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白小年来了，庆功宴……终究也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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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宁玉在恩尼格玛机成功破译后，在即将再次晕倒的边缘，被顾晓梦强行送回了房间。
本不应该在顾晓梦面前轻易放下防备的她，怕是真的耗费心力，劳心劳形到了极点，几乎是脑袋一触碰到枕头，也不管顾晓梦是否离去，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床上的人儿睡着时不再像平日里那般的冷漠疏远，清浅的眉眼，舒展的峨眉，轻抿的嘴唇，平添几分娴静柔软。
李宁玉的睡颜在心头微微一动，她从房里顺手摸了张稿纸，拿了铅笔，给自己搬了把椅子，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李宁玉的边上。
铅笔下的线条流畅，不断打上的阴影充填着空白的白纸，每一摹，每一笔，都潜藏着作画人的心思。
顾晓梦在给李宁玉画画，她有种感觉，她很习惯于给李宁玉画画，就像是画了一辈子那样，每一块的线条就像浑然天成般从她的笔下流淌。
揆诸以往的画作，没有一副像今天这样，这般得心应手，一气呵成。
把过于大胆的视线收回，看着手中的素描，顾晓梦眉眼缱绻，将画纸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入军装心口前的口袋。
按了按，顾晓梦觉得莫名安心，最起码现在躺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李宁玉，不再是荧幕前的人设。
指尖轻轻搭在床沿上，帮李宁玉压了压被单翘起的一角。
李宁玉睡眠浅，像刚才那般不管不顾地在顾晓梦面前入睡已经是极为艰难的事情了，疲惫的心神似乎是有所休息，察觉到身边传来的异样感觉，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流转之际，眸间满满的防备，冷声道，“谁？”
“玉姐，是我。”看着醒来的人，顾晓梦也回了神，赶忙回答
在看到顾晓梦之后，，李宁玉悄悄松了一口气，撇了一眼，便撑着身子，要起来。
“玉姐好生歇着，我只说几句话的事。”起身扶着李宁玉，轻柔地将其靠在床头，拿了枕头做着靠垫。
抬手帮其扶了扶衣领，李宁玉似乎有感与她们之间的动作有些过分亲密，稍稍侧过头去，避开了与顾晓梦直面相对，却仍是放任，没有开口拒绝，可身体在紧绷的状态下，让她感觉到疲累。
她们之间的关系，相处的状态，也不知道在什么情况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顾晓梦没有注意到她们之间的些许变化，只是看着李宁玉神色间的疲惫，心里生出了些愧疚。
真希望有一天我在你身边陪伴时，可以成为你卸下防备的倚靠……
顾晓梦想着，看向那人略微明晰冷静的双眼，带着些莫名的情绪，缓缓开口。
“玉姐，刚才发生了两件事――第一，张司令的机要秘书白小年，上船了。”
想起来刚刚的事情，顾晓梦提了个醒，刚才玉姐回房时，精神恍惚间，没有注意到白小年的到来，反倒是金生火看着反应很大，像是始料未及的感觉。
事情早就不是金生火那老狐狸可以掌握的，吴志国的电报，白小年的到来，包括后面，森田的死亡。
顾晓梦有些期待今天晚上的庆功宴了，最主要的还是那场死亡舞会――她顾晓梦，军统间谍蝴蝶的，专场。
这句话让李宁玉凝了神，眉头紧蹙，急忙撇开之前萦绕心头的暧昧，“他来干什么？”
“是金生火的主意，担心森田杀人灭口，所以让吴志国闯入电讯室，杀了一名日本宪兵，偷偷向司令部，发送了一个密电，想造成间谍入侵的假象，迷惑森田。”
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接到密电后，张司令没来，派来了白秘书。”
看来这张司令也是个油皮子，见事不好就将白小年推了出来。
白小年顾晓梦刚才见过，打了声招呼，凭借对方那精细的照顾，尤其是那瓶精确到极致的面霜，她对其都产生了些许好感。
