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苹果派引发的惨案》阿明Akira

98、垩月之时·第五章

　　阿碧瑟陷入了沉睡。可与以往都不同的是，他似乎不是在做梦。

　　他漂浮在半空中，向下俯瞰着由灰雾笼罩的混沌。身体失去了掌控权，任由冰冷的狂风搅动身躯。与此同时，咆哮的风声带来无数杂乱尖锐的声音如潮水涌入脑海。

　　“哈哈，吊车尾艾利欧你又出来丢人现眼了。”

　　“就你那个瘦弱样子还想拿到第一，成为候补？我看你连杀人都不敢吧。”

　　“与其和那种书呆子组队，不如来求求大爷。说不定我心情好就帮你把其他人都干掉了呢？”

　　“……没有两人同时合格的方法。”

　　“你必须做出选择，是自己还是他。”

　　愤怒，屈辱，也许还有一丝悲伤。阿碧瑟越陷越深，身体被风暴卷入更为狂暴的乱流中，似乎即将被吞噬。就在这时，有人抓住了他。

　　“振作一点。”
　　这一次，他听得很真切。双手连接处传来了融化般的温暖。

　　“格里斯？”
　　他借由对方的力道，终于从漂泊中站稳。那只紧握的手仿佛船锚般是他在狂暴大海中最后的希望。

　　“你就那么喜欢那种玩具吗？真抱歉让你失望了，是我。”
　　拥有和格里斯相似容貌的成年男人松开了阿碧瑟，他们已经从半空中来到一处幽静的花园。男人与首席唯一的区别便是那双绯红的双眼。

　　圣德鲁斯的首席属于健朗阳光系美少年，只要处于营业模式，就是任何人都可以敞开心扉的邻家大哥哥。可现在顶着对方成年版外壳的男人让阿碧瑟难以捉摸，喜怒暧昧，更像是高高在上游戏人间的神明。

　　要说他是神明也没错。

　　阿碧瑟跟着男人走向花园中央的凉亭。经历过塞拉的返祖骚乱后，他便突然看得清这个讨厌的背后灵。最开始只是声音，偶尔才能看见身形；随着对候补继承遗迹的探索，对方的力量也随之稳定，时不时出现在阿碧瑟眼前，给予他通关提示。
　　男人自称是前任魔王的碎片，因为阿碧瑟候补能力的觉醒而恢复了力量。目前两人达成合作，取得正式候补的资格。据对方所说，魔王的灵魂散落在各个候补身体内，要想完全复活，必须从其他候补身上取得他们的权能和力量。

　　魔王碎片答应让阿碧瑟获得最强大的力量，作为交换，阿碧瑟必须在成为魔王后复活自己。

　　“要是没有我，你刚刚就要被其他候补的权能所吞噬，”大号格里斯拍拍手，凭空变出一张白色圆桌和茶点。随后，他自顾自地拉出椅子坐下，“我只是稍微睡会儿觉，你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阿碧瑟哑口无言，确实是自己技不如人。

　　他被魔王的魔法引导着坐在另一侧。

　　大号格里斯单手托住侧脸，似笑非笑地望着阿碧瑟。与阿碧瑟相似的黑色魔力如一团黑烟，为两人分别斟上红茶，并将一叠红丝绒蛋糕推在阿碧瑟面前。

　　阿碧瑟的视线停在蛋糕上装点的水果，他控制不住地吞咽回垂涎的唾液。在男人戏谑的目光下，他窘迫地别过头，生硬地转移话题，“刚刚的是？”

　　魔王并未直接回答，“勇者为了阻止我再度复活把我的灵魂还有权能撕扯成无数碎片。碎片散落在世界各处，不断重复聚合分开的过程，直到找到合适的容器。容器都会受到我的驱使去寻找剩余的碎片。不管是吞噬或者被吞噬，最终收集齐全部碎片的容器就是新任魔王，他也会让我复活。候补们得到的不只是我的碎片，还有由创1世1神赐给我的权能。因此你需要注意，候补间争夺的不仅是灵魂还有权能。你经由我的附身，所得到的权能是【破坏】。虽然现在还不完全，仅仅可以瓦解对手的斗技或者魔法；但只要获得正式传承，理解世间法则，便可以破坏物质乃至生命。”

　　阿碧瑟点点头，看着魔王端起红茶。

　　“你尝试用魔王权能去破坏对手的术式，变相等于用灵魂去和对方相连。魔王候补间的战斗永远是胜者为王，而败者直接被当作养料吞掉。你刚才直接暴露在对方的精神世界里，差一点就会被完全吞噬。”
　　语毕，魔王大人嘲讽地勾起嘴角。
　　“对方拥有的正好是灵魂特化，精神力可比你这种还没获得传承的小可怜强得多。所以你能捡回一条命，还不赶快谢谢我。”

