美丽的杰作。

      她该完整的度过花一般绽放凋零的一生。

      苍白的手指捏紧了花茎,指尖化成了惨白,涩泽龙彦深深凝视着那不再明丽的头颅,缓缓地俯下身,抬起垂着的那只手,轻轻地覆在了少女睁着的双目上,温柔地为少女阖上眼睑。她看起来似乎只是在安宁地做一个永不醒来的梦境。

      夏目先生,这也是您想让我看到的东西吗?

      【龙彦,与这碌碌众生相比,你拥有比大多数人多得多的选择的权力,我希望你能够正确的使用它,跟随你的本心一起,做出属于你自己的选择。】

      战火不绝,方湮又起。一群手上沾满了无数血腥的异能力者再一次于小城挑起战乱。残垣成了更破碎的废墟,尸骸成了更支离的血肉。

      炮火声在涩泽龙彦的身后响起,少年起身,转首,直面上轰然爆炸的热浪。龙彦之间护在他身周,飘渺的雾气成为他最坚固的盾。

      涩泽龙彦远远瞧着,眉眼忽地就冷了下来。于是白龙吟啸,白雾曼城。

      浓雾将一切罪恶掩去,罪恶在朦胧中将自己终结。罪恶降入地狱,异能化作赤晶。愈是沾染血腥,愈是色泽暗沉。

      既然对战争感到反感不愉,那就让这场荒诞不经的异能者战争,早点结束吧。而恰巧,他刚好拥有这份左右全局的能力。这也是他所作出的选择。

      思绪流转间,涩泽龙彦已来到了目的地——横滨。

      横滨,一个繁荣的港口城市,是日本异能力者的聚集之地。这里是天然的作为异能者战争战场的极佳之地,几乎全日本的异能者战力都在这里,极佳的地理位置,使得夏目漱石和涩泽龙彦更加有把握掌控局势,那群正窥伺着日本这一块几乎不加防护的肥肉的恶狼们,一旦踏上横滨的土地,就不要再想更进一步。

      他们能侵入横滨撕扯利益,也只能停留在横滨这泥丸之地。

      这里将成为战争的终点。

      然而,横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爆炸给他们的计划增添了未知的变数。

      废墟,依然是废墟。

      平原化为盆地,本该是沧海桑田的演变,竟在一夕之间成为现实。只是这奇迹的代价,太过大了些。不同于战场硝烟造成的尤带有血腥味的死气,弥漫在这深坑之上,漫溢在这城市之中的,是纯然荒芜的死气,没有过激的气味,有的,只有被扬起方才显得呛人的尘烬,阴森冷然的气息,尽皆归于令人颤栗、恐惧和极度绝望的死亡。

      爆炸所造成的深坑范围极大而边缘陡峭,车至边缘便寸步难行。涩泽龙彦没有让司机和下属跟着,龙彦之间凝实了身躯,轻巧而又小心翼翼地将少年背负,他们飞往深渊中央。

      在战争的边缘游走,将龙彦之间喂养地愈发强大,行踪愈是正大光明,涩泽龙彦的动作做得愈是隐蔽,于是谁也没有想到,英美战场上失去的大批手染鲜血的异能者的生命,有很大一部分其实与这个跨国访友的年轻家主有干系。

      这无疑有非常大的操作空间。异能越强大,对异能本源的感知便越深刻。

      但此时,涩泽龙彦却无心去探究龙彦之间的成长了。在本应寸草不留的爆炸中心,他见到了两个鲜活的生命。

      涩泽龙彦虚拥着白龙颈项,侧坐于龙身,从容垂首,瑰丽澄澈的红眸对上了一双钴蓝色的眸子。

  • 作者有话要说:  鹤:我无了QwQ为什么,越是临到考试,我就越想写文,而且脑洞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为什么呜呜呜……
      好友:。忍一忍,忍到考完试,你就可以解放了……
      鹤:可是考完试大概就没有那个冲动了w
      好友:……笑死我了,你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灵感悖论哦!
      闲谈着,好友订的蛋糕到了。
      鹤:(期待)蛋糕到了呀?
      好友:(拎蛋糕)是呀,蛋糕到啦,不管考试多紧张,都大学了生日总是要过吧?
      鹤:好大!刚好妹妹考完回来了欸,我去喊小妹过来一起吃——
      好友:(切蛋糕)看到这蛋糕我就想起来了,我现在吃醋了,非常醋的那种。
      鹤:(懵)嗯嗯嗯嗯?你现在吃什么醋?这里可没有醋坛子呀,来,吃口蛋糕——
      好友:(有点怨念地一口咬掉了蛋糕)醋什么?你因为妹妹高考,推迟了过生日,你说我醋什么?说,我重要还是妹妹重要?
      鹤:(更懵了)嗯嗯嗯嗯?你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修罗场片场?当然是都重要啦!而且今天到现在你都没有祝我生日快乐馁?(重点错误)
      好友:(深呼吸,闭眼,大声)鹤老师生日快乐!但我就是吃醋了!没有亲亲抱抱哄不好的那种!你为了别人推迟过生日!
      鹤:……(咔嚓)拍照留念了哈哈哈哈,怎么忽然又叫我老师了馁,好几年没这么叫我了呀……这次生日过了日子也没什么事呀,还有公历生日呢,过几天你可以陪我再过一次生日呀!
      好友:……这是两码事!你以前都只过农历生日的!(睁眼抢手机)啊啊啊照片删掉!我真的哄不好了!有亲亲抱抱也哄不好的那种!
      鹤:哦。(亲亲抱抱喂蛋糕)你给我订的蛋糕,甜嘛?
      好友:甜O.O
      鹤:端午一起出去玩嘛?就我们两个人哦!
      好友:!我好了我可以了!吃蛋糕吃蛋糕OvO
      鹤:好友黑历史照片+24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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