毕竟战乱年代，男人们都不会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女人身上，女人充其量在他们眼里只是枯燥生活的调味品。
白小年虽然才气不高，但就其钻研女人心思，长袖善舞的能力，也还是不容小觑，不愧是能在司令秘书职位上巍然不动的人物！
“对了！届时吴大队会挟持森田，以他为人质，利用后舱的救生艇帮助我们出逃。”
顾晓梦一口气将有的没的，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部说了出来，包括吴志国那最不能让李宁玉接受的出逃计划。
“出逃？”果然，李宁玉闻言，眉间的沟壑更深了，翘首看着顾晓梦，似是探寻，又似失望，也不再紧绷着身体，全然放松下来。
“你们逃吧，我是不会走的！”对于顾晓梦所说的话，李宁玉自然想也没想的回绝。
不出我所料……
顾晓梦心里暗叹一声，“那我可以知道原因吗？”虽然知道答案啊，但是她还是想问一问，亲耳听到玉姐的回答，谁还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呢！
“若是这样逃了，就算成功，也要一辈子做个逃犯，我就再也不能从事破译工作了，那和死在森田手里，没什么区别。”
那人说话时出神了，许是心不在焉，垂眸时眼底的黯然都没有遮盖住，直直地被顾晓梦看在眼里。
也不知是你的演绎迷了我的心，还是我的伪装遮了你的眼。
这时房间中的二人，都在发挥着自己的演技，却又势均力敌，不分高下。
没有假惺惺的劝慰，只是似笑非笑，带着些黯然神伤的情绪，顾晓梦装作悠然出口的样子，“破译对你，就那么重要吗，比你的命还重要？”
一句话，带着两种意思――一种表面，像是不理解李宁玉的做法，一种深沉，潜藏在顾晓梦的内心深处。
即是询问，也是试探，更是谋划……
“我活到快三十岁，一无所有，最值得骄傲的，就是我在破译行业内的成就，它和我的生命一样重要。”李宁玉淡淡的话语直击顾晓梦的心尖。
顾晓梦还是得到了原本应该得到的回答，没有任何改变，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偏差。
“这样啊……”声音逐渐变低，顾晓梦的脑袋也慢慢下沉，埋进自己的军装领子中。
“所以，顾晓梦，你们逃吧，我是不会走的！”
李宁玉有些莫名其妙，对面人的情绪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把握，从一开始，顾晓梦就对她的事表现出不一般的热情。
对着她的感觉情绪，也是与他人不同，像是惋惜，又有缅怀，更带着点不知所措的悲伤……
悲伤……
李宁玉注视着顾晓梦，在她的认知里，小太阳顾晓梦可不是这般的，她的肆意张扬，自信骄傲滚烫到可以灼伤别人心中的自卑与冰墙。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李宁玉将这个疑问埋在心里，她知道，这个问题永远得不到答案，因为她根本就不会去探寻，既然是没有答案的数学题，于她而言，两不相干。
“嘻嘻，无非就是一起死而已，玉姐你也不想想，没了你，吴队长又怎么肯干呢？”面前的人突然露出一个自信昂扬的微笑，自我融化了刚才的悲伤。
“我们卖船的信奉一句话，叫做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可不认为神通广大的剿总情报处，会折在这！”
明眸皓齿，巧笑嫣然，半开玩笑的话语蕴涵着安慰与认真。
“不过玉姐，既然把破译看得那么重，那就铭记在心一点。”
顾晓梦猛地凑近，直直地盯着李宁玉的眼睛。
“活着，就是对人生密码最艰难的，破译！”
“所以玉姐，得保留性命才是，一定要在破译行业发光发热，发挥你最大的价值……因为，没有一个冬天无法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
言语间的铿锵坚定，直观地向李宁玉表达着心里炽热滚烫，还有着那名为希望的东西。
…… 没有一个冬天无法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吗？
李宁玉眉间沟壑舒展，迎上顾晓梦的微笑，嘴角轻轻勾抹出一丝弧度。
顾晓梦，你呀，真是一个太阳！
看向墙壁上的挂钟，瞧着指针缓缓指向六点的数字，她应该要开始准备了。
目光流转间撇过一张笑意洋溢的脸，轻声开口，不复之前是淡漠冷轧，“庆功宴，要来了！”