　　“我要是输了的话，你不也会消失吗？”
　　阿碧瑟愤愤地顶嘴，终于克制不住自己，低下头向小蛋糕伸出罪恶的手。

　　“无所谓。碎片间就像是相互吸引融合的史莱姆，只有最后存活的那一个才是真正的我。”
　　魔王陛下对自己也毫不犹豫地吐槽起来。他放下茶杯，纤长的手指搭在白瓷茶杯的边沿。
　　“害怕了吗？你就算想退出也办法。一旦被选中为容器，剩下的只有和其他候补间的你死我活。你想要获得强大的力量，总得付出些代价嘛。”

　　阿碧瑟隐隐察觉魔王的话另有深意，却一时说不上原因。他是个孤儿，和家里人关系相处得不好，没什么好朋友，更没什么巨额财富。除了自己本身，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作为代价支付给魔王。
　　只是突然联想起了那个沉默寡言的队友。对方对自己的事情三缄其口，阿碧瑟很多时候都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那个回避的态度，还有诡异的能力，阿碧瑟终于确定了对方同为候补的事实。

　　“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阿碧瑟鼓起勇气，看向神情自若的魔王陛下。

　　“谁知道呢？”
　　大号格里斯耸耸肩。
　　“差不多到时间，你该回去了。”

　　会场的管控比想象中更加严格。

　　格里斯带着委托人给的耳机，装作观众的样子在会场内走动。距离演唱会开幕还有半小时，他还有不少时间可以打发。他依然穿着那身公会发放的便装，看上去很是不合时宜。可他并不在意。

　　委托内容是调查清楚会场内的警备势力还有隐藏的保护系统，然后为暗杀创造机会。

　　这种任务对于格里斯来说如同家常便饭。他淡定地跟随人群环绕会场一周，并未发现特别措施或者阵法机关。

　　他站在人鱼偶像的海报前，眼角余光却锁定着安全出口附近的便衣保镖。现在明面上巡逻的保镖共有两种。穿着制服的保镖们每隔二十分钟换一次，而便衣们则每隔十分钟交换。每次交换都会从不同的出口出来，而根据地图，vip包厢的位置是在最顶层，看样子频繁变更位置既是为了防止死角也是为了防止内鬼。
　　如果没有强大的指挥官，这种作战方式一旦遇到状况无异于自乱阵脚。

　　不能做得太显眼，如果暴露得太彻底，飓风那些大前辈肯定会马上出动。可是他又不能允许自己的光辉履历出现败笔。

　　格里斯再三权衡，决定先去和雇主派来的杀手会合。

　　被魔王陛下蛮不讲理地踹出精神世界，阿碧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会场的员工休息室里。他下意识抬头望向不远处墙壁上的时钟，下午六点四十二分，距离演唱会开幕还有十八分钟。
　　身体没有任何异常，魔力和斗气都充沛得不像话。
　　看样子在自己昏迷的期间，魔王陛下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这样的事情也发生了好几次，阿碧瑟从一开始的别扭恶心到现在不再抗拒。

　　按照和乌弗他们的约定，双生子决定不再改为幕后担任总指挥，监视会场中的可疑分子。而阿碧瑟则借助自己的机动性和隐蔽性，在双胞胎发现可疑人士后迅速拿下对方。他特地在胸口别着艾米丽雅助理的徽章，可以自由穿梭在会场的任何角落。

　　员工休息室中间摆了一桌满满的小零食和饮料。

　　阿碧瑟想起精神世界中的小蛋糕，突然感觉到一丝饿意。也不知道魔王陛下帮忙顶班的时候，他有没有好好吃饭。

　　少年走到桌前，悄悄顺走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酸涩的口感在口腔中迸发而开，他忍不住浑身打了个颤。

　　“阿碧瑟，你在吗？”
　　乌瑞的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来。

　　开心摸鱼的阿碧瑟没忍住蹦起来。他取下棒棒糖，扶住耳麦，“嗯，我在听。”

　　“会场后排靠左的位置上，位置大概是P72，那里检测到异常魔力波动。你去看看。”

　　“收到。”
　　阿碧瑟点点头，消失在原地。

　　不管你是魔王候补还是其他的黑恶势力，都放马过来吧。

---

作者有话要说：　　阿碧瑟：魔王陛下为什么顶着格里斯的脸？
魔王：这个是根据你的审美标准捏的。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还可以变成别的样子。
阿碧瑟（突然脸红）：等，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